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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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氣很好,剛下過雨天很藍,溫度也剛剛好。
洛藍下決心要改變自己,但她還是有點害怕:別人會接受她嗎?
昨天晚上佟彤給洛藍打電話說早起點帶洛藍一起去吃早飯。洛藍特意早起,向花店進發了。
走到花店門口的時候,洛藍停住了腳步。她轉過頭往店裏看,佟彤正圍著圍裙拿著噴壺給百合花澆水,佟玲則蹲在地上拿個本子在寫著什麼。佟玲先發現了洛藍,她朝洛藍招招手,然後拿起佟彤的書包示意他該上學了。佟彤放下噴壺,解開圍裙,背起書包,跟姐姐告別後推開門走出花店。
“HI,小彤早上好啊!”洛藍故意用了個親昵的稱呼。
佟彤看到洛藍後顯出恍然大悟的樣子:“等等啊。”說完轉身回到花店裏。洛藍有點疑惑看著佟彤走進去幾十秒以後又走出來,手裏拿著一朵白玫瑰。“差點忘記了。”佟彤用手摸摸頭,把花遞給洛藍。
“多謝啦!”洛藍接過花,又用拳頭捶了佟彤一下。
“走!東街街口有家早點店,燒賣做得一級棒!”佟彤說到吃顯得很興奮,拉上洛藍快步向東街走去。
洛藍有點猶豫,因為藍血的關係她很少去飯店吃飯。
“佟彤……等等……那個……”洛藍扭動了一下身子,把胳膊從佟彤手裏脫出來。
佟彤停住腳步,回頭仔細打量了洛藍——一副不情願的模樣,眼睛不安地左看右看,兩隻手互相攥著前後搓動。佟彤好像明白了什麼。
“洛藍放心吧,我跟那老板很熟的,沒問題。走啦走啦!”佟彤說著又拉著洛藍向前走。
洛藍雖然還是有點不情願,但在佟彤的強烈要求下洛藍還是往前挪動腳步。
早點店有個很有意思的名字——“麥九屜”,意思是老板看心情決定今天賣多少屜燒麥,而且隻能按照九屜、十九屜、二十九屜……這樣的數量賣。每天這裏都排長隊,經常有人會買不到,可謂供不應求。當然這家的燒麥有獨家秘方,才會吸引源源不斷的客流。
洛藍聽到佟彤給她講這個店的時候也覺得很有意思,不過她心裏還是有障礙。
兩人站在店口的時候店老板剛好打開店門。
佟彤笑著迎上去:“劉叔,看我來的多巧啊,今天打算賣幾屜啊?”
洛藍看著佟彤叫的那個“劉叔”——雖然叫叔叔不過也就是三十多歲的樣子,胖胖的體形像個皮球。
“什麼風把你小子吹來啦?今天啊,你劉叔心情不好!就賣九屜!哈哈!”劉叔直爽地笑著,“呦,佟彤你小子帶了個大美女來,歡迎歡迎啊!”劉叔衝洛藍哈哈哈地大笑,洛藍也拘謹地回了一個微笑。
洛藍很喜歡劉叔這店的風格,自由自在的經營方式,還有劉叔爽朗直率的性格讓洛藍感覺很親切。洛藍的緊張感一下子消失了,他跟著佟彤和劉叔一同進了“賣九屜”。
房頂上老式的電扇慢悠悠地轉著,白熾燈懶散地發著白光,把店裏找得明亮。店裏幹淨而簡單,中等大小的麵積,兩排桌子中間是過道。洛藍和佟彤選了個中間的桌子坐下,洛藍抬頭看牆上的介紹“賣九屜”的曆史——原來已經一百多年了,洛藍想。
“小子今天吃幾屜?”
“九屜吧,我都包圓了!”
“你說你多缺德,哈哈,我看你倆也就兩屜!”
“嘿嘿,劉叔我跟你開完笑那,就兩屜。”
“好嘞!”劉叔說完進了操作間。
“洛藍,劉叔人很好的,燒麥做得也好吃,你別一言不發的呀。”
“知道知道,這不都寫著呢。”洛藍伸手指了指牆上的介紹。
過了一會劉叔端著兩屜剛出爐的燒麥放在桌子中央:“兩位嚐嚐吧。”很平靜的一句話,劉叔坐在旁邊的一把椅子上,點了一支煙,悠閑的唱起了小曲。
洛藍夾起一個晶瑩的燒麥,一口咬下去。湯汁在嘴裏散開,溫暖著整個口腔,香鹹的湯和餡滑到胃裏刺激著食欲。
“哇,哇,哇!”洛藍張大眼睛,大聲叫著“太好吃了,太好吃了!”
劉叔聽慣了這種誇獎,表現得很平靜,就是小曲哼得更歡快了。
“你跟我的反應一樣啊!”佟彤也夾起一個,“嗯……劉叔就是好吃。”
“嘿,臭小子什麼叫你劉叔好吃,是燒麥好吃。”
“口誤口誤……”佟彤邊嚼邊咧嘴笑著,“劉叔這是洛藍,我同學。”
“我看不單是同學關係吧,嘿嘿”劉叔低頭笑著,又吸了口煙。
洛藍有點不好意思:“劉叔你說什麼呀,我和佟彤就是同學。”洛藍極力解釋著,可是越是解釋越顯得不自然。
“哈哈,我知道,我就是嘴賤,別放在心上。你們快吃吧,上學要遲到了。”劉叔抬頭看了看牆上的鍾。
佟彤快速吃過燒麥擦擦嘴,背起書包和劉叔告別之後就同洛藍一道出了店門。
外麵陽光明媚,已經有了早春的氣息。萬物複蘇,生機勃勃的日子就要開始了。
洛藍閉著眼睛呼吸太陽光的氣味。她以前不知道在這個城市裏居然還有像劉叔這樣不為流言所染的人,不管自己是不是藍血,劉叔都能以誠相待。這是一個好的開始!洛藍的心裏的春天也到了。
“謝啦,佟彤,帶我吃這麼好的燒麥,還認識了劉叔。”洛藍說著又捶了佟彤一下。
“好啊你,又捶我,看我今天不捶你個稀巴爛!”說著佟彤舉起拳頭要向洛藍的頭打去。
洛藍一看情況不妙,趕緊逃跑,佟彤就在後麵追。兩人就這麼跑著到了學校門口。
“呼……呼……大俠饒命……”洛藍再也跑不動了,一隻手搭在佟彤肩膀上,“我實在沒力氣了。”
佟彤也累得夠嗆:“哈哈,看,看你以後還敢不敢捶我。”
當洛藍注意到她搭在佟彤肩膀上的手的時候,不好意思地把手拿下來。佟彤的臉也紅了。兩人都覺得氣氛有點尷尬,於是佟彤說:“趕緊進去吧,不然遲到了。”
正當兩人往前走的時候,林清旋突然從兩人後麵快步超過了他們。顯然剛才的一幕好戲她看得清清楚楚。走到一半林清旋猛地回頭朝洛藍陰森地笑了笑,然後又轉過頭一扭一扭地走開了。
洛藍覺得渾身都不自在,好像被人澆了盆冰水然後放到電風扇前麵吹一樣。
在從大門到教學樓的路上,佟彤對洛藍說:“你知道嗎,其實大多數同學並不是覺得和你在一起會倒黴才排擠你的。人總是要找一些弱勢群體欺負,這是劣根性。他們覺得隻有有欺負的對象了才能顯示自己的價值。”
“就像林清旋?”洛藍問。
“對,你想現在能有哪個年輕人還會相信鬼神之說呢,所以洛藍,我們不能把自己當成弱勢,首先要自己看得起自己。”佟彤的眼睛裏流露出的都是鼓勵。
“嗯,我會的。”洛藍的口氣很堅定。洛藍心裏簡直太崇拜佟彤了,因為他不僅很勇敢而且很聰明,他好像能看透一切。
學校田徑隊的同學正在晨練。洛藍和佟彤沒有看到他們,一沒注意走到了跑道上。
“快閃開!”遠處有人大喊。洛藍看到對麵正有一個穿短褲的男生朝自己快速地跑過來。盡管男生迅速做出反應減速,可還是跟洛藍撞了個結結實實。洛藍摔在地上,男生也摔倒了。他趕緊爬起來上前詢問洛藍的情況:“抱歉,你,你沒事吧?”說著伸出一隻手。
洛藍握住那隻手站起來,揉揉胳膊,然後說:“沒關係沒關係。”她笑著回頭看了看佟彤:“咱們走到跑道上了。我們的問題,對不起。”
洛藍看著那男生高個子,身體很強壯,古銅色的皮膚,黑亮的短發,眼睛也炯炯有神。洛藍春天般地微笑著:“我們走了。”洛藍轉身並排和佟彤向樓裏走過去。
男生的臉微微有點紅,他站在原地大聲喊著:“同學!你叫什麼,哪班的?”
洛藍回過頭:“高二十二班,洛藍!”
男生滿意地笑了笑,也大聲說:“我是高二六班,葉子健!”他看洛藍沒有回頭,便轉身小跑著走開了。
很快就要到班裏了,洛藍牢牢記住那句話:要自己看得起自己。今天樓道裏闊亮許多,洛藍覺得樓道長得仿佛沒有盡頭。
洛藍笑著走進班裏,很多男生都向她這邊看,因為洛藍笑起來很美,隻是以前他們看不到而已。
洛藍往前走了幾步:“大家早上好!”這隻是一句簡單的話,但是對於洛藍來說,這是個新的開始。佟彤站在牆角,很高興地笑著。此時的洛藍像是站在舞台上的演員,而佟彤像是一盞聚光燈,照亮了洛藍的美麗。
短暫的安靜,定格的時間。這好像是個艱難的審判過程,大家是否能接受洛藍在下一秒即將揭曉。
“洛藍同學,你早!”一個很響亮的聲音,結束了這場審判,聲音來自班長陳浩。陳浩此時已經站起身來,朝洛藍揮著手。
洛藍覺得世界在顫動,陳浩的聲音好像引發了洛藍內心世界的火山和地震。這是真的嗎?是嗎?洛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洛藍猛地向陳浩鞠了一躬,她笑得很燦爛,跟佟彤一樣。我再不是這個春天裏不和諧的音符了,洛藍想。
之後,也許是受到陳浩的感染,幾個同學也向洛藍揮手。即使隻有幾個人,洛藍也好像感覺刮了陣風。她幸福極了。
與此同時,林清旋感覺洛藍那麼可恨,她得到了自己得不到的東西,比如佟彤的關心。就算佟彤也是藍血,那也不能讓洛藍那東西得到,林清旋想。在林清旋心中,藍血已經不重要了,或者說她壓根就沒在意誰是藍血。藍血和藍血是不一樣的,因為一邊是她喜歡的人,而另一邊是她憎恨的人。她決定是該采取什麼行動的時候了。
回到座位上,洛藍對佟彤說:“多謝大俠昨日的一番講演,感激不已啊!”又是一個燦爛的笑容。
“有機會報答吧,還有……那個……洛藍你笑起來真好看。”佟彤回避了洛藍的目光。
“是嗎……哎呀,別說別的了,快上課了。”洛藍故意扯開話題。
中午的時候洛藍看到林清旋站在窗戶邊上用手機打了將近一個小時的電話,洛藍並沒有太在意。洛藍覺得林清旋身子周圍散發著陰氣,令人不寒而栗。
中午過後外麵突然刮起了大風,氣溫有些冷。
今天放學之後是洛藍和佟彤一起做值日。放學的時候陳浩還特別向洛藍說再見,這讓林清旋特別不爽。
“洛藍再見!”又是兩個女生跟洛藍說話了。
洛藍一邊掃著地,一邊笑著說:“明天見!BYE!”等教室人都走得就剩佟彤和洛藍兩個人的時候,洛藍激動得對佟彤說:“看見了嗎!看見了嗎!就剛才有人跟我說再見了!”
“好啦好啦,快做值日。”佟彤把椅子倒扣在桌子上。
“嘭——”門突然打開了,林清旋站在門口。
“佟彤,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說,出來下好嗎?”林清旋站在班門口向這邊望。
“有什麼事就在這說吧。”佟彤連頭也不抬,繼續搬他的椅子。
“真的有很重要的事呀,出來吧。”林清旋用懇求的語氣說。
佟彤抬頭看了看洛藍,洛藍點點頭。佟彤走到林清旋麵前:“走吧。”
林清旋故意加大音量:“就知道你會這麼說的。”
佟彤回過頭:“洛藍一會做完值日去花店找我吧。”
洛藍笑笑:“好。”
風把佟彤的頭發吹亂,林清旋伸手要去幫他整理,佟彤卻向後一躲,閃開了。林清旋感覺很沒麵子:“看你頭上有蟲子,幫你轟走了。”她假惺惺地笑了笑。
“我說你有什麼事快說好嗎?”佟彤走得有點不耐煩。
林清旋帶佟彤走進了“麥九屜”斜對麵的一個小胡同裏。站定後,林清旋和佟彤麵對著麵。
“佟彤,一直想跟你說,其實……”
洛藍關好窗,鎖上班門,朝花店方向走去。林清旋會有什麼重要的事跟佟彤說呢,洛藍心裏一直在擔心。
“哎,我在擔心什麼呢。”洛藍搖搖頭,自言自語。
大風把洛藍心裏吹了個亂七八糟:林清旋會跟佟彤說什麼?他們會去哪呢?去做什麼呢?不知不覺地,洛藍心裏又想起佟彤,腦子裏想的也都是佟彤笑的樣子。
洛藍甩甩腦袋:“算了算了。”
“佟彤,其實我喜歡你。”林清旋毫無顧忌地說出這句話,眼裏都是嫵媚。
佟彤皺起眉頭,往後退了兩步:“如果你就是要說這個的話,那就不必了,我走了。”
“別走!”林清旋一把拉住佟彤胳膊,“你難道不喜歡我嗎?”
“放開我!”佟彤用力甩開林清旋的手,“咱倆不可能。”
突然一輛車堵住胡同口,下來兩個帶墨鏡的男人,朝他倆飛奔過來,手裏都拿著刀。
佟彤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其中一個男人就把刀架在他脖子上:“老實點,跟我們上車,不然小命就別要了。”另一個男人也抓住林清旋,把刀放在她脖子旁邊:“林大小姐跟我們走一趟吧。”
“救命啊!”林清旋驚慌地大叫著。
“別嚷!給我老實點!”男人揪住林清旋頭發。
“啊,別,別……”林清旋痛苦地揚起頭。
“快走!”其中一個男人推著兩人上了胡同口的那輛車。
此時,洛藍正路過“麥九屜”,她看見對麵一個背影很像佟彤的人被推上了車,旁邊還有一個女生,是林清旋!洛藍愣住了,她顧不上那麼多,趕緊伸手叫了輛出租車。
“師傅,跟著前麵那輛車。”洛藍急促地說。
大風的天氣有點反常,氣溫也降得特別低。一切不同尋常的氣氛使洛藍越發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