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年了，殷鈺從沒想過自己會一天進兩次警局。心裏更是忍不住唾棄，那條街看起來那麼長那麼大，實際上才幾步路，殷鈺跑出去好一段路自己累的夠嗆，街道消失後他跟屍體的距離才不到兩米，往旁邊走兩步就會踩到被丟棄在一邊的腦子。
    這要不是殷鈺自己的經曆，換了別人對他說一切都是巧合，自己什麼也沒幹，他能相信才怪。
    同樣的，警方也不相信。
    依舊是熟悉的警官，隻是他們的表情更加嚴肅。
    那位在警局還有個兄弟的警官姓劉，他的搭擋姓吳，兩人一直跟進這個案子，見了殷鈺表情也頗為無耐。
    理智上來說，他們不認為殷鈺是無辜的。但邏輯上來看，如果殷鈺真的是凶手，三番兩次出現在案發現場，不是更加重了自己的嫌疑？對他沒什麼好處。
    雖然殷鈺出現在案發現場，但他手上沒有凶器，身上也沒有血，真要說他是凶手也牽強且沒證據。警方這邊更希望他能提供些許線索，關於犯人的。
    殷鈺沉思片刻，然後說到：“我從頭說吧，從警局出來我打算回家，路上分了心，走著走著就迷路到了一條沒見過的街道，手機導航失靈，我隻能繼續往前走。然後看到了一個人，應該是你們所謂的犯人。他戴著兜帽穿一身黑，我也隻能看見他下半張臉。當時他在敲那個死者的頭蓋骨，我出聲想吸引他注意力，給死者爭取點逃跑的時間。但那個人並沒有追我。我大概記得自己跑出去了百來米，但突然麵前陌生的街道消失了，而屍體就出現在我邊上。然後我就來了警局……”
    兩位警官用懷疑的目光看著殷鈺，思考他說謊的可能性。
    “我說的都是真的，不過我也沒證據證明……”殷鈺歎氣。這件事匪夷所思還玄乎，在崇尚科學的時代，殷鈺就像在宣揚封建迷信。但問題在於，他自己本身就是個行走的“封建迷信”。
    警官當然不信並且一致認為他說了謊。可說謊對殷鈺現在的處境來說並沒有好處。
    殷鈺很尷尬地麵臨著要在警局過夜且明天可能要跟公司以“進局子出不來”的理由進行請假。
    就在殷鈺思考怎麼才能解決眼下困境的時候，他被放了出來。
    當然不是因為警方相信了他的話，沒當他是精神病已經不錯了。
    殷氏作為地府產業，在陽間做的這麼大，當然是走過明路的。國家宣揚科學，但也不能毀滅既定存在的“封建迷信”。殷氏在某方麵來說，起到了一種屏障作用。起碼殷鈺在死之前算半個無神論者。
    殷鈺二進宮的時候殷氏那邊已經得到了消息，這不就安排人把他撈出來了？來的還是個熟人，崔判。
    估計是上麵打了招呼，崔判簽了個字就把殷鈺領走了。他還是嫌疑人，沒有洗脫嫌疑之前隨時都可能再次傳喚他。
    不過隻要沒有明確證據指向他，他都是不怕的。
    崔判把殷鈺帶出警局，轉而拐進了警局邊上的小巷子，兩人在巷子內站定，大眼瞪小眼。
    崔判冷著臉，看殷鈺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麻煩製造機。
    殷鈺有些尷尬，率先開口：“不好意思崔判，麻煩您跑一趟……”
    “你麻煩的可不是這件事。”崔判冷臉，鐵麵無私，殷鈺甚至覺得他聲音都冷下去幾分。
    “你可算出名了，雖然你隻是我們殷氏一名普通的員工，但你出現在案發現場被太多人看見，網友把你扒幹淨了。”
    殷鈺對此也不算太意外。信息網絡的時代，隻要在網絡上留下過痕跡，網友就能給你扒拉出來。但是吧其中真假難辨，真假參半的東西隻要在網友的認知裏變成了“真相”，那解釋就變成了狡辯，一旦狡辯就證明都是事實。殷鈺可以想象，他多半正被罵的狗血淋頭。
    “公司會作解釋，但沒辦法完全洗脫嫌疑。你住的地方已經有人埋伏在周圍了，現在你回不去。”
    “啊？”殷鈺不在意被罵，不上網看就是了。但怎麼連住的地方都沒了？難道要回公司打地鋪？
    “公司有員工宿舍可以申請。”
    “所以？”
    “已經給你安排好了，住宿舍去。”崔判顯然有備而來，不過殷鈺有些奇怪，怎麼崔判好像特別關注自己？因為公司？反正看他這張冷漠的臉，殷鈺感覺不到任何關心。
    “可我行李……”住員工宿舍是無所謂，可他現在兩手空空連被褥都沒有，怎麼行？
    “都說準備好了。”崔判沒給殷鈺拒絕的選項，直接帶人到了宿舍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