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伊人如玉——流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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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炎,從小就是個孤兒,記憶中沒有父母的模樣,有的隻是他那古怪的師傅。
三歲那年,下了一夜茫茫的雪,窩在雪地上的小流炎蜷曲著抖瑟的身體,生命的星星之火看眼就要熄滅在這個破小的牆墩下。
這時,眼前的雪地上投來一片暗影,一個兩鬢花白的老者走到他的跟前,伸出兩根手指夾起他的下巴,滿是有趣的讚了句:“好漂亮的一雙眼!”
就憑著這雙被稱作墨玉般的眼,那人將流炎從破牆蹲下撿了回來,成了他的師傅。這老頭脾氣很怪也不多話,隻是每天一味的教他武功卻不給他講解,全靠他自己去領會。流炎也不多問,師傅教什麼他就學什麼。
山上日子匆匆過,世間轉眼快十年。
這一日,他師父將流炎叫置跟前,一張輕飄飄的紙向他漫不經心的甩了去,卻也穩當當的落在了他的手裏。
白紙黑字,寥寥數筆,莫非就是覺得他學得差不多要他去南焱國京畿參選內廷侍衛雲雲而已。
和以前一樣,師傅吩咐,流炎也不好奇,他交代什麼自己就跟著做什麼。於是,流炎收拾下簡單的行裝辭別師傅下山去,朝著南焱國一路走去。
報名參加了內廷侍從,經過兩三月的特別訓練,原本入選者百來餘人經過幾番嚴格淘汰到最後剩下來的也不過區區十數人。
幸運的十幾人一行跟著教官來到皇宮太極殿前的白玉廣庭整整齊齊的排成兩排時,這時流炎才知道今日的站在這裏的目的是為了給南焱國除了皇帝之外最尊崇的公主挑選一名侍衛。之後,剩下的人就全數分到禦林軍中。說的在直白一點,這次大規模的挑選僅僅是為那為公主挑選一名侍衛而已。
這位公主是誰?聽教官說,她就是南焱帝膝下的四公主翌向晚。一個以狠辣陰戾著稱的主兒,在各國間她的名字也開始悄悄抬頭。
一抹嫣紅拾階而下,如天邊晚霞降落塵世。隨之接踵而來的,是刺骨的寒意。可此刻也快接近初夏了呀!
“卑職見過四公主。”
教官躬身行禮,語氣恭敬像是迎麵走來的不是公主而是南焱帝一般。
流炎循聲看去,驚然發現那正緩緩而來的傳聞中的四公主竟是——如此嬌小稚嫩的女孩兒?
他驚詫不已,原本以為這位了得的公主至少也早過了豆蔻年華,想不到竟如此年幼,現在看來她亦不過區區十歲而已。
走得近了,流炎再一看,隻覺腳下寒涼陣陣,裸身置身冰窖也不過如此。
從未見過如此冰冷的人!
精雕玉琢的容顏像是由冰晶雕鑿而成,不時滲透著寒氣。稚嫩年幼的臉上是與她年紀不相符合的沉靜,深沉得猶如一潭深淵,靜得讓人發怵。
她的雙眸如寶石般璀璨,仔細看去,那瞳仁並非常人的漆黑如墨,而是隱隱帶著玄色,深沉寧靜望不見底。妖異充滿魅惑的眼像是雪峰上的寒潭,清冽刺骨,隻需一瞥,足讓人不寒而栗。
她是高聳入雲霄終年不化的積雪,即使她身上著著再豔麗的色澤,溶進她的眼裏都會被她眼中的萬年寒雪凝結成冰。
隻是不知她小小年紀,從哪裏來的一身逼人氣魄,不怒自威,天生一副帝王的睥睨威嚴。
她站在那裏,靜得沒有一絲波瀾的臉上神情倨傲,目光一一掃過廣庭上十數人的臉,最終又回到流炎的身上,靜靜端看打量,像是在審視一件物什。
公主的目光,如芒刺背,流炎覺得此刻渾身都是冰涼,似乎有萬千冰屑紮在他的身上。一股從未有過的懼意打從心底顫抖著冒了出來,控住了他的四肢百骸。
流炎看著公主朝他走來,壓在他的肩上的威懾感越來越重,像是要把他壓垮一般。他咬緊牙忍受著,麵上卻是一派平靜。
一隻纖柔無骨的手撫上他的臉龐,流炎微有一顫,眼中能看見的是那抹清冽的玄色,映著陽光瀲灩出淡淡的玫瑰色。
一股寒顫漫上心頭。
“好漂亮的一雙眸子。”冷傲的公主嘴角幾不可見的微微勾起,斂著極輕淺的笑意有趣的說道。
曾幾何時,他也聽人說過同樣的話。
“這個人,我要了。”
公主的話,讓他在眾精英中脫穎而出。旁人向她投來既羨慕又擔憂的目光。
羨慕的是,他可以侍奉南焱國最尊崇的公主;
擔憂的是,這個公主陰冷狠毒,稍有差錯便會人頭落地。
有好便有壞,世事總是如此。
不然老子何以說:“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
春去春來,瓊花謝了又開開了又謝,流炎成為四公主的侍從之一已經過了兩個年頭。
這兩年裏,他見識了她無數手腕,和其他侍衛一樣暗地為她從事了許多不為人知的事情,對於她的狠戾由最初的恐懼轉為習慣,麻木的行駛一次又一次的計劃。
許多侍衛私下也曾議論過,在公主的眼中,他們覺得自己無非就是她的所有物,打從她第一眼相中自己,他們的身上就烙上了南焱四公主的印記。
流炎靜靜聽著他們小聲的說話,目光轉向不遠處的人影綽綽,在眾多身影中輕易找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清冷倨傲,驕縱跋扈。即使在南焱帝麵前也是如此,不曾絲毫收斂。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公主在冷傲強勢的麵具下最深處還藏著一顆孤獨寂寞的心,脆弱得稍一用力就會粉碎。這種感覺,他在她抬頭遙望天際的時候就會更為強烈的感覺到。
流炎獨自一人時就會時常在想,和公主相處已有兩年,她臉上的神情從來都隻是靜如明川。不知她那清冽無緒的眼中除了冰冷寂靜,還有其他的情緒存在嗎?
若是有,那會又是什麼呢?
這個迷悄悄的埋在了他的心底。
不久後,流炎以差點死去作為代價揭曉了他困惑兩年的謎底。
護送公主前往西錦,在途中遇到賊人襲擊。流炎俯身撲在公主麵前,替她擋下了那一道攻擊。彎刀砍入背部,深至肌理,巨大的疼痛差點讓他昏死過去。
“流炎!”
在那一刻,他清楚的看見那個冷麵公主將袖裏劍精準無誤的送進對方咽喉後,一向鎮定自若的她——即使敵人的劍眼看就要砍下卻也泰然自若的人,瞬間像換了個人似的,焦急而慌亂的緊緊抱住他血流不止的身體,微有些顫抖的嗓音迭聲呼喚他的名字,清洌的眸子裏似乎有水的光澤在閃爍,滿滿的溢出疼痛。
而她的懷抱。。。。。。沒想到居然是那樣的溫暖。。。。。。
“流炎,你是我的。。。。。。我不準你死!”
好霸道的人嗬!
這個時候還要對他下命令。。。。。。嗬嗬。。。。。。
意識模糊間,望著她的臉,在那片迸裂的冰川裏他嘴角含笑,心滿意足的歎道:原來她也會動容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