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父篇——伊始  第一章:聖靈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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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曆66紀元6666穹6666年6月6日,金日環食之始,繼而整整持續了九日晨昏,金黑暗光,塗抹了滄溟浩渺的穹廬,極盡了睥睨創世之神的一世驕矜,寫盡了蔑視宇宙乾坤的鏗鏘傲岸。
    一個紀元,百個紀元,還是千千萬萬個紀元?當璀璨的聖光六翼為黑色漸染,當曾經的拂曉之子、星辰之君被地獄奉為撒旦,也許在神的心中,世界已經悄然失去了時間的概念,縱然一秒都似凝為永恒。
    隻是他依然是創造天地的聖父,依然靜坐於原動天的極點。
    創世山巔,聖殿禦座,聖子依然麵無表情的侍奉其右,與父神一起俯瞰這個金芒萬丈的天國。
    時間似乎能撫平一切創傷,即便默示錄古龍拖曳三分之一的星辰墮天於九日晨昏,現在一切也已經恢複如常,仿佛一切隻是造化裏一場虛無的夢。
    然而從那以後,聖父再也沒有離開過聖殿,聖子彌賽亞也不曾離開片刻。隻是聖母瑪利亞的席位歸於永遠的空落,而那淩駕千萬天使的大天使長之位,再無誰能笑傲其上,與神平起平坐。
    日複一日的闃靜之中,終於有聲音傳來,打破了自那天起就從未被驚擾的岑寂。
    “多久了?”
    彌賽亞猛然回頭,嘴唇微微顫抖,許久才答上話來:“四百年了,父神,您終於說話了!”
    “是麼?才四百年啊!”那聲音中抹一縷感歎的輕笑。
    禦座上變幻的光影裏,神祗不清晰的影似乎微微動了一動。
    “……是的,四百年對父神來講的確是彈指之間的事……”彌賽亞低下頭,將目光移向了別處,但僅片刻又忽地抬起眼來。
    他眼裏確有喜極而泣的欣慰,但亦有無法掩飾的懷慮。
    在這個天翻地覆的變革之際,聖父竟然形同擺設靜坐了四百年而不發一言,這樣的舉動本身就是對天國極大的動搖。
    “我知道。這隻是對禦前天使的考驗,他們處理的不是挺好嗎?”
    彌賽亞多少有些被看穿的尷尬,但這尷尬持續不多久,畢竟如何看待都是父神的回答更顯不負責任。
    但他也沒再多說,父神的捉摸不定他從來都是體會最深的那一個。
    “你去休息吧,站了四百年不嫌累嗎?”
    這空靈的聲音在聖殿裏回響,清雅而淡漠。
    彌賽亞驚詫,他不想父神開口第一件事竟是驅他離開,他動了動嘴,然而話未出口,便被打斷了。
    “去吧,莫要多言。”
    他默歎一口氣,轉身離開了聖殿,父神已經下了“逐客令”,而他總是明白什麼時候應該無條件地順從。
    待他離去,禦座上的光影散去,隱在光裏的影亦隨之消失。
    聖靈淨潭前,現出流變的銀光。
    清冽的寒潭聖水永遠微波蕩漾,水紋中映著此刻佇立不動的身影。
    亙古不變的一瀑長發銀緞般落下,一如後世人類撰寫聖經中所描繪——比新生羔羊的絨毛還要潔白,比淩寒霰雪陽光下的輝芒還要耀眼。
    他的麵容辨不出喜怒哀樂,純銀的聖瞳和淡到幾乎無色的唇倒映地極不真切,仿佛隨時都會隨著水波蕩開。
    良久他轉身,銀色的聖袍隨之曳地一灑,細碎褶皺鋪落冰清如霜的通透涙石,牽動一片無法隱藏,超脫萬物,淩駕乾坤,進而無形中拒他物於千裏之外的神性疏離。
    隻是曾經有那麼一個不怕天高地厚的大天使長,他毫無避諱的,甚至是言帶玩味地謔創世父神:“您可是天界,不,世間最美,美的不可方物呐,看著可容易情難自禁,心生調弄之意。”
    也隻有他,從來不曾懼怕過聖父,甚至,還妄想征服。
    簡直是目空一切不是嗎?
    或許彌撒亞說的沒錯,那曾經站立於諸天之上禦座之旁集神之恩寵於一身的大天使長——路西法,是這乾坤間唯一出離真神絕對掌控的事物。
    他是自有永有獨一而分三格而立的造物主,給自己留下的,跨不過去的劫。
    也許,隻有時空重歸靜止,乾坤重回混沌,這個劫,才可能過去?
    “其實那樣,也沒什麼不好吧,如果——”銀發的神祗闔了一下眼瞼,隻動了動唇,無聲自語,“如果是那時的‘我’,若我回歸混沌之間——”
    “可笑。”他沒任由思緒這樣延續下去,很顯然他不能這麼做,否則,這個世界自然也唯有隨之重回混沌。
    然而,作為造物主中具有絕對支配地位的父格,胡思亂想萬萬不可,這一點,不久之後,父神可是深有所觸。
    拋開一時而發的感慨,他伸手一揮,銀色光霧再次遮去了他的顏麵,隻留下模糊的落影。
    默示錄默示晨昏之戰四百年後,父神第一次離開了聖殿。
    那場曠世征戰裏天界遭受的重創已經愈合,這裏依然是永不淡去的繁榮昌盛,光輝綺麗。
    四重聖天,聖山生命。
    不知不覺,耶和華在其山麓處佇足。
    這裏坐落著美麗的伊甸園,園裏曾被路西法一劍劈為兩半的生命樹現已經重新洋溢著蓬勃生機,四條湧動著生命之泉的河流激越著奔騰,河麵星星點點,波光粼粼。
    然而,萬籟都歇的岑寂之感卻點點滴滴從每寸泥土中滲透出來,它曾經的主人,已然因為魔鬼的誘惑,被永遠地流放到了紅海荒蠻。
    蓊鬱的枝葉間灑下陸離的圓圓光斑,頑皮地在若隱若現的光霧上跳動。
    耶和華抬頭,將目光投向了生命之樹的頂端。
    “我很可怕,非要躲起來?”
    有著一頭璀璨及肩金發的黃金六翼大天使局促的從楂椏間飛落,有些不知所措的落在他麵前。
    他低垂著眼眸,略微拘謹的解釋:“不是的,我隻是怕打擾了父神的雅興。”
    “你多心了。難得在這裏碰上,你有空的話,一起散步吧。”
    “……有空,當然有空!”拉斐爾抬頭,他說話的時候甚至是訥然的,四百年不見蹤影的父神,此刻竟這樣仿佛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般站在他麵前。
    不過父神確實不太會按他們所認的常理所行所言。
    混著花香的空氣裏激起一陣些許強勁的風瀾,生命樹在風裏發出簌簌的搖響。
    它被風掀起搖曳的枝幹有那麼一瞬間完全挪開了它們的落影,於是伊甸的陽光穿透了隱著神祇的另一種光質,將那仿佛霧氣般可以吹散的流光映到透明。
    拉斐爾失了神般看著距他咫尺的光,這是他第一次看見父神真容。
    他怔怔的望著那雙曝在陽光下似乎就會融化,冰雪般的瞳。
    他無法開視線,甚至渾身無法行動。
    這種美帶著震懾心魄的聖潔,令他幾乎要雙膝跪下。
    風止了。
    繁茂的枝葉再次遮蔽了大部分的陽光。
    “拉斐爾,你怎麼了?”
    拉斐爾猛地回過神來,臉一下子漲的通紅,他慌忙低頭,恨不得讓自己從原地消失:“父神,我……我……”
    見神之顏麵本就是大忌,更別說盯著看。據說那是足以讓神一怒之下將其抹消的大不敬。
    但那僅僅是據說而已,其實父神對此並不在意。至於這根深蒂固於每一個天使心中的傳言究竟是如何產生的,想必也隻有某個墮天於九日晨昏的魔王知道……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埋藏在曆史深處的記憶,正在悄無聲息的拂去沉澱了數個紀元的浮塵。
    “父神,你以後在別的天使麵前就不要現出真容了。”路西法站在負手而立的銀發人影身後,浩皎的月光灑在他鎏金的發上,散射著一層浮起的清輝。
    “為何?”耶和華微微側首。
    路西法毫不避諱地盯他的側顏:“除我以外的天使沒資格見你的顏麵。”
    “沒這種道理。”耶和華轉過身來正視著他,語氣幾分不善。
    “因為這是隻屬於我的權利,禦前大天使長獨一無二的權利。”
    “你的權利還不夠大嗎?”耶和華的語氣冷了幾分,“還是說你已經忘記了,你立下的承諾?我的確將天界全權交予你掌管,但是……你仍然,隻是個天使,哪怕獨一無二。”
    路西法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的變化,卻在冬日暖陽下湖水般蔚藍的眼中閃逝一道精光。
    隻可惜不等耶和華揣透這抹稍縱即逝的光芒意味著什麼,他就突然噗嗤一聲笑出來:“我什麼都沒說,你自己想過去的。”
    “……”耶和華意識到自己被不著痕跡地揶揄了一回,有些不悅。他背過身去,俯瞰著下麵的景色。
    這裏是七聖山之一的“雪淵”,五重天的聖山。那時候,伊甸園還沒有坐落於四重天的聖山“生命”之上,而是坐落於“雪淵”的山腰,在路西法直屬管轄之下。
    聖山雪淵是耶和華贈與路西法的權柄證明——純銀的聖山,最接近於他自己的常駐之色,是所有天使眼中除了最耀眼的聖山,聖殿坐落的創。世山和貫穿整個天界,與創。世山峰遙遙相對的聖山“審判”以外最為神聖的一座。
    然而時至今日,“審判”由於那默示之日路西法的叛變墮天,已經成為不詳和懲戒的代名詞,被所有天使敬而遠之,因此“雪淵”成了名符其實的“天界第二山”。
    隻是在這山中,除了伊甸園之外,終年都是極寒,正如父神永恒不變的心境,然而時隔如此之久再做回想,那心境,果真是不會變的嗎?
    那日,有些僵硬的氣氛在天空中飄起了紛紛揚揚的雪花後柔軟了下來,耶和華沉默了一會,悶悶丟了一句:“回去了。”便轉身徑自離開。
    路西法並沒有跟上來,隻是站在後麵低低的笑,而後帶著點孩童式的俏皮,用笑吟吟的聲音招呼:“你答應了啊,以後要記得隱了自己。”
    “我何時……答應過了?”
    回應父神質問的,是拍打著漸遠的翅羽聲。
    從那以後,父神便把自己隱藏在那片光就的薄霧裏,而“神之顏不得見”的“流言蜚語”也不知何時在天界無聲無息的鋪開蔓延。
    思緒回到現在,看著幾乎恨不得把頭埋到地裏去的金發天使,耶和華輕歎一口氣,略感無奈。沉默了半餉,他開口打破了僵局:“走吧,不用在意。”
    而後他轉身,徑自行去。
    拉斐爾有些驚魂甫定,抬起頭望著眼前漸行漸遠的背影發愣。
    半晌,突然有一隻手落在他的頭上,輕輕摸了摸那細膩柔軟的發絲。
    “總是喜歡拘泥於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不好。”
    耶和華身處前方的背影已然淡去,拉斐爾這才意識到父神已經出現在自己身邊。
    他的身體僵了一下,隨後很不自然的站了起來。
    耶和華收回手,並不多言,他再次轉身行去。
    這次,拉斐爾跟了上去。
    拉斐爾,禦前大天使之一,四重天的管轄者,擅於風係,涉獵火係魔法且精通醫術,在路西法墮天以後,接手了伊甸園的管理。這兒,成了他最喜前來的地方,無拘無束,可讓他暫時放一放其他的事情,任何的事情。
    現在的拉斐爾與幼時不同,他也許擁有天界最完美的禮節風度,舉手投足間無一絲瑕疵,他與父神保持著微妙的一步之差,行得適宜而儒雅。
    然而他其實並不知如何與神相處,它此時僅是如此拘謹地隨著父神的腳步。
    不過終究還他還是打破了這份無言,他小心翼翼地問:“父神很久沒有出過聖殿了?”
    “是的,把棘手之事都托付你們處理,委實有些慚愧。”耶和華淡淡的回道,隱在光霧後的目光卻瞥向不遠處枝繁葉茂的善惡之樹。
    自亞當夏娃偷吃禁果被逐出伊甸園,已是四百多個春去秋來,他們的兩個兒子也已經成人自立,而且每年秋季都會向聖父燔祭祈禱,隻不過這些年來,從未得到過回應。
    “哪裏,這些我們責無旁貸,您可別這麼說。”拉斐爾答地幾分急切。
    耶和華不置可否,卻轉換了話題:“拉斐爾,馬上就要到秋天了。”
    “……您說的沒錯,確實秋天快到了?”
    “有沒有興趣去紅海跑一趟?”
    “請您盡管吩咐。”
    “好,那到時候再說吧。”
    “……哎?”
    耶和華微微勾了勾嘴角,無論如何,這個孩子還真是永遠單純的可以,偶爾逗逗,連心情都會變好。
    隻是啊,他的善良,卻成了讓他自己背負無盡傷痛的終極源泉。
    暗歎一口氣,耶和華搖了搖頭,繼續前行,既然是拉斐爾自己的選擇,自己的決定,心甘情願,絕不反悔,那麼他就不會道破其中的玄機——這萬物醫宗與火之聖祖之間的糾葛,他也自然不會介入。
    然而就在這時,耶和華感到了一股極不平常的悸動。
    他驟然佇足,空氣裏彌漫著微不可聞的異常能量流動,那是隻有神能操縱的神力!然而現在,他自己絕沒有刻意使用造物之力。
    與此同時,他發現自己的神識竟開始出現隱隱約約的混亂,周圍的空間出現了微妙的扭曲,原本穩定的創世維度有了變更的跡象。
    “我需要去處理一些事情,這就走了。”
    父神的聲音尚在,影已無蹤,空留雲裏霧裏的拉斐爾在原地。
    離了伊甸園,耶和華瞬間回到了原動天,遠遠一望,通體透明的創。世山被奇幻的光芒包裹,光芒從它的內部源源不斷的升騰而出,如融岩,肆意噴薄;如急湍,肆意奔流。
    那是滲透到世界每一個細枝末節處神力的蘇醒和具現,如此炫目的輝光,幾乎將整個原動天渲染了霓虹飛度的顏色。而居於創世山巔的聖殿,更將這瑰麗奇絕的色澤演繹的淋漓盡致,早已見不得一丁點原本的純粹銀白。
    顯然這裏是異樣的發源地,耶和華鮮有表露情緒的麵容此刻也可稱地上凝重。
    他不得不頗費意念,才勉強沒有讓神識渙散!
    這種感覺,就像他即將失去創世以來逐漸清晰的意識,回歸絕對的靜止與混沌。
    他的身形遁去,再次出現之時已在聖殿內部,這裏完全被不斷變幻的虛無所吞噬,並漸漸向外部衍生。
    他的視線穿透流溢的光芒,直達禦座。
    “……原來如此。”
    回身一拂袖,一道銀光飛向聖殿外麵,巨大的無形封印倏然構成。
    此刻,包括禦前天使在內的全部天界子民,都將不可靠近聖山創世。
    因為現在的創世山,現在的聖殿,現在的耶和華也許是比地獄,比撒旦魔殿,比魔王還要危險百倍的存在,至少單純的靠近路西法還不至於就此蒸發,重回混沌,屍骨全無。
    解了外邊的後顧之憂,耶和華便穩了穩神識,向聖殿最深處的禦座走去,尋思著如何收拾殘局,順帶“認真反省”一下方才荒謬的思緒。
    他在禦座前駐足,聖靈淨潭上方,懸浮著一道影子,隻是飄渺的太不真切,一不小心就會和周圍的虛無混淆為一體。
    但那就是神本身,耶和華在無意間將本不該與其所創。世界發生直接幹涉的另一神格具現了出來。
    那是造物主最原始的狀態,那是一切物質與虛無本身的規律,本應蘊含於有形的,無形的,存在的,不存在的一切之中的聖靈。
    人影一動不動,未著寸縷,惟有仿佛與整個聖殿連成一片的長發緩緩飄逸。透過幾乎全透明的肌膚可以看見內部模仿生物體的構造,連最細微的毛細血管都清晰可見。隻是裏麵流淌的不是血液,而是被強行物質化了的以太。
    耶和華走了過去,直視自己的眼睛。目無焦距的瞳眸中無可名狀的色澤不斷流轉——裏麵唯有虛妄。
    那是混沌本身的色彩,無定卻有著最為璀璨的孕育一切的光華。那是一種將一切納入其中的了然,又是一種亙古不變的永恒靜謐。
    深呼吸過後,他伸手摟住了“自己”,就像是失意者蜷縮在角落用雙手著擁抱自己一般。他離這樣的平靜太久遠了,再次接觸,竟有一種無以倫比的安寧。
    混亂的神識漸漸平複,被虛無籠罩的聖殿也在漸漸回歸,外麵的封印自行瓦解。
    即便天翻地覆,自己不會違背自己最真實的想法。現在,聖父所想的,無非是讓這突兀的變故恢複平靜而已。
    透明的發絲披散了一地,流動的光澤不斷變幻,少許隱沒在了父神的服飾間。
    像人偶般的聖靈大半個頭顱都埋在耶和華胸前的衣襟裏,一動不動。
    耶和華拾起“自己”的手腕,輕輕抬起,卻是沒有任何重量,晃了晃,修長纖細的手跟著搖了搖。他停下,手的晃動跟著停下,並沒反應。
    他於是放開了,騰出手來撫了撫琉璃般晶瑩通透的長發。聖靈依然不動並不語,他便拽了一拽,於是隨著發絲的扯動,露出了原本低垂的,與耶和華一模一樣的麵容,隻不過它沒有父神那樣沉穩內斂的氣質,卻更如單純的工藝品般精致到夢幻。
    耶和華回到禦座上,一邊尋思著該拿這個狀況怎麼辦,一邊繼續漫不經心地玩著懷裏的“人偶”。
    或許這時候堂堂父神應該好好感慨一下,他究竟是有多無聊才會把自己當作玩具消磨時間。
    當然如果這時候還有觀眾的話,那可是沒心思感慨了。
    他瞥見了站在門口的彌賽亞。他臉上的表情,耶和華覺得大概接下來的幾百個紀元裏他都不會忘卻。
    彌賽亞雖為天使,但承載聖子神格,父神設置的封印從來不會針對他,因此他在第一時間衝入了這異況發源之地,結果看到這種超乎常理的情況,也真難為他了。
    耶和華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他躊躇了很久才猶猶豫豫的挪了過來。
    “去弄套衣服吧,我直接造的恐怕沒用。”耶和華的語氣有幾分微妙。
    “我……我知道了!”彌賽亞像是得到了什麼赦免令般,轉身逃也似的就想衝出聖殿。
    若是就讓他這麼出去了,天界倒是非常有可能傳出“於某紀元某穹某年某月某日,彌賽亞殿下從聖殿出來後從此瘋癲”之類的怪誕之事。
    “等等!”耶和華立刻喊住了他。
    他刹住腳步,萬般艱難的轉過身來。
    “你不想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耶和華懷著一點玩笑的心態發問。
    彌賽亞的臉色從白到紅再到白,最終他擠出一句話:“如果……父神願意告知的話。”
    耶和華沒有說話,而是直接將懷裏的人偶轉了個身,麵朝向他。
    彌賽亞一時大驚失色,當場石化。好半天才拚湊了幾個字出來:“父,父神……這,這是……”
    “我想你該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長久的緘默之後,彌賽亞小心翼翼的問道:“父神,聖靈,具現了嗎?”
    “不枉你承載著聖子的位格,一下子就發現了。這就是孕育了世界的神力之源。不過,即便具現,我的靈依然無處不在。”
    彌賽亞點頭,麵色輕鬆了不少,片刻之後誠摯地致歉:“請原諒我剛剛的無禮,我不該……妄自臆斷的。”
    “你臆斷到什麼地方去了……”
    “真的十分抱歉!您應該懲罰我的不敬。”
    “好了,你以為我是路西法嗎,為無足輕重的小事計較前後?”耶和華擺了擺手,隨口回道。
    卻是此言一出,兩者皆是一愣。當然彌賽亞很快如同什麼都沒聽見一樣,不動聲色的扯開話題:“多謝父神,隻是容我問一句,您準備……呃,我是說……”
    他一時不知該如何表達,最終抬手指了指被抱在父神懷中的人偶。
    “聖靈具現我自會處理,你就不用操心了。”
    他恭恭敬敬的垂下頭:“那麼我這就去準備衣物。”
    “隨意輕薄的便好,以‘我’的性情,怕是掛不住太莊重的服飾。”
    彌賽亞點點頭,而後轉身離去,卻待他走到聖殿門口,耳邊才悄然縈繞起真神之音,父神通過聖靈將沒有直說出口的話傳到他腦海:“今天什麼事都沒發生,你可明白?”
    他僵了一下,隨後用微不可聞的聲音說:“是的,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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