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祁戈坐在床榻上，直到城中打更人走過，才準備換了夜行衣出門。
    夜色濃重，月光為他披上了一層白紗。
    少年身形輕盈敏捷地在屋簷上飛躥，這一身得於祁瑭真傳的輕功是無比的好用，那一抹飛速的身影，讓人以為不過是眼花帶來的結果。
    國師府在皇宮的不遠處，因此距離祁府也並不是太遠。
    大約半炷香的時間，祁戈便到達了目的地。
    夜色下的國師府顯得清冷又寂靜，圍牆冰冷堅固，而其中高高的攬月塔矗立在彎月之下，一切看起來那麼的高不可攀。
    祁戈作為刺客的訓練隻多不少，因此潛入這障礙重重的國師府，雖然能做到，但也略艱難。
    從太子殿下那裏，他拿到了一份完整的國師府地圖，這樣一來為他此次的夜探降低了不少難度。
    府內外院巡邏的人不少，但內院卻寥寥無幾，皆是國師自己手下的人，穿著仙風道骨的白衣，一看便知沒甚武功。
    一路藏匿，祁戈很快就到了高塔之中，躲過衣帶飄飄的國師府子弟，按著地圖尋找，終於找到了國師鶴風平日休憩練功的地方。
    幾步登壁，祁戈就穩穩坐在了屋頂的房梁上，借著光影的明明滅滅，很容易就藏起了自己的身影，隻等待平日裏會在此時冥想的鶴風了。
    約麽幾息，有人來了。
    國師領著自己座下的兩個弟子一前一後進來，三人坐在蒲團之上，鶴風講學，青漓、莫河安靜傾聽，並趁著月色進行了一番冥想才遲遲告退。
    在弟子們離開後，鶴風一臉平靜地換下長袍，點上特製香料，他的麵容在繚繞升起的煙霧中逐漸模糊。
    打坐，冥想，五心朝天。
    煙霧環繞在他的身側，仿若奇景，如夢似幻。
    在祁戈看來，稱病的國師其實健康的很，麵色紅潤、舉止有力，沒有絲毫病態，那麼稱病這一托詞隻能是故意為之了。
    就在祁戈以為一切就這樣平靜無波的時候，異變突生。
    鶴風忽然站了起來，整個人晃晃悠悠，狀似瘋癲。
    緊接著，祁戈便看到了一幕令他此生難忘、顛覆認知的畫麵——鶴風的身體中突然飄出兩道影子，逐漸凝實，正是人的模樣。
    活了十幾年，祁戈從來不知道這世間上竟會有如此奇異之事，倘若不是今天看見，他永遠不會相信。
    如此看來，國師府定不能小覷。想到這裏，祁戈更加屏息凝視，生怕自己被暴露。
    那兩道一籃一白的影子凝實後，便能模模糊糊看個大概，均是成年男子，一位年輕些，另一位卻上了些年紀，但一看周身氣質便知道定是出於國師府的，畢竟那一股子仙氣，不是常人能有。
    鶴風一見到那兩個影子，便失了往日的風采，變得氣急敗壞：“怎麼又是你們？都已經現在了，什麼都改變不了了！為什麼你們還要如此？”
    “不過一個雜種，你妄想！”藍影語氣惡劣，囂張至極，“若不是我的血脈，你又如何能走到今日？”
    “若不是你們先作惡，我又怎會將計就計？”鶴風不服，這件事一直是他的心結，他反駁道：“我不是雜種！血脈不純是我的錯嘛？憑什麼要我為一切錯誤承擔後果？我娘死了！你們就如此待我，都是你們欠我的！”
    鶴風與藍影爭論不休，誰都不願在此事上讓步。
    而白影卻靜立在一旁，一言不發。他模糊的麵孔朝著祁戈藏身的方向轉來，那眼睛仿佛有一道光，直直射進了祁戈的心裏。
    頓時，祁戈汗毛豎立，渾身一震。那目光銳利似箭，看透了一切，直達心底，不住地令他有些莫名心慌。
    被發現了麼……使勁捏了捏手心，他才發現剛才那一瞬間竟然一手的汗，此時已經微微發涼了，但這一股涼意卻久久不能散去，一直滲透到了他的內心。
    就在祁戈以為會暴露的時候，那白影卻不置一詞，繼而轉身，好像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怎麼？今日你這家夥什麼也不說？”鶴風忽然把矛頭轉向白影，現在的鶴風已然沒了平時的淡然，而是一副瘋癲、逮誰咬誰的狀態：“你不是總罵我雜種麼？不是說我不配麼？看看現在！曾經高高在上的你，卻被我控製住，你說說你還有什麼資格對我指手畫腳？”
    白影一晃，竟然一言不發就消失了，整的鶴風一愣，滿腔的怒火突然沒了發泄對象。
    而那藍影見白影消失了，便隻留一句“雜種”也隨之消失了，徒留臉色漲紅、青筋突起的鶴風氣喘籲籲、渾身狼狽。
    “再過不了多久，我就能成功了……”鶴風自言自語，猙獰的麵色逐漸好轉。
    見此，便知道再探聽不出什麼的祁戈，趁著鶴風換衣的功夫，便駕著輕功準備離開了攬月塔。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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