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紅顏獨憔悴,莫笑桃花劫 9.月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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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芷熙還沒明白她的話意,是她要她將就於此,怎如今她自己要換就換?安芷熙才是要抬眼看來人,便驚愕睜大了雙眸,差點喊出聲來。
青衣人麵容郎俊,膚色白皙,薄唇凜冽,手持青峰重劍,進閣便就落座,少年跟在其後待命,他抬眼望向安芷熙,跟著卻是落在她身旁的人兒身上,便再無動過。
“暮錦,你來這裏做何?”他自顧斟酒,開口就是問她,雖然閣外喧囂,安芷熙聽得是一清二楚。他認得她們,語氣是熟識的老友。
“我們來開開眼界怎麼了?”安芷熙甩袖落座。“沒問你。”他話罷,酌了一口清酒熱辣入喉,雙眼卻分外清明。
“難不成一開始跟著我們的就是你?!你不呆在南山,來這裏做何?”安芷熙啞然,哭笑不得,如果早說她也不會跟著提心掉膽一路,害得她也不敢多問暮錦,她們是不是被壞人盯上了。
“跟你們一樣,來開開眼界。”他眉間淡笑,月下他的容顏清俊爾爾,倒不覺得有敵意。他說著眸色變幻無時,便一直往安芷熙身旁的人兒打量,卻忽然又生了不悅,問安芷熙:“丫頭,你沒有把玉露給暮錦?”
“小姐,我們換一處。”安芷熙還沒回答,便被身後人拉起了身,神色決絕。
“此時莊裏正堂沒有虛位了,方才我來得遲一步,看見被人包場了。”他說著看向窗外。順著他的眼眸,看見一處湘閣好似是雲錦的宮城侍衛在重重把守。
“罷了。”暮錦心海波瀾,斂下驚詫,便就落座在他身前。
安芷熙還不知外頭到底來了誰,隻是來回打量身前兩人,他們間氣氛微妙,好似都有心在盤算,生分得很,看青衣神眸直勾勾的放肆得看暮錦,她正色回答他,不放過他任何一絲神色,侃道:“我給她了,她說不想與你有什麼瓜葛,直接倒了。隻是不知今日藥王追我們暮錦至隴月就是質問此事?”
“看來安大小姐對淩某是有什麼誤會…女人都愛自作多情,隴月莊上那麼多賓客都是追隨你們而來?”青衣玄色勾唇不羈笑之。
“我錯了嗎?難道不是?可不是我逼你交出玉露的,敢說藥王你不是一廂…情願?”安芷熙笑意盈盈,看了一眼暮錦臉色不是很好,話末聲音漸消。
暮錦看了一眼安芷熙,拿過琉璃杯,斟了一小杯,便是要往嘴裏送…卻被身前男人忽然鎮住了衣袖,道:“你的傷未好透,怎可飲酒。”
她手一滯,睨了一眼他無緒道:“怕影響了玉露膏方的藥性,毀了你藥王一世英名?小姐說我將藥都倒了,你沒聽見?”她說完,便一飲而盡。
安芷熙看不明白他們有什麼過節,看著暮錦拚命想於身前男人劃清界線,而他呢則是似真還假在逃避她的追問,轉想到什麼,卻是忽得化作了萬般殷勤的笑臉有意試探道:“南山藥王穀多的是奇珍異寶,應該不稀罕今日這一件……”
“要說什麼古董字畫,玲瓏玉器,淩某不稀罕,可這一方藥引,對醫者來說,若隻是遠而觀之,真是遺憾。不過對你們來說,橫豎都是廢物,沒有半點用處…遠道而來隻是看看,也沒什麼意義。”他淡笑回她,多有不屑,大有嗤笑她們不識貨的意味。
隴月莊主的稀世瑰寶是一方藥引.暗夜夕顏,如今這四國天下也就一株。實為珍貴,聽說用得良處是解百毒之藥,用得不佳就是奪命劇毒。這方藥引表象是株異常美麗冷傲的花,有異誌記載它朝開暮落,奪目絢爛,也寓意芳華易逝,要人更懂得憐惜它。
“你我都隻能是看看罷了,藥王翻山越嶺跋山涉水前來,也沒什麼意義,難不成你別有用心?……”安芷熙眯起鳳眸,盯著他不悅反問。
“難道說你們不是?看看前來赴宴的他們,誰不是別有用心?”青衣男子麵色凝寒,目光酌酌,這會看得出並不友善。
“我們一介弱女子,可沒那麼大本事。”安芷熙聽明白話意同她道。
“是嗎?你可能是一介弱女子,可暮錦不是。能從密不透風的營地裏,淩木大將的眼皮底下放火出逃,這本事不是誰都有的…”他話裏有話,好似也知道天山的事,安芷熙睜大了圓眸,覺得不可思議,為何她都難以從她口中得知的當時,跟她交情不算好的南山藥王卻知道?畢竟這件事越少人知道對暮錦來說就越好。她想不明白,他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淩簫鳳,你若是還想在雲錦的南山好好呆著,就不要威脅我。”暮錦終是開了口,安芷熙好像能感覺兩人話鋒相向。
他要她多說一句話都難,總是要威逼利誘,她這個女人實在是太無趣了…
“我可沒威脅你。看雲宮裏的人來了,想必也是有所盤算,你我若是聯手,這路子也好走些,是不?”他忽得同她直言用意。
她卻是淡笑無緒,她的眼神隻是落在外頭宮城守將的廂閣,回頭卻是同跟青衣人道:“我萬分感謝你能替我解圍,之前已經還的一幹二淨,要勸我結盟。不可能。”
“看來暮錦對我成見太深了。那日他的舉動實在是出乎我意料,他被利益蒙蔽,失信於我這個兄長,實在對不住。不過這反而讓你看清安府到底怎麼善待你的,你怎不感謝我?”他語氣平無波。
“同淩木人談恩情仁義就是笑話。”她淡笑,清眸冰冷。是她婦人之仁差點害死自己,怪不得誰。
安芷熙一頭霧水,疏不知他們的瓜葛倒是牽千絲萬縷,聽說藥王是淩木人,至於為何在南山做藥王,不是很明了。暮錦如何認識的他,她也不知道,當初認得他的時候,是院裏的侍長得了怪疾,暮錦請他來給治好的。南山妙手也是當地人對他的稱呼,脾氣古怪也是一絕。她心被冷風擺了一番,回頭看暮錦,逼自己別多想……
“無防,就算不是今日,總有一天你會幡然醒悟,到時候你別求我。安府待你如何,你可真要好好看清楚。”他沉笑裏有百分把握。
安芷熙心頭恍忽,她倒是要聽暮錦的話不得和他有所瓜葛,卻還找他要玉露,簡直就是多事,此人根本就不善,是要挑撥暮錦和安府的關係!
暮錦忽得起了身,好似被他所激怒,徑直要往閣外走,然而端茶送水的丫頭偏偏沒長眼,一股腦就是和暮錦撞了滿懷,手上湯汁濃稠將她的衣裳全灑透,安芷熙便叫囂著你這丫頭怎麼回事?”
“小姐,我先去換衣服,你就在這裏多提點心。”然而暮錦這是一去,便消失了個影兒,半天也不見回來,淩簫鳳才覺得不對勁,他真的是一刻也不能疏漏,這丫頭得來去無時怕是要被她捷足先登了…
時過子時,宴幕啟,莊主攜家眷現身,眾人沒有看到天湖絕色夕顏花,隻是見莊主神色黯淡,不忍百般,不堪道:今日莊中設宴,多謝諸位光臨。我知各位想一睹夕顏芳容,隻是萬分遺憾,就在方才得功夫,有人盜走了老夫的珍品…隻是行竊者沒找到,如今莊上已經封鎖,還望眾賓先困留寒舍,查明了真相再走,留下幾日,隴月食宿全包,當是給各位賠禮”
莊主身邊立著一位著裝華貴的婦人,隻是其膚色暗淡,神眸有些迷蒙,異常纖瘦的手攙扶著莊主,聲色沙啞,有氣無力緩緩宣之眾人,道:“若是今日賓客能幫莊主找到遺失的珍品,隴月莊必以重賞,全憑你們提要求都可…”
眾人紛紛呼和,掃興至極,這大名頂頂的隴月不必借夕顏來壯大名聲,他名下有隴月客棧酒家還有琴閣布防,生意已經做得滿雲錦天下。今日卻真的不知為何,將大家耍了個團團轉,不想要珍品示人,就不要召集天下人於此,何需如此折騰?隴月家大業大還雇傭不到個高手來看守珍品,這未免太可笑?
“我們今日倒是撲了個空?既然沒法親眼目睹,那就都回了吧……”安芷熙起了身唇邊卻帶著不明笑意,同一臉沉色得藥王道。
“可是暮錦動的手腳?”淩簫鳳起了身笑著問她。一時間看大廳內瞬間少了半數人,他們沒見到珍品,也沒有心思捉拿盜賊,悉數回了山莊安排的休憩廂房,也有不少留下看台幕名伶的,卻是各揣心思。
“我可不知。”安芷熙笑得樂開花,好似得了蜜糖一樣甜。暮錦就是暮錦,可從來就沒讓她失望過,什麼刀山火海都去得了,這區區藏在隴月裏的一株花還得不了手?隻是才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她的本事真的了不得!
“安大小姐別得意太早,誰笑到最後還不一定。”他笑著,轉身飛袖便是消失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