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一起瘋了一晚上，淩晨一點，才晃晃悠悠地走出酒吧大門。
    夏安晴和容景澈扶著蔣方然把他往車裏塞，“不會喝就別喝那麼多嘛。”她真沒想到蔣方然這麼容易醉，才半瓶紅酒就把他放倒了。不過還好他的酒品算不錯，喝醉了也不鬧，隻是困得想睡覺。
    初曉把蔣方然的地址，發到夏安晴手機上。剛發完就看見司秦走過來對她說：“後天你有空嗎？我們一起出去玩吧。”
    “……好。”
    這是約會嗎？
    蘇舒臉猛然冷了下來。
    蘇舒一路背著喬伊出了酒吧，打開車門，把他毫不留情地扔在後座，然後在初曉氣憤的瞪視下坐進駕駛座。
    蘇舒剛坐下就被初曉，一把拉住袖子拽了出來，初曉彈著他的腦門，責怪道：“喝了那麼多，怎麼可以開車啊。”
    蘇舒笑笑，坐到副駕駛座位上。
    初曉係好安全帶，隔著車窗向司秦說再見，完全沒注意到蘇舒冷著一張臉。
    回去的路上很是安靜，他的頭從椅背上滑到邊上，然後又滑落到初曉的肩上，初曉低頭看見蘇舒一臉的疲倦之色，有些心疼。她不知道蘇舒這些年究竟吃了多少苦，人瘦了，也沒有以前那麼神采奕奕。無論他怎麼掩飾，她都能看出來他多有辛苦。
    車一直停在樓下，時間一點一滴流逝著，但是她沒有打算叫醒他。
    喬伊坐起身來，看著前麵的倆人，也沒說什麼，徑直背起蘇舒往樓上走。把蘇舒送回他房間後，喬伊問初曉：“你真的喜歡司秦嗎？”
    初曉沉默了，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喬伊抿抿嘴唇：“司秦，人的確不錯。”
    這也許是他作為朋友唯一能替她著想的地方。
    他早就放手了也沒有留戀了，但是他是初曉的朋友，很希望自己能夠親眼看見她幸福。
    “該怎麼選擇，全在於你，別委屈了他人更別委屈你自己。”
    初曉仍然沉默著，她一直注視著床上的人，眼中閃過疑惑之色。也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緣故，她現在感覺一切都很不真實，重新遇見蘇舒之後的這段日子，像是在做夢一樣。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給司秦希望，看見蘇舒今天拚命使自己喝醉的時候明明難受的不得了，可是她又不想去阻止他，她都快搞不明白自己究竟在想什麼了。
    隻開了一盞台燈的房間裏，蘇舒安靜地睡在床上，身上蓋著薄被。柔和的燈光照在好看的臉上，睫毛的陰影落在眼下，鼻間呼出輕緩的氣息，完全沒有白天的不近人情。
    喬伊站在門邊，看著初曉回去對麵的房間後，他才回頭對床上的人說了一句：“既然舍不得，就勇敢一次吧。”喬伊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對蘇舒說這話，想來是為了彌補當年吧。當年他知道蘇舒喜歡初曉，也清楚對方是基於兄弟情誼讓了他，所以他選擇沉默，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燈一熄房間陷入黑暗，蘇舒幽幽睜眼，眸子裏閃過一絲掙紮，但很快又閉上了。
    對門的房間裏麵還亮著，初曉躺在床上沒有睡意。原來世界安靜下裏是這麼的孤寂，她輾轉反側難眠，起來朝著蘇舒房間一步步走去，她輕輕轉動門把，走得很輕很緩慢，既像是怕驚醒床上已經熟睡的人，又像是怕暴露自己的心思。等到她走近床邊，一張安詳的睡顏便映入了她的眼簾。這樣近距離地安靜地端詳對方的睡容，對初曉來說還是頭一次，她有些緊張和忐忑。
    一片陰影出現在了熟睡著的蘇舒臉上，慢慢地擴大，而他仍還睡沉沉，直到出現在他頭頂上的陰影，將他整個人都包裹住。初曉逆光的麵孔，看不清喜怒變化，她靜靜地凝視著床上之人，暗沉的眸子猶如化不開的夜色，又如幽深的潭水，看似平靜。手緩緩地伸向，近在咫尺的麵孔，像是怕驚醒對方似的，先是如蜻蜓點水般微微地觸碰了一下，接著便輕輕撫摸起來，溫柔而小心翼翼，手指頭帶著一絲輕顫，泄露出此刻內心的緊張與激動。
    蘇舒……
    她張了張嘴，但卻沒有出聲，隻在心底默默地喚著，帶著輕顫的手指劃過闔上的雙眼，挺直的鼻梁。
    夏安晴的話一直在她腦海裏盤旋著，在包廂門外，夏安晴問她會不會答應司秦的追求，說實話她心裏也沒有答案。可是夏安晴看見她猶豫不決時，居然輕蔑地嘲笑她，說她如果得不到愛情，也是自己活該。
    她心裏很是憤怒，她夏安晴憑什麼說這話？她那種像是在暗示什麼，又忍住不明說的樣子，不停浮現在她麵前，她隱約明白什麼，卻又下意識不願多想。
    也許順其自然，就是最好。
    房間再次陷入沉寂，仿佛根本沒人來過。
    “初曉，我回來了！”
    樓下忽然傳來一聲大喊，吼的震耳欲聾，語氣裏有些醉醺醺的，這一聽就知道是喬伊的聲音。
    初曉很生氣，忍不住衝他發火道：“回來的這麼晚……啊，你還喝了酒？熏死人了！”
    “你等等，我先出去看看。”一隻手從旁邊伸過來拉住她。
    初曉開門正想出去看個究竟卻被蘇舒攔住了，他另一隻手端著水盆走到走廊的窗戶前揮手整盆倒了下去，一聲巨響聲在黑夜裏濺開。
    喬伊歪歪斜斜地在樓下走著，仰頭嘴裏喊著胡話。誰知便在這時，一盆涼水“嘩啦”的澆了下來，把他全身上下澆了個透，看著樓上蘇舒那張欠扁的臉，喬伊徹底酒醒了。
    “蘇舒！”喬伊憤怒地大吼一聲，往樓上衝去。
    “別客氣，給你醒酒是應該的。”蘇舒揮揮手，把盆一甩就進屋了，也不顧樓道裏那一聲聲連天咒罵。
    初曉見此情景扶額歎氣。
    這是喬伊在蘇舒家度過的第二個晚上，容景澈一大早請喬伊去玩，倆人喝到淩晨才回家。初曉最多是覺得麻煩因為要給喬伊留門，蘇舒就沒她那麼大度，用最直接、最狠的方式給喬伊醒酒。
    還好是夏天，淋一盆冷水應該也沒什麼的……
    翌日，喬伊是被嚇醒的，他再也忍受不了從床上彈跳起來。
    知道那種感覺嗎？
    不是做噩夢也不是地震，而是從感官裏延伸出來的恐懼引發的生理反應，現在喬伊很後悔自己擁有聽覺這項本領。
    他醒來已經是早上十點了，伸了伸胳膊，頭還有些突突地疼。
    蘇舒一大早起來在客廳放鬼片，裏麵傳出的聲音連睡著人，都不禁起了一身疙瘩，喬伊揉揉眼完全不明白是什麼情況，他穿上拖鞋出門想看個究竟。剛好電視正放著最恐怖的那個片段，瞬間把喬伊的瞌睡蟲嚇跑了。
    喬伊感覺自己的頭發都豎起了，張大嘴，半天才道：“你們幹嘛不睡覺，一大早起來看鬼片啊？！”
    蘇舒頭也不回，“因為你來了。”
    他呆了。“所以？”
    “所以我很不習慣，一不習慣就失眠了，一失眠，就幹脆起來看看鬼片算了。這是我前不久買回來的新片，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看？”
    “姓蘇的，你故意嚇我！”
    蘇舒看見喬伊臉上的驚恐之色，一愣，心裏暗自好笑，原來喬伊還是和以前一樣怕鬼。
    看來，押對了！
    蘇舒心裏暗喜，臉上倒是不動聲色。
    “沒有故意，隻是想給你一個驚喜。”
    這哪是驚喜？！這才住了一天，足以證明他們果然不對盤！
    喬伊心裏不停咒罵蘇舒，明知道他怕這些東西還放，不是故意的是什麼？不過懶得跟他置氣，早上起來就發脾氣對身體很不好。
    初曉一個人剝著開心果，在兩人對峙不下間淡定地嚼著，麵前的殼山越堆越高。喬伊見兩人都不理睬他慪氣了，至於蘇舒，他本來就不是話多的人，於是氣氛越來越緊張。初曉雙眼除了盯住電視，就是關注口袋裏的開心果還剩多少。
    初曉怎麼會不知道蘇舒那點心思，明擺著是故意的，這倆人真幼稚！
    算了，這麼吵吵鬧鬧還挺熱鬧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沒什麼不好，這日子是越來越有人情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