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散りゆく者たち ACT 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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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cher在空中,遙望著英靈們在水麵上展開的戰鬥。
“真是醜陋的景象……”
在離地麵五百米的高度,英雄王乘坐著以黃金與祖母綠寶石形成的光輝之“舟”。
“王之財寶”——在最初的英雄,曾經得到全世界所有寶藏的吉爾伽美什的寶庫中,藏有後世的各種傳說、神話故事裏傳頌的寶物的原形。
現在讓他飄浮在空中的黃金船,也是那些“神之秘寶”中的一件。
這正是由巴比倫流傳到印度,並在《羅摩衍那》、《摩訶婆羅多》兩大敘事詩中記載的叫做“維摩那”(Vimana)的飛行工具。
“雖說是雜種,但好歹也是有名望的勇者……沒想到竟然淪落到需要聯合在一起解決那個汙穢之物。真讓人感慨啊。你不這麼認為嗎?時臣。”
被允許同坐在船中的遠阪時臣的心裏,與悠然自得的Archer不同,充滿了憤怒與焦慮。
一般來說,魔術必須隱蔽使用——正是因為要嚴守這個大原則,遠阪才會被魔術協會授予管理者的職務。Caster造成的慘狀,不僅威脅到了聖杯的存續,更使時臣個人顏麵無存。
被解放的巨獸再發狂的話,一定會造成什麼前所未有的大慘劇。那問題就不是狩獵Caster的獎勵,或者聖杯戰爭的走向這麼簡單了。
現在必須盡快解決這個怪物。目擊者再繼續增加,將關係到遠阪家的威信。
“王啊,那個巨獸是毀壞您花園的害獸,請對他施以誅殺。”
“那是園丁的工作。”
Archer立刻回絕了時臣的請求。
“難道說,時臣,你把我的寶具看成和園丁的鋤頭一樣嗎?”
“不是的!不過,正如您所看到的——其他的人已經快應付不了了。”
實際上從一開始,這場戰鬥就想向絕望發展。
盡管Saber和Rider的刀劍不間斷地砍在海魔龐大的身軀上,它卻沒有一點受傷的樣子。
當然,這並不是Servant們進攻不力。切斷岩石的利劍,雷聲轟鳴的鐵蹄,毫不留情地打得海魔血肉橫飛。
可是,造成的傷口,瞬間就被新肉填平了。
肉體的再生能力,以前Caster所召喚並驅使的魔怪們也同樣具有,並不值得驚歎。可是,這次的大海魔,體型實在龐大。就像在沼澤中打洞一樣,兩名Servant的聯手攻擊造成的傷害,根本趕不上再生的速度。
騎士王與征服王的攜手攻擊,僅能勉強以堤岸為目標的海魔稍微放慢速度。
“這是顯示英雄之神威的大好機會,請您決斷。”
英雄王不悅地掃了時臣一眼,在船邊托著腮幫子的右手一揮。立刻,從他身旁出現了四把寶劍、寶槍。閃著光芒的最初之寶具發出雷霆般的轟鳴,刺向下方蠕動著的汙穢肉山。
Saber和Rider立即跳開,避免受到波及,但Caster的海魔卻沒有這般的靈活。四把寶具直接命中,山崩般的威力,將巨獸三分之一的軀體炸得煙消雲散。
前所未有的巨大打擊,但Caster卻以更加刺耳的聲音大笑起來。
“怎麼可能——”
時臣驚呆了。在他的下方,蠕動的肉山像氣球一樣膨脹起來,眼見著將被破壞的部分修補起來。
巨大肉塊的身體構造,恐怕和原生動物一樣簡單。沒有骨骼和髒器,因此沒有缺點。無論破壞哪裏都對行動沒有影響,依靠強大的再生能力將損毀的部分迅速還原。
“——準備撤退,時臣。我對那個汙穢的東西一眼也看不下去了。”
Archer說道,通紅的瞳孔中表現出強烈的厭惡感。
“別這樣……英雄王,請等等!”
“時臣,我看在你的麵子上使用了四把寶具。既然被那東西碰到而弄髒了,我也就不像回收了。不要把我的寬容視為廉價品!”
“能打倒那個怪物的,隻有您一人而已!”
時臣拚死相勸,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也無暇顧及臣下的謹慎了。
“既然擁有那樣的再生能力,就隻有一擊將其整體破壞。能做到這點的,非英雄王您的那個寶具——”
“誰管那麼多!”
Archer憤怒地大喝一聲,雙眼中燃燒著紅蓮般的怒火。
“你想讓我在這裏拔出至寶‘EA’?清醒點吧,時臣!對王說出這樣的妄言,是要以自刎謝罪的!”
“……”
時臣憤恨地低下頭,沉默不語。
的確,這是不可能的。以吉爾伽美什的性格來看,作為王牌的至寶,隻會對他承認“夠格”的對手拔出。
可是,要完全消滅Caster的海魔,沒有別的方法,這也是事實。
他不得不意識到右手上的令咒。即使在這裏使用了一枚,作為打倒Caster獎勵,可以從聖堂教會再得到一枚作為補充。可是——這種選擇,一定會導致自己與英雄王關係破裂。
既然如此,就隻能將希望寄托於其他的Servant身上。
……這種情況下,即使成功地消滅Caster,璃正神父宣布追加的令咒也回落到時臣以外的Master手中。
無處宣泄的怒氣,使時臣握緊拳頭,指甲扣入掌心。
為什麼事情會向這麼意想不到的方向發展呢?本該是準備充分、對策萬全的聖杯戰爭,為何會變成如此狂亂的局麵呢?
這時,雷鳴般的聲音劃破天際,時臣麵色凝重地抬起頭。
無光的雷鳴,是衝破音壁衝擊波的餘音。夜空中,自北向南飛過的一對燈光,是噴氣式戰鬥機的識別燈。
“可惡……”
事態每時每刻都在急劇惡化著。身為冬木魔術管理者的遠阪時臣,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而束手無策。
眼前發生的奇異景象,使兩名精英飛行員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那是,什麼啊……?”
仰木一尉絞盡腦汁,思考了各種可能性。其中,也有懷疑自己是否正常的選項。
“六點方向也出現了奇異的光,不是直升機……那是UFO還是別的什麼啊?”
僚機的小林三尉,也通過無線信號說明了情況。這麼說,並不是隻有仰木一尉能看見的幻覺。
“指揮中心呼叫DiabloⅠ。請報告情況。”
“這是……這是……”
這個應該怎麼說呢?
災難?未知生物?領空侵犯?
怪獸——這個單詞不予考慮。空軍自衛隊沒有形容這個的通信符號。
要做出說明,必須建立在現有知識的基礎上。然而,這樣的知識,遠遠超出了仰木一尉的思考能力。
“降低一些高度接近看看。”
“等——小林,等等。”
後背感到一陣難以名狀的惡寒,仰木一尉條件反射性地製止僚機。可是,小林三尉的F15,已經完成了從緩慢回旋到下降的一係列動作。
“快回來,DiabloⅡ!”
“接近一些觀察的話,就能夠知道那——”
這一刻,兩架戰鬥機已經不再是旁觀者了。
對方並不是高射炮或者對空導彈那樣的現代兵器,因此小林三尉無法估算敵人的攻擊範圍。在一百米範圍內能瞬間伸縮自如的觸手,跟本連思考都來不及。
在操縱杆突然失靈後,他也無法理解自己究竟出現了怎麼樣異常情況。戰鬥機如同撞到了隱形的牆壁,盤旋著落下,劇烈的震動,使得他連慘叫都難以發出。
盡管是這樣的死法,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與目睹了一切的仰木一尉相比,也算得上是幸運的末路了。
在河麵上的肉塊表麵,伸出數條粗大的網狀物纏住了DiabloⅡ,毫不在意引擎的推進力,強行將機體拉下來,這種景象隻能用噩夢來形容。
與肉塊撞在一起,機體卻沒有爆炸。被卷成廢鐵的F15,深深陷入巨大的原生質中,被吞的一點也不剩。
“小林——!”
目睹了全部的仰木一尉的大腦中,超越了思考或者理解的極限,隻有悖於常理的感知。
啊,那個——被吞噬了。
“指揮中心呼叫DiabloⅠ。究竟發生了什麼?請立刻報告!”
“眼睛,長著眼睛,很多眼睛……”
盡管隔著濃霧,仰木一尉還是清楚地看到了,從肉塊表麵出現的疣一般的眼睛,同時張開,凝視著上空的獵物。
即使在密封的駕駛艙裏,仰木一尉也能感受到那種“視線”。
事實正是如此。那個東西饑餓無比。吞咽了DiabloⅡ後,瞄準了下一個獵物,並死死地盯著……
“——DiabloⅠ,戰鬥開始!”
“等、等等,仰木,究竟怎麼——”
他強行關掉了嘈雜的通信器,解除了所有武器的保險。AIM7麻雀四發,AIM響尾蛇四發,M61火神炮940發,狀態良好。
被吞掉之前,殺掉對方。
已經失去正常思考能力的仰木咧開嘴狂笑著。握著世界最強戰鬥機F15的操縱杆的他,是真正的死神。
要為小林報仇……把怪物轟倒,烤成焦炭。
他翻轉機頭,以HUD瞄準器鎖定目標。敵人如此巨大,決不會射偏。飽和攻擊。所有子彈射向敵人——
劇烈的震動搖晃著機體。
正後方——仰木達到極限的戰鬥本能這樣告訴他。可是,突然的回頭,從結果上看,給他那處於半崩潰狀態的理智以最後一擊——
駕駛艙蓋的另一側,暴露在亞音速空氣對流中的機體背麵,忽然出現了一個漆黑的人影。他戴著頭盔,發光的雙眼中放射出火光,眼神中藏著無盡的憎恨與瘋狂,凝視著駕駛艙內。
在封閉的、切斷了無限通信的鋼鐵棺材中,仰木一尉發出了聲嘶力竭的最後呼喊。然而,誰也無法聽到。
“那是……?”
遠阪時臣以經過魔力強化的視覺,看到了在空中高速飛行的戰鬥機。
突然出現在機體背麵,身穿泛著鉛色光輝的泰坦鎧甲的漆黑人影……能夠做出那種事的隻有Berserker。從外表看,正是綺禮的報告中提到的Berserker。
鎧甲上的黑色,仿佛墨汁一樣,一點一點侵蝕著戰鬥機的外殼。
正是曾經奪取Archer的寶具,能夠將廢鐵轉化為魔劍、魔槍的Berserker的特殊能力——對於能駕馭萬物的他,普通“武器”這一概念還適用嗎?
黑色的魔力再次侵蝕,是現代科學最高結晶的音速銀翼,瞬間轉換成為異型的姿態。
“————————!”
完全控製了全長達二十米的機體的Berserker,猶如傳說中的龍騎士一樣緊抓其背部,充滿怨念的咆哮響徹夜空。
Berserker及其Master最優先攻擊的目標是誰,時臣已經聽過綺禮的忠告了。
頃刻間,被漆黑的魔力侵蝕完畢的鋼鐵猛禽,掉轉機頭,衝向Archer浮在空中的輝舟。
“嗬嗬,又是那隻瘋狗麼?……有意思。”
與在倉庫街的初戰不同,Archer表情邪惡地微笑著,迎接Berserker的挑戰。英雄王的心境究竟發生了什麼變化,時臣無從得知,也不想推測。
不管怎麼說,時臣從以前就下定決心要親自打倒那個敵人。因為那是從個人角度上或多或少有些恩怨的對手。他並不討厭親自動手。
時臣在船邊放眼望去,看著近處最高的地方,能夠監視時臣他們的最近地點——在被鎖定的高層別墅裏,對手出現了。
那名男子站在那裏,並不打算隱藏。
因痛苦而扭曲、僵硬的左半邊臉如同僵屍一樣,燃燒著憎恨之火的右眼如同惡鬼。
他的目光與時臣交錯,無言地宣戰。
“王啊,我來做Master的對手。”
“好吧,就讓你玩一下。”
輝舟在空中滑行,將時臣帶到目標的正上方。離著陸點約有八十米。對魔術師而言,這種距離不足為懼。
“那麼,祝你好運。”
時臣拿起文明杖,整理了一下衣角,毫無畏懼地從空中縱身躍下。
留在輝舟上的Archer,雙眼再次燃起殺戮之火,盯著逼近的鋼鐵戰機。
“隻配趴在地上的卑賤之狗,竟然想衝上王者翱翔的天際……被自以為是了。雜種!”
解放“王之財寶”,投射出寶具的六連擊。閃著炫目光輝的矛與刀,如流星般拖著光影迎擊Berserker。
得到魔力的雙渦輪引擎,發出怪鳥般的咆哮。黑色的F15以噴射力使相對速度倍增,衝出了寶具形成的彈幕。
不過,Archer的寶具可不是那種一旦被避開就失去效力之物。六件中的三件——斧、鐮、彎刀立刻旋轉起來改變方向,逼向F15的尾部。
在即將命中之時,黑色F15宛如生物一樣扇動輔翼和尾翼,以空氣動力學上不可能做到的回避動作躲開了Archer寶具的鋒芒。兩次、三次重複著劇烈的水平旋轉,使所有寶具的追擊在空中散開。
在回避了所有攻擊的同時,F15強行以英麥曼回旋將機頭對準Archer,從左右兩翼搭架的火箭發射器噴出火舌。射出的兩枚麻雀式導彈像回禮一樣朝Archer的維摩那襲來。(注:英麥曼回旋(ImmelmanTurn)是一個高推力,垂直的反轉。首先,一架低推力的戰機抬高機首,作一百八十度地滾轉,上升到一個極高的高度後再做一次反轉,最後飛向相反的方向。高推力可以通過垂直爬升擴大機動範圍,在垂直爬升中進行副翼滾,然後完成一個一百八十度的滾轉。使飛機在水平方向產生一個90度的轉彎同時在垂直方向上產生位移。)
即使在普通兵器無效的戰鬥中,隻要武器被Berserker侵蝕過就另當別論了。帶著憎恨之魔力的二十六磅炸藥,每一發都有毀滅性的威力。
“不知深淺……”
Archer輕蔑地笑著,把手放到維摩那的舵盤上。之後,突然加速的光之船以Berserker強行控製的戰鬥機無法比擬的優雅動作避開了導彈的攻擊。以敘事詩中描述的速度翱翔於天際的飛空寶具,其動作已經超越了物理法則。
“——————————!!”
瘋狂的黑騎士咆哮起來。仿佛是回應他凶惡的吼聲一般,第二發麻雀導彈的鷂式機翼突然扭曲翻轉,再次撲向避開了一次攻擊的維摩那。本來隻不過是由雷達波引導的電子導向導彈,如今化成了如同獵犬般追蹤Berserker所憎恨對象的魔導器。
不過Archer對再次襲來的威脅嗤之以鼻,他展開“王之財寶”。取出兩麵盾牌立於空中,將咒術化的導彈擊落。在因爆炸氣流而晃動的船中,英雄王紅色的雙眸,逐漸染上狂熱之色。
“有意思……很久沒有這樣玩過了。區區一隻野獸,竟也讓我如此盡興!”
Archer大聲笑著,讓維摩那急速上升。Berserker的F15亦緊緊咬在其後。兩者衝破音速障壁,衝上夜晚的雲海,展開激烈的生死之戰。
夜晚的濃霧籠罩著冰冷的空氣,遠阪時臣從天而降。
借助重力操作與氣流控製的自律下降。對熟練的魔術師而言並不是什麼難事,或者應該說,熟練程度是由姿勢的優美程度來劃分的。
保持著完全垂直的直線軌道,如羽毛一般輕盈地著陸。衣服、發型絲毫不亂——看到時臣這種堪稱典範的熟練手法,普通的魔術師一定會發出由衷的驚歎。
不過間桐雁夜已化為一個異類。他心裏完全沒有對魔術的崇敬和憧憬。
敬畏變成憎恨、羨慕化為憤怒。對於身形被扭曲得無比醜陋的雁夜而言,時臣的優雅華麗,該受到詛咒。
“你這家夥——任何時候都是這樣。”
他的言談、他的舉止,那種高貴的氣質。自從出現在葵與雁夜麵前的那天起,這個男子就是“完美”的。那種優雅與從容,一直使雁夜產生“落差”感。
不過,這也僅限於今晚了。
這個男子最重視的優雅,在相互廝殺的戰場上什麼都算不上。令遠阪家自豪的家訓,在這裏一定要盡情地踐踏、粉碎……
雁夜毫不留情地對已經開始戰鬥的Berserker注入全部魔力,因體內的刻印蟲發狂而引起的劇痛,如同手腳被銼刀刮過,刺入骨髓,幾欲昏厥。
不過,這樣的痛苦,與撕咬著雁夜內心的憎恨相比,根本無足輕重。
遠阪時臣眯起的雙眼中透出的敏銳神色,顯示出臨戰前的從容,對雁夜進行著挑釁。
“放棄了魔道,卻對聖杯仍有迷戀,還以這副樣子回來……你一個人的醜態,足以使整個間桐家族蒙羞。”
雁夜帶著嘲笑的口吻回答,從他口中發出的聲音,就算他自己聽起來也如同蟲鳴一般。
“遠阪時臣,我隻問你一句話……為什麼要把櫻托付給髒硯?”
“……什麼?”
聽到意外的問題,時臣皺起眉頭。
“這是現在的你應該關心的問題嗎?”
“回答我,時臣!”
時臣歎著氣,對激動地雁夜說道。
“——不用問也該清楚。我隻是希望愛女能夠有幸福的未來而已。”
“什……麼?”
得到了難以理解的回答,雁夜的大腦中出現暫時性空白。雁夜呆住的時候,時臣語氣平淡地說道。
“得到雙胞胎的魔術師,都會出現煩惱——秘術隻能傳給其中一個。這是無論如何總會有一個孩子淪為平庸的兩難選擇。”
平庸——
這句話在雁夜的空白的腦海裏回響著。失去笑容的櫻,以及與凜和葵一同嬉戲的樣子……時臣的話,混進了他那小小的幸福回憶之中。
那很久以前的母女的樣子——這個男人,僅用一句“平庸”就割舍了嗎?
“特別是我的妻子,作為母體十分優秀。無論是凜還是櫻,都是帶著同等的稀有天分而降生的。兩個女兒必須有魔道名門的庇護。
為了其中一個的未來,而奪走另一個的潛能——作為父親,誰都不會希望這樣的悲劇發生。”
時臣滔滔不絕說出來的理由,雁夜完全無法理解——不,是不願理解。即便是隻理解了這個魔術師理論的一小部分,他也覺得自己會當場嘔吐起來。
“為了延續姐妹倆人的才能,惟有將其中一人作為養女送出。因此,間桐之翁的請求無疑是上天的恩賜。作為知道聖杯存在的一族,達到‘根源’的可能性就越高。即便我無法完成,還有凜,凜無法完成的話還有櫻,總會有人繼承遠阪家的宿願。”
為何他能不動聲色地講述這樣一個絕望的事實。
同時以“根源”之路為目標的話,這意味著——
“……互相爭鬥嗎?兩姐妹之間?!”
麵對雁夜的責問,時臣失聲笑出來,表情冷淡地點了點頭。
“即便導致那樣的局麵,對我族末裔來說也是幸福。勝利的話光榮是屬於自己的,即使失敗,光榮也將歸到先祖的名下。如此沒有顧慮的對決正是夢寐以求的。”
“你這家夥——已經瘋了!”
麵對咬牙切齒的雁夜,時臣隻是冷淡地一瞥,嘲笑般地叫道。
“說給你聽也是白費。你這根本不理解魔道的高貴之處,曾經離經叛道的家夥。”
“別胡說八道了!”
超越極限的憎恨與憤怒,激活了雁夜體內的刻印蟲。惡寒與劇痛傳遍全身。即便如此,對現在的雁夜來說,這是祝福。
侵蝕吧,吞噬我的肉體。由此產生的一切魔力,將化為對仇敵的詛咒……
蟲如同奔湧的潮水般,從周圍的陰影處爬出來,聚集到一處。這是形態像蛆蟲,大小如老鼠一般令人生厭的爬蟲。這一切,是雁夜成為Master之時從間桐髒硯手裏接過的牙——應對非常理戰爭的武器。
“我饒不了你……卑鄙的魔術師!”
我要殺了你!還有髒硯!一個不留地殺光!!”
接受了雁夜怨恨的蟲,一起痛苦地抽搐扭曲起來,接著從背後裂開一條縫,露出翻著鋼鐵般黑光的甲殼與翅膀。
一支接著一隻——爬蟲蛻變為巨大的甲蟲,嗡嗡叫著展開翅膀,圍繞著雁夜飛舞並組成軍團。眨眼間便聚集起一大群,這些不斷咬合著鋒利的顎發出聲響、展現出凶殘本性的“翅刃蟲”調整好戰鬥姿勢。這是身為蟲使的間桐雁夜最強的攻擊手段。
在可以在瞬間啃光一頭牛的大群肉食衝麵前,遠阪時臣的神情依舊泰然自若。
本來,他作為魔術師的級別就遠遠高於雁夜。所以雁夜拚盡性命所釋放出來的秘術,在時臣看來既不值得驚奇,更不足為懼。他甚至可以從容地,與這個昔日的情敵一決雌雄的決鬥中,對命運的捉弄發出嘲笑。
“——魔術師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是擁有‘力量’者。而且,總有一天會得到‘更大的力量’。在覺悟到這種命運之前,這種責任就流淌在‘血液’中。這就是,作為魔術師之子降生於世。”
時臣冷淡的說著,舉起文明杖,從杖頭鑲嵌著的巨大紅寶石中發動炎的術式。
在空中描繪出遠阪家家徽形象的防禦陣,化為紅蓮之火燃燒著夜晚的空氣。這是將所觸及之一切燃燒殆盡的攻擊性防禦。雖然在如同外行的敵人麵前,這顯得有些孩子氣,但完全不是手下留情。
因為——
“由於你拒絕繼承家業,間桐的魔術就交到了櫻的手裏。在這點上我得感謝你……不過,我絕對不會饒恕你。”
逃避血脈的責任,這種軟弱,是無論如何也彌補不了的卑劣行徑。間桐雁夜,魔道的恥辱。既然再次見到你,就隻能將你消滅。
“別胡說八道了……你這沒人性的家夥。”
“你錯了。對自己負責是做人的首要條件。連這點都做不到,就不配為人,而是狗。知道了麼?雁夜。”
“蟲啊。吞噬這家夥吧,撕咬這家夥吧。”
迎擊蜂擁而上的蟲群,是舞動的灼熱之炎。
今晚的第三場生死之戰,已經打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