沒有人比凰後更清楚流言力量，如今被人用她善長的方式來對付她，凰後的心情除了陰鬱以外，更多的是不屑。
    以為這樣就能激怒她嗎？上官鴻信，你終歸不是钜子啊！
    ……雁王嗎？可惜了！
    有時候，利用流言帶來的動蕩，順水推舟中反而會讓局勢向著有利於己的方向發展。凰後的眸中閃過冷意，可被手指輕輕劃過唇嘴，笑意卻是更加的蠱惑人心。
    “兄長？”霓裳拿著從京畿傳來的消息，一彎娥眉輕輕蹙起，顯示紙上的內容並不是什麼好消息。
    自從離京來到兄長這裏，霓裳就一直跟在上官鴻信的身邊，幫著他處理一些雜事，比如，她手中的這份情報。
    重要，繁瑣，需要有人一點點自眾多的信息中，整理出有用的消息，而這個人，不僅要心思細膩，更要讓人足夠的信任。
    所以，在投奔了兄長以後，霓裳覺得她的人生變成十分的充足，上官鴻信不止是放任她接觸這些事情，甚至，會在不經意間，為她一一點破情報中的事情背後隱藏著的動機。
    上官鴻信沒有去接霓裳遞過來的情報，隻是隨意地掃了她手中的紙張一眼，便道：“京城傳來的情報？”
    “是。情報上說……”霓裳見兄長沒有主動去看的意思，便要開口為他說明，不料，上官鴻信已然再次開口，打斷了她的話。
    “亡命水。”上官鴻信篤定地回身，看著霓裳詫異的神色，改口道：“應該說是救命水，在京師的軍中出現了，王城之軍勢氣大振，接連大勝……”
    明明已經記在腦中，可霓裳還是下意識地低頭，看著手中的情報是不是已經被她的兄長調了包。
    這當然是不可能發生的事！
    “還有一事，是關於兄長的……”霓裳抬頭，臉上帶著困惑的神色，“應該是好事，但是……”
    “是，雁王。”上官鴻信聽到這裏，已然猜到這必是凰後的手筆，他，太了解那個女人了。
    霓裳再次失聲驚道：“什麼？”
    “關於我的消息。”上官鴻信提示地將目光投到了她手中的紙上。
    “可是，兄長，你怎麼知道的？”霓裳忍不住輕輕揉了揉自己的臉，今天讓了吃驚的事情太多了，表情都快僵硬了。
    “哈。若非如此，凰後就不是凰後了。”上官鴻信神色未變，唇嘴微微勾起了一抹嘲弄之意。
    隨著兄長豁然轉身，無風自動的披風乍然飛舞，霓裳的眼中帶著崇拜與自豪，在她的眼中她的兄長是無所不能的。
    “兄長，我覺得奇怪，可是……我想不通是哪裏不對。”霓裳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上官鴻信從未曾禁止過不霓裳去分析局勢，隻是在聽她這樣發問的時候，不自覺地發出一聲輕笑：“哈。”
    霓裳的臉上微微露出窘迫之色，“兄長……是，我太笨了嗎？”
    “不是。”上官鴻信沒有回神，“隻是，你的話讓我想起了師尊。如是，是師尊，一定會說用思考代替發問。”
    悄悄地衝著上官鴻信的背影吐了吐舌頭，來到兄長的身邊以後，因為眼下的時局皆是上官鴻信一手策劃。
    因此，霓裳與策天鳳的接觸並多，對這位兄長口中的師尊，她的印象是，“兄長，你確定那位策先生不會說：想不到，就自盡嗎？”
    顯然，策天鳳在毒舌上官鴻信的時候，也給霓裳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哈。”被小妹的話取悅了的上官鴻信，終於回身，開口為她解惑：“霓裳，你應該知道，所謂的救命水，就是亡命水。”
    聽到亡命水，霓裳的臉上也跟著閃過了一絲暗然，在兄長與京中，或者，應該說與凰後的對抗中，上官鴻信犧牲了很多的兵將。
    當漸漸學會分析局勢的霓裳，開始看懂了有些犧牲是沒有必要的，當她問出心中的疑惑時，上官鴻信直接告訴了她，亡命水的真相。
    那是霓裳的生命中，接觸到的第一個黑暗……
    對於這個自己前世最心疼的小妹，上官鴻信的耐心向來很好，在給了霓裳一些緩和心緒的時間後，這才繼續道：
    “在京師之軍借著亡命水的效果，取得接連大勝的時候，我被封為雁王。霓裳，在你的情報裏，一定不會是誰獻上了這關鍵的救命水。”
    霓裳的臉色變成蒼白起來，兄長已經把最關鍵的一點指出，後麵會發生的事情，不需要上官鴻信多做解釋，她也能推測得出來。
    京中出現救命水，卻不知為何人所獻，在這個緊要關頭，兄長被無緣無故封王。日後，一但救命水的真相揭穿，那麼，所有的矛頭一定會指向當被冊封為雁王的上官鴻信。
    為了掩蓋真相，兄長不惜一次次地設局，將那些隨時可以複發的士兵送上死亡之途，可是，現在一切的努力，皆因遠在京都，一道毫無用處的詔書，而付諸流水……
    “兄長，我們該怎麼辦？”霓裳下意識地看向上官鴻信，在她的心中，好似不會被任何事情難倒的兄長。
    “霓裳，你想到辦法了嗎？”上官鴻信不答，反問。
    緊緊地咬了咬唇，霓裳很是努力地思考了好一會兒，最終頹然地搖頭道：“我想不到辦法。”
    輕笑一聲，上官鴻信直接吩咐道：“哈。叫比鵬來吧！”
    “是。”霓裳應了一聲，立刻去找比鵬過來，心中則是在揣摩上官鴻信的用意：兄長，在這個時候叫比鵬將軍過來，你是想……反攻京都嗎？
    比鵬很快就到來了，在見到上官鴻信的時候，朗聲笑道：“小鴻啊，聽說你找我？”
    “從現在起，收繳軍中所有的救命水。”上官鴻信一個旋身，隻留給比鵬一個飛揚的背影，口中卻道：“我們，已經可以收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