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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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隻湖上水榭樓台點點燭火的橘黃光暈,映射到假山的山洞裏,兩人在這裏等了好一會兒,仍不見連山的影子。
對岸湖邊時不時地傳來一陣騷動,雖看不清人影,卻見一排排的燈籠晃動、遊走,估計王爺蘇醒的消息很快就會傳到宮裏去。
淩霄再次飛上樹梢,向王爺寢宮的方向眺望。吩咐了連山,二更過後取掉南宮度身上所有的針就直接來此會合,現在離約定的時間已過去半個多時辰,連山再不來,驚動了宮裏的人,子休怕是很難離開王府了!
“怎麼樣?”淩霄一下樹,子休立刻緊張兮兮地湊上來詢問,南宮度醒了,他的神經就不受控製地繃得死緊,擔心萬一被抓回去……不會!一定不會的!>_<
“我先帶你出去!”淩霄終於做了決定,再不能這樣幹等下去。
“可是連山呢?”
“連山會武功,普通侍衛不是他的對手,走吧!”說著,淩霄單手攬住子休的腰,施展輕功,卻沒有騰空而起,驀然屏住了呼吸。
數丈之外有衣衫輕拂之聲,熟悉的氣場迅速逼近。
果然,眨眼間,師兄駱花離出現在眼前。
劈頭蓋臉就是嚴厲的訓話:“顏淩霄,你在幹什麼!”
“師兄,你來了!”淩霄突然放鬆下來,嬉皮笑臉的,似街頭偶遇那般隨意招呼一聲,卻不挪開攬在子休腰上的手,自然是要向師兄宣告——休休是他的了!
因為光線昏暗,子休一開始並未看清來人的樣貌,此時聽淩霄喊“師兄”,心裏咯噔了一下,不由眯著眼仔細瞧,果真是前些日子神龍見首不見尾還贈他一盒藥的那個古怪侍衛,不禁驚愕地瞪圓了眼睛,嘴上喃喃:“師兄……”
“你要帶子休出府?!”花離沒有看子休,目光依舊犀利地盯著淩霄,但並不表示他眼睛的餘光沒有瞟到淩霄“放肆輕佻”的手,心裏頓時如打翻了醬油瓶,不知是何種滋味!終究因為他的木訥遲鈍,一錯而過了嗎?
看師兄明顯黯然的表情,淩霄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了,遂收起玩世不恭的模樣,正色道:“師兄,時間緊迫,有什麼問題,咱出府再聊,如何?”
聞言,花離頓覺失態,倉促回過神來,卻一時忘了自己要說的話,直到淩霄摟著子休又要遁逃,才猛然想起來,厲聲道:“不能這樣一走了之!”
“??”淩霄、子休齊齊回過頭來,臉上盡是詫異。
“為什麼?”淩霄不耐煩問道,該不會師兄還沒意識到子休是被逼嫁給穆王爺的吧?
“子休現在是王妃,你冒然帶走他,必然引發騷亂!”花離義正詞嚴。重返京城的路上,他才聽說了穆王爺遭人下毒,穆王妃險些遇刺身亡的消息,沒想到他離開王府短短數天,就發生這麼多驚心動魄的事情。當初,他真的不該離開!
“子休根本不是什麼王妃,他是我顏淩霄的未婚‘娘子’!”說道“王妃”二字,淩霄就氣不打一處來。
花離卻是一臉冷靜,又道:“子休是不是王妃,全憑南宮度一句話!今日你可以意氣用事帶走子休,但明日就會有萬張通緝令捉拿擄劫‘穆王妃’的歹徒!”
“出了京城,我便與子休遠走高飛,什麼穆王妃跟我們一點關係都沒有!”
“一點關係都沒有?那連山呢?”
“把子休安頓好,我立刻來尋連山!”
“很好!不過,你太小看南宮度了,連山早被他扣押了!”
……
原路返回,三人又如鬼魅般跨湖越窗,飄入王妃寢房。
室內靜謐無聲,先前來傳話的丫頭若琴不見蹤影。
淩霄怒氣衝天,抓起桌上的一個茶杯,視他作南宮度一般,捏得粉碎。
旁邊站著子休,傻愣愣地目睹了這一幕,登時駭出一身冷汗,恍然明白二位想必都是傳說中的武林高手!可是,混了這麼久,他還沒告訴二位師兄弟,他老人家三年前失憶,根本不記得什麼落花穀的駱花離、顏淩霄!
終究紙是包不住火的,可是若說了實話,二位發現認錯了人,會不會翻臉不認人,立刻終止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義舉,棄他於不顧,拍拍屁股走入……
糾結來糾結去,子休又看著淩霄,不對,是顏淩霄大俠又將一個上等的白瓷茶杯捏得粉碎,終於惶惶不安地咽了咽唾沫,小心翼翼保持沉默。
駱花離自始至終保持著沉默,不敢看子休一眼!
突然,外間傳來輕輕的腳步聲,花離、淩霄警覺,控住呼吸,悄無聲息地閃身到簾後。
“娘娘,王爺醒了,請你過去!”還是若琴的聲音,原來因為南宮度曾經下的禁令,身為普通丫頭的她在半個時辰前未喚醒娘娘,卻也不敢進內室來瞧,故而根本沒察覺娘娘有出去過!
子休哪裏知道這些,剛剛從駱花離那得知南宮度扣押了連山,此時以為有詐,不知該如何是好,轉頭看看左邊簾後的淩霄,又看看右邊簾後的花離。
二位師兄表情冷峻,一致對外,哪裏看他,隻好自作主張,裝激動道:“真的嗎?我馬上就過去!”
……
通往王爺寢宮方向的路上,每隔一段距離便有一盞金彩華麗的大燈籠,照得路麵通透明亮仿若白晝,一路向前延伸,越來越亮,子休卻越看越覺得它們像通往地獄的陰森冥火。
“嫁”入王府至今,南宮度除分配了個星移給他當貼身丫頭,此外無一跟班,因而淩霄和花離想易容成小廝、丫頭之類的人物隨身保護他都沒這個條件,隻能讓他孤軍深入,什麼“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今日總算有所領悟了!可是,為什麼沒人肯易容成他親自去會會“情敵”啊!>_<
……
“王爺,娘娘來了!”
登堂入室,一眼瞥見站在王爺榻前傳話的竟是星移,子休微瞠了下眼睛,心裏好像突然明白了點什麼。
床上的南宮度微微動了動手,滿室的人竟都會意,低頭垂手,不聲不響便走了個幹淨,剩下子休站在房中央發怵,腳不聽使喚地打顫,咬了半天嘴唇,還是喚了一聲:“王爺~~”
果然,聲音也不穩。
之後,房間裏靜悄悄的,南宮度沒有說話,也沒有動!
不會又暈了吧?戰戰兢兢等待了好一會兒,子休才敢這麼猜測。
剛猜測完,南宮度突然轉過頭來,麵色蒼白,與久病之人無異!
“過來!”聲音亦是軟弱無力,卻仍是慣常的命令口吻。
子休猶豫了片刻,想來病狼沒那麼大威力,一步一頓,慢吞吞的,終究還是壯著膽子挪到了床邊。
哪知南宮度突然伸手覆住了他的手,近乎零度的手指冰得他渾身一顫,條件反射把手收回來,藏到胸前。
長時間的沉默取代了慣常的怒吼、暴打,病榻上的人竟沒有發作,隻一雙微腫的眼睛一眨不眨盯著他,仿若“死不瞑目”!
子休最終被盯得心裏發毛,顫巍巍放下手,主動送到南宮度手心裏,握住。不知是否是錯覺,他好像看到大淫賊笑了!
執手相看許久,久得子休都開始在床邊打盹,南宮度張了張毫無血色的嘴唇,氣若遊絲地擠出一個字:“水……”
子休恰好醒過神來,起身去倒水,右手卻仍被南宮度緊緊握著,稍用力抽了抽,居然抽不出來,再用力……再再用力……
怪事!大淫賊什麼毛病?說話聲音跟蚊子似的,手上力氣不減當初……不會是故意裝的吧?
“來人!”就算是裝的,又能如何?暫不能如何,子休隻得繼續穩坐床邊,喚人進來伺候。
進來的竟不是星移,而是汀蘭,還不忘恭恭敬敬地行禮,柔柔的聲音,道一聲:“娘娘!”
“快倒點水來,王爺渴了!”子休急匆匆吩咐,還真是怕大淫賊渴著。
“是。”汀蘭乖巧地應一聲,利索地倒了杯溫水送到床邊。
手還是被緊握著,子休根本沒法接茶杯,讓汀蘭喂給王爺喝,汀蘭不敢,想盡各種辦法,最後,隻得他拿勺子親手來喂。
看南宮度含著勺子一口一口喝水,他莫名想起當初被喂著喝湯,心頭一陣惡寒,身上不禁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這是在幹什麼?>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