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韻。”程影楓出現在她身後，深金色的圈圍住栗色瞳仁，意義不明的明亮，“你有興趣和我聊一下麼？”
    “沒有興趣。”艾筱聲音尖銳，唇角帶著森森的笑，“她不會有興趣也不會有時間和你們姓程的人聊天，你最好省省，對付淩然不要把她扯進去！”站在水韻身前，她柔若扶柳的腰筆直地僵硬，微微顫抖，這個動作水韻再熟悉不過了，當艾筱發怒的時候就可以看到，深栗色的眼瞳陰冷，卻似乎同時有地獄烈焰樣的恨意燃起，柔若無骨的小手在綠色蓬紗裙上收緊，指節發白。
    對付淩然？
    眯起眼，水韻目光冰冷，定定看著那張俊美的臉，雙眉無意識微蹙，深思的暗銀劃過眼底，冷冽如刀。
    ……
    “姐姐，可不可以答應小舞一件事？”細細咀嚼著水韻精心製作的美味，淩舞落看著水韻驚詫抬起頭，微微偏偏頭，“以後……離今天送你回來的那個哥哥遠一點好不好？”她抬頭，等待那一定會得到的肯定答複。
    “為什麼呢？”寵溺地用紙巾拭去她嘴角的殘汁，水韻不甚在意地微笑，伸長右手撫撫她臉頰細膩柔嫩的肌膚，眼底滿是過分的溺愛。
    “因為……”她低頭，叉子用力搗著盤中的意大利通心粉，玉色的齒沒入下唇，她別開眼，“因為小舞很不喜歡他。”
    ……
    小舞的話還在耳邊回響。她這個妹妹她了解，看人一向很準，她一定是看出了什麼端倪，才會迫不及待地想要讓他離她遠遠的。而艾筱……
    她緩緩將目光轉向綠裙白衣的少女，瞳眸外沿的深銀越發璀璨。
    筱兒雖然胡鬧，但心思到底是通透的，性子至少看起來是隨和的，很少見她如此失態，出離憤怒，而且針鋒相對不留情麵很不像她往日的風格。
    “筱姐姐。”舞落驀然出現，拉拉她的裙角，笑地一派純真嬌俏，眉梢眼角滿是笑意融融，溫和得好象聚集了所有的陽光，“落落等你好久了，你怎麼來的這麼晚？答應給落落帶的禮物呢？”微微伸長了頸，她美麗的大眼睛流露出好奇與期盼的光，別有一番可愛的風韻。
    艾筱原本怒火熊熊的眼在觸到她天真無邪的笑容那一瞬熄滅，帶了淺淺的寵溺，變得溫潤如玉。
    “當然在車上咯！落落我們走吧，筱姐姐給你看姐姐從莫斯科專門為你帶回的禮物。”伸手點點她秀氣的小鼻頭，艾筱笑容溫和。
    轉頭，狠狠剜了他一眼。至於水韻，當舞落出現之後她的視線就沒落到別人身上過，專注凝視著那稚齡幼女未脫稚氣卻已然絕色勝她的容顏，眼底沉積了類似寵溺、自豪、溫柔的情感，濃得化不開，拂不散，暖得讓他心生嫉妒。
    是的，嫉妒。
    從來沒有人那樣看他，甚至連她眼中的真實都沒有。
    他嫉妒她能奪得水韻所有的關注，盡管這聽起來十分可笑。
    仿佛感應到了他的視線，水韻驀的抬頭，與他恰恰對望。
    一種奇怪的感情衝擊著他的心，古怪莫名。
    一瞬間，他浮起一個模糊而古怪的念頭——如果那雙墨色的猶如一剪秋水的眼睛可以永遠隻看他一人，該有多好。
    “姐姐，我好餓，中午你可不可以多做些吃的？小舞餓壞了呢。”留意到二人之間古怪的沉默，舞落眯了眼，隨即笑得可憐兮兮，剪水雙眸因委屈而眨啊眨啊的，似乎在證明話的真實一樣，任誰見了都不忍拒絕，更何況，瞎子都看得出來水韻是愛極了這個妹妹的。
程影楓看到水韻立刻移開眼，關切地俯身詢問著自己的小妹妹，眉眼間滿是溫柔，融化了麵上的冰寒。
    他瞬間僵住。
    太像了……
    和那個夢境中的女子……太像了……
    在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發現，除了那冷漠的氣質和越發嫵媚的絕色容顏，她幾乎和那個夢中的少女一模一樣；而現在，她對舞落流露出的溫柔，根本就是夢中的那個人說再見時的翻版！！
    她們都未發覺他的失態，隻有舞落，在回頭看他的時候，微微露出愕然，隨即是幾許掩飾不住的譏諷。
    回頭，艾筱和水韻正聊著多瑙河上迷人的風景，沒有注意舞落。否則她們就會發現，舞落在笑，笑容陰冷得讓人不寒而栗，與水韻極為相似的薄唇勾起諷刺的弧線，滲透著陰謀的味道。
    他想起來了麼？
    纖細的手緊握成拳，發出咯咯的聲響。
    不會的。
    他不會想起來的。
    他已經失去了擁有那段美好回憶的資格。
    他不配。
    那個……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