曇蜉帶著洛末離開鬆風苑，兩人沿著條碎石小徑行至九瑤山下，穿過山腳一間茅舍的屋門，便進到了永平縣城中。
    並蒂觀察了下四周的情況。宅院相鄰，高牆連立。原來九瑤山與凡間的接壤之處在一條深巷子裏。
    並蒂看洛末似有疑問，便等了許久，哪知他一言不發，隻寸步不離的跟在曇蜉左右。巷道之間他尚且左顧右盼，待進到街市，他反而失去了興致，眼睛直勾勾盯著曇蜉，不落一處目光於旁側經過了的店鋪和街攤。
    曇蜉似乎亦無心遊玩街市，他徑直走到一品飴，匆忙進去，又匆忙出來。隻是出來時，手裏多了個油紙包。
    “我們回去。”他對洛末道。
    洛末聽話點了下頭。他疑惑看了看油紙包，問道，“曇蜉師兄，你買了什麼？”
    “糖。”
    洛末儼然不可置信。“糖？你下山一趟就隻是為了買糖？”
    “是。”
    洛末不解其意，納悶再問道，“曇蜉師兄，我見你平日口味清淡得厲害，竟從來不知你喜歡吃糖。”
    曇蜉解釋道，“這糖我非是買給自己。千年之前，我家哥哥十分的喜歡甜食。”
    “原來是這樣。”洛末恍然大悟。“說起來，我跟從桐先生上山之前也有一位哥哥，他特別喜歡喝酒。但他酒量不好，酒品也壞。他最喜歡大醉之後欺負我。”洛末驟然停嘴，不再繼續說下去了。
    曇蜉也不追問他，隻滿目憂愁看了下手中的油紙包。
    兩人按原路返回到方才的巷道。曇蜉警惕四下裏巡視了一番，取出袖中的筆，隔空在牆壁上作起畫來。
    洛末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突然問道，“曇蜉師兄，我們這便要回去了麼？”
    曇蜉敷衍應付了他一個“嗯”字。
    洛末見他專注作畫，悄然往後退了一大步出去。又問道，“師兄，我們當真要回去了麼？可此番下山，我都還沒玩呢，就要回去了。”說話間，他又後退了一步。
    曇蜉無意於他，隻專心在牆上畫著門扉。他淡漠道，“師弟應當知曉，桐先生原本不允師弟下山。”
    洛末暗戳戳瞥看了眼周圍，道，“可桐先生出門在外，不知何時才能歸來。他現在不在鬆風苑中，曇蜉師兄，我也不能在山下街市裏多玩一玩嗎？”
    曇蜉不甚悅，厲聲道，“早知你貪戀凡塵，我便不該帶你下山。”話音方落，牆壁上屋門畫畢。瞬時金光顯現，兩扇門扉緩緩張了開。他收起筆，抬起一腳跨過門檻兒。忽覺身後異樣，回首看時，洛末已不見了身影。曇蜉連忙退身出來，顧不得隱藏屋門，便沿著巷子追了過去。
    並蒂若有所思。“這條黑蛇果然有端倪。”
    曇蜉走後，他也準備離開，卻見李清歡走近門扉，鬼鬼祟祟探身朝裏麵張望著。並蒂左手打了個響指，一片雪花飄落在李清歡的鼻尖。他趁著李清歡打噴嚏的空當，揮起右臂抹去了牆上的畫。
    並蒂不再理會李清歡。探視四周，薄霧蒙蒙。
    “障眼法？”他將左右手食指交叉豎於眉心前，念了個“顯現”，同時兩手分開劃過眼前。等了許久，霧未散開，卻橫生了一股妖氣在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