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散りゆく者たち ACT 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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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一名騎士來說必不可少的要素,首先便應該是劍與鎧甲,另外還有一樣必不可少的重要道具便是坐騎。
跨坐在馬鞍之上,自如地操縱著韁繩馳騁在戰場之中才是一名氣勢所應有的姿態。不隻局限於馬,其他的四足獸、戰車、甚至幻獸也可以。這種遠超步行速度的機動力與自如的爽快感,正是所有“騎乘”技能所共通的本質上的喜悅。
而對作為騎士王奮戰一生的Saber來說,“駕馭”某種東西的行為本身便已經在她的靈魂深處根深蒂固的存在著了。作為Servant具現化的她所擁有的“騎乘”技能便是對她這一點的真實寫照吧。
這可真是了不起——Saber邊在心中感慨著邊輕輕撫摩著梅塞德斯·奔馳300SL的方向盤。
操縱這種機械裝置的感覺與駕馭駿馬的感覺完全不同,但嚐試過一次之後便會發現,這精妙的機械裝置簡直給人一種好似有生命的物體一樣的錯覺。
明明是沒有血液也沒有靈魂的機器齒輪,卻能夠忠實地按照作為駕駛者的Saber的意願高速而雄壯地前進。梅塞德斯所表現的這種恭順,簡直就如同駕馭著自己的愛馬一樣,令人充滿了信賴和滿足感。
“難怪愛麗斯菲爾如此熱衷於駕駛。”
就在她領悟到這一點的時候,同時也有一個小小的疑問闖進她的腦海之中——既然駕駛這輛汽車是如此充滿愉快感,那又是為什麼愛麗絲菲爾這次把駕駛的機會讓給了我呢?
“駕駛的感覺如何?Saber。”
坐在副駕駛座位上的愛麗斯菲爾帶著一臉滿意的微笑問道,看起來就好像給孩子帶去一件新玩具的母親,注視著自己的孩子一樣的滿足表情。
“真的是一匹非常了不起坐騎。如果這個東西出現在我的時代的話,實在是無法想象的事。”
Saber很坦率地微笑著說道,同時也把剛才心中的疑問一掃而空。愛麗斯菲爾一定是確信Saber在駕駛之後會感覺到開心,才把駕駛的機會讓給她的吧。也許這是她對於作為騎士的忠心表示的一種褒獎。那麼既然如此,作為騎士的Saber也自然應當表示回禮。
“不過,Servant的能力也確實很厲害呢。明明是第一次操縱機械,可是你的技術水平真是可以稱得上是一流了呢。”
“我也多少有些奇妙的感覺——就好像我在很久以前曾經操作過的樣子。雖然不知道有什麼理由,但是很自然的條件反射般進行了操作。”
愛麗斯菲爾低吟了一陣,然後臉上忽然浮現出惡作劇般的微笑。
“我忽然想到一個主意。應該去黑市買些最新型的戰車或者戰鬥機什麼的,你駕駛上去的話,這個聖杯戰爭不就一口氣全收拾了嘛?”
雖然知道愛麗斯菲爾是在開玩笑,Saber也隻能無奈的苦笑起來。
“雖然你的想法很不錯,但是我可以斷言——無論在什麼時代,都沒有能夠勝過我的寶劍的兵器。”
雖然Saber的話似乎有些過於自信,但愛麗斯菲爾卻沒有一點反駁的意思。隻要曾經與這名Servant一同戰鬥過的人,都用自己的眼睛確認過她所說的話都是事實。
“話說回來,舞彌已經越來越進入冬木市內了——”
一邊望著前麵作為先導的久宇舞彌的輕型貨車,Saber一邊低聲說道。
“——真的沒問題麼?那個被稱作新據點的屋子,是不是有點太接近戰場的中心了?”
“這一點倒沒什麼好擔心的啦。遠阪和間桐家都是堂而皇之的在市內構築防禦工事。其他外來的Master也都很大方的在市內定居,反倒是把居城建得那麼偏遠的艾因茲貝倫家顯得有些另類了。”
對於大原則上要求秘密戰鬥的聖杯戰爭來說,據點的位置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意義。所謂的“地利”隻不過是指在地脈之上有與靈氣相關的魔術上的要素而已。
“而從隱蔽性方麵來考慮,現在切嗣選擇的這個新地點,也許比以前的居城更加可靠呢。”
“……”
似乎Saber本人並沒有注意到,當提起切嗣的名字時,她的臉上籠罩起了一層陰霾。
對於這一點愛麗斯菲爾也沒有辦法。他們兩人之間的摩擦,從最初一開始就可以預測到了。
輕型貨車於古典跑車的奇妙組合,終於跨越過冬木大橋進入了深山町。周圍的景色和新都完全兩樣,到處都充滿了一種純樸而帶有厚重曆史感的嫻靜風格。
“這個地方,距離遠阪和間桐的據點實在是太近了。還真是選擇了一個讓人意料不到的地方呢。”
“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同時也最安全。在出其不意這一點上,切嗣的眼光確實很準確。”
雖然是很中肯的評價,但Saber的聲音依然顯得有些僵硬。對Saber來說,切嗣的理論在戰略層麵上是值得讚同的。她所無法容忍的是切嗣在戰術方麵的冷酷與殘忍。
稍微走在前麵一點的舞彌漸漸放慢了輕型貨車的速度,最後停靠在路邊。看樣子是已經抵達目的地了。
“這裏嗎……嗯嗯。還真是一個隨性而且讓人意料不到的地方呢。”
從跟在後麵的梅塞德斯走下來,愛麗斯菲爾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感慨。
看起來好似拍攝時代劇一樣充滿古色古香的和風建築。即便是在這幾乎感覺不到曆史流逝的深山町中,這棟建築應該也可以算是異常稀少的風格了。而且從這全木質結構的廣大占地麵積來看,在近代日本的建築史上都是特別稀有的例子。
但從這建築之中所散發出來的一種荒涼感也是非同尋常的。似乎經過相當長一段時間的閑置了吧。如此長時間沒有人居住卻看上去經常被修葺的樣子,而且能夠毫無意義的占據城市規劃中如此巨大的空間而不被拆除,恐怕這就是有什麼典故的地方了吧。
“從今天開始,您二位就以這裏作為行動據點。”
從輕型卡車上下來的舞彌一邊用例行公事的語氣說著,一邊遞給愛麗斯菲爾一串鑰匙。
“啊,把這個給Saber就可以了。”
“——了解。愛麗斯菲爾。”
既然主人命令自己保管房間鑰匙,Saber毫不猶豫地從舞彌手中接過鑰匙鏈。
鑰匙鏈上有很多把鑰匙,除了大門與玄關的鑰匙之外,應該還有後門與其它房間的鑰匙吧。鑰匙的樣式大多都是很普通的圓筒狀,隻有一把,是很古老的鑄造樣式。
“舞彌,這把是什麼鑰匙?跟其他的有很大差別呢。”
“是院子裏的倉庫鑰匙。看上去雖然很舊了,但我已經確認過開鎖沒有問題。”
說到這裏,舞彌似乎想到了什麼,原本冷淡的表情現出一絲歉意。
“這棟房子是前幾天剛剛買下的,所以現在裏麵還沒來得及做任何準備,實在抱歉。也許裏麵的環境不太適合生活……”
“沒關係啦。隻要能夠遮風擋雨我就沒有怨言了。”
雖然聽起來不像是一個千金大小姐所能說出來的話,但實際上要說起荒廢程度,那在深山老林裏的艾因茲貝倫城也不必這裏好到哪裏去。
“——那麼,我就先行告辭了。”
也許切嗣還給她安排了別的什麼任務吧,舞彌告辭之後便快步返回到輕型貨車上,扔下還站在空蕩蕩的大屋前的愛麗斯菲爾和Saber飛速離開了。
“那麼,Saber。我們開始檢查一下這個新家吧。”
“好的……”
打開大門後,映入眼簾的是如預料一般的荒蕪景象。庭院之中長滿了齊腰高的雜草,被淹沒在雜草之中的主屋充滿了讓人不舒服的感覺。
“這就是大家常說的鬧鬼的幽靈屋吧。”
愛麗斯菲爾對於一片荒蕪的廢屋似乎毫不在意的樣子,分到饒有興致的四下張望起來,就好像在遊樂場中進入鬼屋遊玩的小孩子一樣。看到她一臉興致勃勃好像稚氣未脫的樣子,Saber簡直不知道應該用什麼表情去麵對。
“哎呀?怎麼了,Saber?”
“——沒什麼。如果您不在意這裏的荒蕪景象,那就實在是太好了。”
對於身經百戰的Saber來說,也應已經是司空見慣的事了,所以對於這廢屋的荒蕪景象並沒有什麼在意的地方。如果愛麗斯菲爾也可以接受的話,那麼利用這裏作為新的據點也就沒有什麼不合適的地方了。
“裏麵一定是木板走廊,然後有榻榻米,還有紙隔門。哦嗬嗬,我以前曾經說過想親眼看一看日本古代的房屋是什麼樣的,切嗣一定是記得我的話特意這麼做的。”
“……”
那個冷酷無情好似戰爭機器一樣的男人,怎麼會在戰場之上想到這些兒女情長的東西呢。雖然Saber並不讚同愛麗斯菲爾的話,但是看到她心情如此舒暢,Saber便也沉默著沒有出聲。
就這樣,一邊冒著堆積如山的灰塵打著噴嚏,一邊檢查完裏屋的愛麗斯菲爾,終於換上了一副認真的表情思考起來。
“和您的期待有所出入嗎?”
“嗯。這樣我就已經很滿足了——這裏作為魔術師的據點,稍微有點難度呢。”
雖然愛麗斯菲爾看起來很柔弱的樣子,但實際上她也是能力一流的魔術師。
“雖然在這附近設置結界沒有問題,但是要設置工房的話就……不過這個國家就是這樣的風土人情我也沒辦法,在構造這麼開放的房屋之中,魔力很容易散逸出去。特別是艾因茲貝倫的術式……啊啊,太困擾了。如果可能的話,我想要一間用石頭和泥土封閉起來的房間啊……”
Saber忽然想到了什麼,拿出還沒使用過的最後一把鑰匙說道。
“舞彌剛才不是說過,院子裏還有一間倉庫嗎?要不要去那裏看看?”
“——啊啊,這個地方實在是太理想了。”
剛一踏進倉庫的大門,愛麗斯菲爾便滿意地點頭說道。
“雖然顯得有些狹小,但是在這裏的話就可以施展和城堡中一樣的術式了。總之隻要能建立起魔法陣,就能夠使我的領域固定化了。”
也許切嗣一開始就想到了這一點,所以特意找了這處帶有倉庫的地點吧。畢竟像這種帶有倉庫的傳統日式建築是很難找到的。
“那麼,我們現在就開始著手準備吧。Saber,把我們放在車裏的材料拿過來好嗎?”
“好的,要都拿過來麼?”
“現在先把煉金術係列的藥品和道具拿來就可以了。嗯,我想想……對了,再把紅色和銀色的化妝箱也一起拿來。”
“遵命。”
Saber從梅塞德斯的後背箱中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件特別輕巧的行李。雖然負責整理行李的是舞彌,但Saber對於其中的東西也有印象。
當Saber把化妝箱拿來的時候,愛麗斯菲爾似乎已經確定了創造魔法陣的位置,指著倉庫的一角對Saber說道。
“那麼,不好意思要麻煩你了,Saber,給我幫下忙。在那個地方畫兩個直徑六英尺的重疊的六芒星。以這邊為正麵。”
“——了解。”
Saber也找我一點基本的魔術,所以對於愛麗斯菲爾的要求可以毫不費力地完成。
雖然明白指示的內容,但她對愛麗斯菲爾要她這麼做的目的並不清楚。
“然後幫我調和一部分水銀好麼。比率要嚴格按照我說的去做,慎重的——”
“愛麗斯菲爾,我有一個問題。”
終於,Saber忍不住了,把從今天早上開始一隻藏在心中的疑問說了出來。
“——今天您似乎一直在盡量避免接觸任何東西,這是我的心理作用嗎?”
“……”
“駕駛汽車也好,拿鑰匙也好……這種程度的事情也許可以不在意,但是連最關鍵的魔法陣製作您都不親自動手,看來一定是有什麼原因的。如果我說的不對請更正。今天的您是不是有什麼不方便的地方?”
愛麗斯菲爾似乎有些難以啟齒的樣子,目光四下張望著。Saber又繼續追問道。
“如果您身體不適的話,應該事先告訴我。畢竟我負責保護您的安全,需要為此事先做一些準備。”
“……抱歉。不過,我確實沒有對你隱瞞什麼。”
愛麗斯菲爾無奈的歎了口氣,然後轉向Saber伸出手去說道。
“Saber,現在我用盡全力握一下你的手,可以嗎?”
“哎?可以。”
雖然不明白原因,Saber還是伸出手去握住愛麗斯菲爾的手。作為人類來說過於美麗纖細的手指,輕輕地握住Saber的手——然後,非常輕柔的顫動了一下,甚至感覺不到任何壓力。
“……愛麗斯菲爾?”
“我不是跟你開玩笑。剛才我確實用盡全力了。”
愛麗斯菲爾無奈的苦笑了一下說道。
“隻是把手指張開就已經用盡全力了,要握住或者拿住什麼東西都是不可能的。駕駛汽車就更不行了。早上起來的時候光是換衣服就已經累得疲憊不堪。”
“到、到底怎麼了?你什麼地方受傷了嗎!”
Saber驚訝地問道,但愛麗斯菲爾知是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
“致使身體有些不適,把觸覺屏蔽掉了。雖然封閉五感之一便會很大程度上抑製靈格,不過對其他的行動都沒有什麼太大的影響。這種通融的便利性也是人造人的優點之一吧。”
“不是那麼簡單吧!身體不舒服可不能勉強。應該去看醫生啊。”
“不用擔心,Saber。你忘了麼?我可不是普通的人類啊。就算感冒了也不能看醫生——這種不舒服,隻不過是我構造上的一種缺陷罷了。不要緊的,現在不用過分擔心,我自己會調整好的。”
“……”
雖然不能完全理解,但是如果再繼續追問下去的話,便會將愛麗斯菲爾是“被製造出來的”人造人這一事實赤裸裸的暴露在自己的眼前。於是Saber隻好作罷。因為她很清楚,愛麗斯菲爾最引以為傲的,就是自己“並不隻是單純的被製做出來的人偶。”
“啊,這麼說來,還真是麻煩你了呢,Saber。像今天這樣,駕駛汽車和魔法陣的製作等等。這些都要拜托你幫忙啦,我的騎士大人。”
“——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是我問了不該問的問題,抱歉。”
“好啦好啦。那麼,現在我們快點製作魔法陣吧。隻要能在這連接地脈的魔法陣中好好休息一下,我的狀況也能夠好轉起來。”
“遵命。那麼,請您再說一下製作的步驟。”
於是,二人在倉庫中開始了臨時工房的製造工作。Saber按照愛麗斯菲爾的指示精煉好水銀之後,開始集中精神進行艾因茲貝倫術式的魔法陣製造。兩個人好似關係和睦的姐妹一樣,一同在倉庫裏忙碌著,周圍充滿著一種祥和的氣氛。
但是Saber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與愛麗斯菲爾在這倉庫之中度過的愉快時光以及兩人的笑容,竟會是她對於這位高貴公主最後的美好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