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紅顏獨憔悴,莫笑桃花劫 21.媚千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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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何需動怒,說真的,你不是暮錦對手,不要白費心思。噢,看公主這般模樣雖是嬌美可人,還是不及暮錦一分的,要不然你們王爺何以曼華珠相待,玲瓏重賞,就差這雲錦江山托付於她了……”淩簫鳳不羈笑了笑,道說無心,明眼人知道就是想激怒公主。
公主二話不說拔過安王手上的劍,向著他刺去,所有怒意賦予此劍,道:“放肆狗賊!看我怎麼今天收拾你!”
“公主拔劍之前不先打聽下我是誰?”青衣飛身懸起輕易躲開,冷道。
“我不管你是誰,本公主今日就是要殺了你,別想對夕顏動半分心思!”
“我是淩木使節,你們的太傅都讓我幾分,你今天是要淩木知道,雲錦忍不住了?”他懸身而下,立於她幾步外道。
才是說罷,公主陡然放下了劍,才知道今日或許會成為雲錦的挑釁,意識到事情的嚴重,隻能罷手,換做怒目而視,什麼也做不得,眼看著他大搖大擺在他們麵前拂袖離去。
公主淚眼模糊,好像受了什麼打擊,她望著安王一動不動,不由控訴道:“此事王爺既然都知道,卻為何瞞著我?”
安王之字不發一言,卻是聽公主再道:“王爺體恤手下情有可原,如今做了錯事,她是要令安府難堪,王爺瞞著不讓人知道,也是在情理。隻是這件事不嚴懲她,就說不過去!”
“既然公主覺得本王有包庇之嫌,全權交由公主處置如何?”他淡漠冷笑,話說得好聽,卻讓她聽出了生離疏遠的感覺,言外之意是公主若是不相信他能給出於安府於她都周全的結果,公主有能耐就自己處理,別指望他。
“王爺!我根本不是這個意思!”她的聲音幾乎哽咽,轉眼就凝出淚來,看他神色依舊,心下卻滔天大浪,她怎不明白,他心裏的難堪:他所信的忠臣,賞她千金萬斤,如今還是沒能拉住她,將他背叛!他怎不介懷?!
“那公主就好好休息,不要管這事,本王自會給你一個交代。”見她情緒難以自控,他的語氣緩和許多,隻是他眸裏冰寒依舊。
公主摔了袖,氣悶堵心就跑開去,沒有任何時候覺的那麼難堪,她從來就沒有被他放在心上過,他的下臣做奸,卻要將氣撒在她頭上,這是什麼道理?!
淩簫鳳之所以說那一句誰笑到最後還不定,就是這個意思,隻是可惜了安芷熙不在隴月,沒法將他拆穿。他的算計在於暮錦之上,於天山一戰設計她之後,他又狠狠給她擺了一道。更準確的說是離間。
所謂當局者迷,就是這個樣子吧。可這一切事端裏,誰又是局外人呢?
此時的暮錦全然不知,這是她在隴月的第二個夜,沒有覺得這日子竟如此漫長過,那些轉瞬即逝的歲月是因有事可做,有人可念,到是如今困在隴月寸步難行,真的不是什麼好滋味。
門口端放著一壇美酒,她踱步而至,將酒環抱在懷中,春末月夜,竟有些沉悶,她看涼風從高闕吹進,便飛身窗台輕輕倚靠綺戶著貪圖涼快。
輕衣霓裳將她婀娜的身段勾勒無疑,裙裾輕紗如煙舞,月色將她眉眼襯得嬌豔無瑕,抬眼看不遠處高台已設,為著明日此時她所設的大宴,隻是周圍的兵將卻忽得全撤離了,不明所以。
斑駁歲月裏風沙飲盡,匆匆五年,竟不知她已經悄然長大,長成一個女人,可媚骨飲人血,可撩撥噬人心。
她思緒無所憑依,卻是多斟了幾杯。這好酒的習慣卻不是貪圖嘴上痛快,隻是為了禦寒罷了:關外風沙肆虐,每到夜月寒氣逼人,冷帳不抵寒,早年身殘落下的病根,讓她異常怕冷,所以竟不知覺學會了飲酒,葡萄紅雨能抵她心寒,也能保留她一腔熱血。
大廳不知何時進了人,她也不覺眼看著一隻飛鴿直逼她而來,她伸手就精準的握住了她的翅膀,她的腳上寄著錦織,她心海忽滯,她昨日已將自己的心意表明,今日又是什麼傳令?
她知道來得不是夜鷹,是隴月圈養的家鴿,她知道了是他的試探,隻是她沒有想到他知道得那麼快,隻是這一天卻也不見有人搜查到這裏來,或許他除了她平烽煙,製敵甲的時候,才願意看到她,她是他其他任何時候都沒有必要見的屬下。她如今做了違逆他的事,又怎會看她一眼?
她打開錦書,看卻裏麵空白,她不知如今是什麼意思。她飛身抱酒而下,從案上拿了幾顆穀物,開始喂食把玩起鴿子。
“鴿子,你怎那麼聰明,知道誰對你好,哪裏是暖巢,於是不顧險阻,越過高山大海,千裏之外都可以飛回。”她不由顧自言語也隻是自我解悶。
“暮錦姐姐的歸巢是雲錦還是緒方?”身後的人忽得出現,讓她不由得心驚盜汗,她回眸看雲裳灼灼生輝的女孩,立在那裏一動不動得凝著她,好像能讓人想起自己那時華年,她不由得笑了,問:“丫頭,怎知我是緒方人。”
好似忽然寂寞了,有人可以說個話,將身後的事情都忘卻,無論說什麼都無妨,即使說些不得說的,也平靜無瀾。緒方,是不能在她嘴裏隨意提的,之前吃得苦頭她該是有所教訓。
“這身衣裳很襯暮錦像我啊娘,她是緒方人。”她踱步而至,神色卻是青白青白。
暮錦不知她怎麼會忽得這樣問她,就讓她坐在案邊,看她的頸邊似有若無的劍痕,卻是問道:“今日安芷熙是不是為難你了?”
“沒有,過了幾招就被公主製止了。”她顫顫說著,回眸看案上畫墨徐徐,驚人手筆。斑駁錦繡山河浩瀚遼闊,烽煙落暮,百樓林立,華燈染滿城闕,銘刻成畫魂。
這些景致,似乎是她所向往的,從來不是大漠烽煙,而是都城繁華,從來不是關外催騎揚鞭,而是危樓憑欄溫酒聽風。
“暮錦作畫是緒方還是雲錦…”她又問道。暮錦覺今日的她有些奇怪,話裏有話,為何總是拿兩者相較?
她放了鴿子,斟了杯小酒,便是踱步榻邊輕臥,有些累倦,闔上眼眸,烈酒將她白皙般的肌膚染上了紅霞,濃情佳釀滲透人心骨,她勾唇迷離笑了笑,眉間旖旎生煙,誰也困不住她,好似她能忽得飛身奔遠,不見蹤影。緒方薄裳襯她如眉目如月華,襯她纖骨繞心崖。
“哪裏的江山不都一樣?有綿延高山,萬裏平川,萬樓城闕,還有江河畫舫。”她淡淡說著,背過身去,涼風吹透眉心,卻不聽身後人發話。
話裏行間有些微醺,她沒貪杯,一向自製,卻迷迷糊糊,似乎能感覺誰的腳步亦步亦趨靠近,隨之帶來的風更涼了。她扶額起了身,想再執杯,卻聽身後溫溫沉沉的聲音繞進心河,“哪裏有一樣的江山?已是身至繁華城闕,倒是為何如此執著身後殘樓枯城?”
她凝僵在軀,步如千斤重,轉身回眸看卻高大紫襟將月色擋在身後,俊眸如霜透。她驚睜圓眸,不由倏地退後一步,看卻案邊女孩已不在,空蕩的大殿隻剩她和他…
他終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