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章收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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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沉沉,月如鉤。
輕紗暖帳,高床軟枕。
一身黑色絲質長袍的寧不笙坐在床側,筆直修長一雙腿淩空一轉,整個人便躺到了床上。腰上鬆垮垮係著帶子,露出胸口一片膚色,鎖骨平直延伸出無限遐想。
最要命的是那雙眼,慵懶邪肆,眼尾微微上揚,幽幽一眼掃過來,端的勾魂奪魄,像書中攝人心神的妖精。
楚星河喉頭一緊,見他纖長白皙的指節朝自己微微一勾,便著魔一般靠了過去。
緊接著便被一把拽住衣襟,順著力道低頭碰上一個帶著撞擊感的吻。
柔軟輕盈,濕潤溫熱。
寧不笙抬腳踢向帳鉤,落下重重輕紗。
自是一夜好眠。
楚星河醒過來的時候,已是第二日天光大亮。
他怔然望著屋頂,被子裏一陣濕冷黏膩。原來他對哥哥,竟是存了這般心思……
心頭為夢中種種動蕩,半晌才翻身坐起來,自行去整理。
寧不笙自然不會知道,自家弟弟已經向成熟男人邁進了第一步,夢遺對象還是他自己。
他惦記著給自己物色弟媳婦兒呢,還自我做出讓步,弟婿也成。
而昨夜的消息傳開後,幾大峰主都知道了楚星河逆天改命,五靈根洗髓成變異靈根的消息。
寧不笙的大師父一大早便叫了他,旁敲側擊打聽此事。寧不笙卻直言楚星河誌在劍道,讓他好一陣唏噓感歎。
其他各大峰主還在糾結考量,這麼好的苗子,自然是人人都饞的。但礙於不是招收大典,若要收徒,便要主動上門去尋,這多落麵子?
思來想去,都派出了信得過的弟子去請人。
除了丹霞峰,無涯峰,千刃峰,其他三峰都來了人,在外門入口處相遇,隻一眼便知道了對方幾人心思,於此處僵持不下。
直到一道白色虛影一閃而過,將幾人刮得險些飛出去。
楚星河洗漱過換了身衣服,提著鋤頭推門出去,迎麵一道白影閃過來,他還沒來得及後退,便被一隻修長的手扣在頭頂。
一陣靈力掃過,清晰而明顯入侵他的靈台,他卻隻能任由施為,一動不能動。
“不錯。”
那人收回手,開口。
聲如洞簫清朗沉吟,長身玉立。
一頭青絲鬆散係在腦後,劍眉入鬢,俊美清蕭。一身白色長袍,繡銀色暗紋,無風自動。周身氣度如瀚海生潮,張揚凜冽。又如秋月平湖,清冷寂靜。當真是遊刃有餘,收放自如。
僅僅是站在那裏,負手於身後,便像一柄未曾出鞘的劍,優雅沉穩。一旦出竅,勢必毀天滅地,撕裂蒼穹。
這人給楚星河的直觀感受就是強,強到他無法想象的那種地步。
他是打從心裏為這般強者所折服,非常上道,手中鋤頭一扔,砰的一聲跪下。
“請前輩收我為徒,傳我劍道。”
三個響頭磕的極為清脆。
門口圍觀的三個弟子已經傻眼了,他們入門早,有幸見過傳說中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玄明大陸第一強者,也就是臨仙宗宗主,陸衍之。
他們自家的師父認為,派出心腹弟子前來請人,便給足了楚星河麵子。
哪裏料想宗主大人這麼不講究,竟然親自上門來抓人!
“哦?為何想學劍。”
陸衍之沉聲問。
楚星河抬起頭,直視那雙幽深的眼。
“為了變強。”
陸衍之對上那雙眼,被其中一往無前的堅定晃了神,片刻後眉頭一挑,伸手將人扶起來。
“你倒是耿直,是個修劍的料子。”
想來應該是很對燕沉雪的性子,隻是他心中有感,此人是他命定的弟子,是天生的劍修。
“我修無情道,無法理解你變強的執念。修行中需得你自行參悟自己的劍道。如此,你可願入我門下?”
“弟子願意。”
楚星河聞言又要跪,卻被陸衍之抬手攔下。
“禮已受過,我在此處等你,一刻鍾後隨我入千刃峰登記造冊。”
“多謝師父。”
楚星河躬身行禮,折身回房收拾好行李,片刻功夫這屋子便被他整理幹淨,與他來時無異。
師徒二人禦劍而去,門口的三峰弟子相互對視一眼,露出苦笑。
宗主親臨外門收了楚星河為徒的消息傳的飛快,很快就傳進了寧不笙的耳朵裏。縱然他早知此番結果,還是忍不住開懷。特別是聽聞那三峰峰主瞠目結舌,直道楚星河天人之運時,越發的喜上眉梢。
從山下歸來的燕沉雪一回來得了這麼個消息,第一反應不是去看突然開竅的大宗主陸衍之,而是來瞧瞧寧不笙,順道帶些吃食來道喜。
寧不笙有多在意他這個弟弟,燕沉雪那是一清二楚。這時候來刷好感,指不定他一個高興鬆了口,就拜師了。
一來便見寧不笙眉眼含笑,藏都藏不住。
“楚雲河,你收斂點。”
燕沉雪把手裏的食盒往木桌上一放,走過去看寧不笙煉丹。
此處是寧不笙的個人煉丹室,平時不會有其他人來,以他的修為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來去自如,時常會溜過來看看,所以輕車熟路。
按理來說煉丹是不能有外人打擾的,前幾次他閉嘴等著,寧不笙卻主動與他搭話。
而後他就發現了,這小子能一心二用,絲毫不受影響。
其實與其說一心二用,不如說寧不笙把煉丹一道鐫刻進了意識,隻要心念一動,不用自己分神在意,控火已是本能。
見燕沉雪來,寧不笙少見的熱情寒暄。
“好久不見。”
“半個月不到吧。”
燕沉雪回了他一句,目光掃到寧不笙手間帶著的鐲子。
“這是何物?”
“這是我師父。”
寧不笙想了想,冒著惹燕沉雪暴跳如雷的風險老實回答。
“?”燕沉雪一愣,錯愕看向那鐲子。
“敬峰主?”
寧不笙搖頭。
“我另一個師父。”
燕沉雪一聽,這還得了,當即劍眉一蹙。
“楚雲河,你竟在外邊認了師父?你要拜師為何不考慮我!”
聲如洪鍾,炸的寧不笙耳朵生疼。
這一嗓子把尚在補眠的子書墨吵醒了。
要知道,冷血動物在行雲秘境的夜裏非常好睡覺,有時候一睡就是好幾天。
習慣了久睡作息,一時半會兒要讓他改回來並不容易。
被吵醒的子書墨見寧不笙不避諱此人,便索性化作白光,以人形穩穩落在地上。
兩個白衣人相對而立,一個清冷如仙,一個孤傲似雪。
“你是何人?”
燕沉雪打量對方片刻,率先開口詢問。
子書墨掃了一眼寧不笙煉製丹藥的火候,滿意的點點頭,方回了一句。
“雲河方才說了,我是他師父。”
寧不笙覺得這怕不是在故意氣人拉仇恨,趕緊跟了一句。“他教我丹道。”
燕沉雪眉頭一擰,不甚滿意的打量了子書墨一眼,目光繼而轉向寧不笙。“你對丹道就這般執著?”
寧不笙沒有說話,他繼續回頭控火。
瞞著此事自然更簡單,但他擔心子書墨心中不悅,自己實實在在扣過拜師禮的師父,總不能叫他在此事上受了委屈。
“吾心甚悲,難以釋懷。”
燕沉雪拂袖轉身,行至桌旁拉開凳子坐下。
寧不笙聽聞他這般受打擊,麵部表情有一絲龜裂。“不,不至於吧?”
燕沉雪越想越氣,一拍桌站起來,指著子書墨道。
“不行,我不滿意,你與我打一場!”
子書墨眉頭一挑,似是來了興趣。
給了寧不笙一個安心的眼神,走到燕沉雪身前,抬手按下他的指尖,平靜無波的金色瞳孔
憑添幾分神采。
“你眼光不錯,雲河是個好苗子。”
說罷,抬手劃出一道流光,圍著二人一轉,那兩人便消失在了原地。
寧不笙不知道他把人帶到哪裏去了,倒也並不怎麼擔心,自顧控火煉丹。
半個時辰後,一陣波動自他身側的空間傳來,流光閃過,兩個白衣人衣衫襤褸形象全無出現在桌旁。
燕沉雪看上去依舊不服,但又沒了剛才那種針鋒相對。他倒了一口涼茶飲下,目光在子書墨身上流轉好一會兒,見他背部的衣料撕裂下垂,露出一片雪白皮膚,從儲物戒指裏頭拿出一件披風朝他扔過去。
“傷風敗俗。”
愣了愣又後知後覺的想道,這不就是自己出手所致嗎?
子書墨無言的接過來反手披上,也不反駁他。
“勝負未分,擇日再戰。”
燕沉雪留下這麼一句話,也不看寧不笙一眼,心念一轉禦風而去,那背影竟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寧不笙有些好奇,方才這二人消失的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子書墨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思,歎了一口氣。
寧不笙竟然看到他一雙慣常平靜無波的金瞳裏愁緒慘淡……?
“師父,究竟發生何事?”
寧不笙沒忍住,開口問道。
“我方才開辟出一方小世界,與他進去打了一場。隻是不曾想此人如此難纏,竟能與我鬥上三百回合。”子書墨坐在剛才燕沉雪坐過的地方,麵上有幾分無奈。
“他倒是酣暢淋漓,我卻覺得累了,便朝他釋放了眾生苦。”
這是一個全方位發動的術法,本是想讓他吃力去擋,自己就能一舉結束戰鬥。那料那人一心攻過來,對這個從未見過的招式竟然理也不理……
寧不笙腦袋一陣當機。
眾生苦?這是個什麼技能來著……
“出大問題……”
他喃喃自語。這玩意兒是他閑來無事硬憋的技能,沒什麼實質傷害,就是能讓中技能的人,短時間內如同信徒熱愛神明一般,對釋放者產生仰慕之情。
即便是過了這短暫的效果,此人也會在他心中留下極好的,不可磨滅的映像……
這個技能並不難化解,運靈力隔絕術法靠近,自然而然就擋開了。是他嫌跟愚昧無知的人類解釋太麻煩,開發出來對付凡人的。
但凡是過了築基的修士,都能輕易接下這一招。這相當於一個……魅惑技能。
一般是高階妖獸可修,也就是那麼多妖獸被稱人類作瑞獸的源頭之一。
所以現在是,燕沉雪吃下了他二師父的魅惑?難怪剛才……給他衣服穿。
寧不笙有些微妙的看著子書墨,見他一片愁色,也不敢吱聲。
“罷了,他修為如此高深,應該不會受這般低階術法迷惑。”
子書墨如是說道。
寧不笙卻知道他在自我安慰。再低階的術法,都會因為使用之人的不同,效果天差地別。
“雲河,我方才在小世界與他說好,不泄露你我師徒關係。今後你也不必在外人麵前提及,我並不在意這些虛名。”
子書墨說這話並沒有怪寧不笙的意思,但他還是打從心底湧起陣陣愧疚,都怪自己,給二師父惹了個大麻煩。
照燕沉雪的赤子心性,自己這個看上眼的徒弟都能窮追猛打,對上二師父,隻怕是無休無止……
“謹遵師父教誨。”
心思百轉間,寧不笙應下子書墨所言。
“觀你控火熟稔,便傳你本大方心得吧,看不懂再來問我。”
說罷,手掌淩空一抬,一本古舊書籍出現在他手中。
翻了兩下,便將書放在桌上。
“對了,我先前贈你的那本功法,需快些提上日程。”說罷,也不等寧不笙回話,身影一晃化作虛影,又回到了他腕間,成了首尾相銜的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