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空氣安靜下來，梵智半閉著眼，剩下的兩人都在看著對方。
    半晌，蘇紹失笑道，“這便是你說的七八歲的可憐孩子？”他從頭到腳大量著臨淵。
    眼前的少年擁有成年人的健壯體魄，雖然穿的是那路邊最便宜的粗布料子，可整個人也是氣宇不凡。長發沒有做過多的裝飾，簡單的係著，眉宇之間是淡淡的疏離，露出的臉頰膚色白皙。若不是那一身的衣服，他實在不敢想象這是一個窮人家的苦命孩子。
    臨淵也在看著眼前的人。除了梵智，他還沒有仔細看過其他人。他穿著黑色的衣服，上麵有著繁瑣的花樣，腰上配著一把劍。整個人長身玉立，在遠處他也看見幾個穿同樣衣服的人。至於長相嘛……臨淵覺得還是很好看的。至少比梵智的那張南瓜臉好看很多。
    梵智睜開眼，看看臨淵，一時麵露尷尬。他的記憶裏麵臨淵還是七八歲的模樣……剛才急匆匆的忘了臨淵生長跟他人不一樣了……
    蘇紹盯著臨淵看了一會，這個樣子……倒是自己喜歡的……蘇紹咳了一下，繼續梳著馬兒的毛，轉過頭看著正在吃草料的馬兒，“罷了。都是苦命的人，到了車隊就不要到處亂跑了，再過一會，我們就要出發了。”
    說道此處，他又想起些什麼，對著臨淵道，”你叫臨淵是吧，名字……挺好聽的，看你也是身強體壯的，沒事的話就在車隊做些雜事，給你算工錢的。你看行嗎？”說完看著臨淵。
    梵智生怕這小祖宗說什麼奇怪的話，忙替他答應下來。
    蘇紹讓一個夥計帶他們去了車隊最後麵，這裏都是廚子雜役之類的，平常車隊趕路的時候就窩在車上休息，車隊休息的時候他們就出來做飯喂馬之類的。
    梵智左右打量了一下，覺得還是滿意的，他看見旁邊臨淵的臉色木木的，以為他不喜歡。所以開口道，“你看啊，我們不知道雲州怎麼走，而且最近金陵城發生了一些事，我們兩個人不安全，跟著他們又省錢又安全，還能直接去到雲州，豈不是三全其美？”說完撞了一下臨淵的胳膊。
    臨淵其實沒有聽見他在說什麼，他滿腦子就是想換一件蘇紹那樣的衣服，又帥氣又好看。
    他轉過頭看著梵智，“你說我去讓那個蘇紹給我一件他那樣的衣服，你說他會給我嗎？”
    梵智一愣，反應過來臨淵的意思，怒道，“你才多大，就學會攀比了？！身上的粗布衣衫穿不下你了嗎？”
    臨淵愣了愣，臉色沉了下來，梵智看著眼前變臉的臨淵，竟有些後怕。
    沉了臉色的臨淵背著手，“不要就不要，那麼凶幹嘛……”臨淵背著手氣鼓鼓的走向一邊坐下。
    ……
    ……
    梵智看著這個巨嬰，閉上眼睛，忍受不了視覺和聽覺的雙重衝擊……
    他耐著性子上去哄道，“他們的衣服都是有配置的，不可能隨便給外人，你若實在想換，到了下個市集，老衲就給你換，行嗎？”
    臨淵這才點點頭。
    梵智繼續說道，“不能選太貴的！”
    ……
    要是還在龍湖寺，臨淵倒是可以一整天待在一個地方不動，因為那裏有充足的靈氣，不管他走到哪裏，都會舒暢的很。但是現在不一樣，他一直在路上，顛簸的運糧車一路搖搖晃晃走到下一個市集，梵智早就呼呼大睡，臨淵卻是渾身都不自在。
    一路上他都在四處張望，惹得周圍的人怨聲連連。臨淵雖不太懂得相處之道，但是從周圍的人臉色看來，怕是不太歡迎他的。
    於是車一停，他就跳下來，向前方蘇紹的方向走去。
    蘇紹正在看路線圖，較早的路已經不能用了，他需要重新規劃一條安全又簡潔的路線，雖然金陵城內不比外麵，但是也有一些窮凶極惡之人。他要保證這一行人的安全，更要保證糧食能夠平安運到雲州。他正想著，車簾突然被人掀開了。
    外麵的陽光一下照了進來，蘇紹抬頭眯著眼睛，有些不悅的逆著光看著來人。
    等適應了光線，他也看清了來人，“你有什麼事嗎？”
    眼前的高大少年似乎沒有什麼尊卑的概念，徑自坐在了他的對麵。
    “再次出發時我能坐在這裏嗎？”蘇紹折起金陵城的地圖，問道：“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臨淵撇撇嘴，“那一車的人好像都不怎麼喜歡我……”
    蘇紹笑了，“那你坐過來，是覺得我喜歡你？”
    臨淵怔了一下，沒有想到眼前的人會這樣問。
    蘇紹看著他的模樣，心裏有些癢癢，但也沒在逗他，“罷了，你就待在這吧，不要忘記給你那師父說一聲。”
    說完，蘇紹隨手將出發前晾曬的肉幹拿出來給眼前的少年。臨淵本來想拒絕，但看著那肉幹實在是誘惑的很，便接下了，吃了兩口，覺得味道還不錯，便坐在那裏，慢慢的啃。
    梵智此時才轉醒過來，看著周圍空蕩蕩的，剛剛熱出來的一身汗又差點嚇了回去。
    他倒不害怕有人欺負這祖宗，他害怕要是臨淵不合時宜的展現出他的靈力，怕是當年的事又會重演。
    既然讓他有遇見了人生中第二個靈的機會，不管男女，他都要護他安全，就算是彌補當年的缺憾。
    他下了車，詢問臨淵的去向。他在臨淵的衣服裏放有宜靈草，大的靈力波動，他會感覺到。
    此刻靜悄悄的，臨淵應該是沒有用過靈力，那麼，他應該就在這附近了。
    蘇紹的車夫剛剛去喂馬了，回來時發現車中多了一個人，他雖然有些驚訝，但不至於開口詢問。一轉身，便看見了早上才來的和尚。
    梵智知道，這孩子雖然長得人高馬大的，但是內心也還是十歲孩童而已，在這，他隻會來找認識的人。
    他一掀車簾，果然人就在裏麵坐著。
    梵智還未開口詢問，那邊臨淵便說道：“老和尚，你終於睡醒了！走走走，帶我買衣服去！”少年越過梵智一躍而下。
    梵智還未來的及和蘇紹打聲招呼，便被少年拖走了。
    “你睡的跟豬一樣的時候我都看好了，這周圍有好幾家衣料店，我最近好像不怎麼長了，快給我多買幾件！”
    聽到這裏，梵智忘了責罵他亂跑不打招呼的事，連忙問道：“你沒有和那蘇紹亂說什麼吧？”
    臨淵一邊拽著梵智走，一邊說道，“說什麼？有什麼小秘密我都隻會告訴你啊，老和尚！”
    梵智知道他現在一心想要多買幾件衣服，便不再問什麼了。
    臨淵拎著大包小包的衣服，向蘇紹的馬車上走去。梵智跟在身後摸摸癟癟的錢袋，搖搖頭，好家夥，心智還沒發育到他一半，眼光倒是比他還好，選的全是上等的衣料。
    梵智抬腳跟了上去，準備將這‘祖宗’托付給蘇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