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一門，清心殿中。
    妄悔與重蕪相對而坐，二人麵前棋盤之上已落子不少，對峙的局勢已漸漸形成，然二人皆是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樣。間或交談幾句，一問一答，悠然自得。說不清楚他們究竟是在下棋還是在聊天。
    “最近準備的如何了？”妄悔老祖悠然開口，手下卻是抓住黑子漏洞，一子楔入黑子後方，絲毫不留情麵。
    棋麵出現頹勢，重蕪卻好似並不在意，隻略一思索，便再次落子，同時開口，“已經準備妥當了，隻有幾處還不甚清楚，不出意外，再過幾年便可開始。”
    妄悔落子，“說來聽聽。”
    重蕪心下一驚，師尊竟是連這點時間都不願等了嗎？他雖然說的是不甚清楚，但若是真要解決，也費不了多少時間，說還要幾年不過是推脫之詞罷了。
    玄一門千百年來的積累，別說培養一個元嬰了，若是真的想，化神也未必培養不出來。一切隻看眼前人的想法罷了。
    重蕪並不敢欺瞞妄悔，就把遇到的幾個問題說了出來。
    妄悔沉吟幾番，將解決辦法一一說與重蕪的同時還不忘落子。
    重蕪認真聽著，將妄悔說的話記在心裏。
    妄悔至今千餘年的壽命，修為如今更是深不可測，活到他這個地步，如今很少有事情能難的住他了。
    又是一陣無言，空曠的宮殿中一時隻有落子的聲音。
    “凝神。”聲音威嚴，不怒自威。
    重蕪驀地一驚，卻發現自己敗局已定。
    “說說吧。”妄悔聲音和緩了些，重蕪的脾性他是知道，不然也不會無視眾多反對，堅持把玄一門交到重蕪的手裏。雖然在那些反對聲音的影響下，重蕪至今也隻是個“代掌門”。
    人多了，心思也雜。這是沒有辦法的事。
    好在如今那些人雖然心裏不服，也隻能暗中使點小手段，不足為慮，但這隻是暫時的。
    妄悔看向重蕪。
    他那一向乖巧聽話的徒弟此時低頭不語。
    “還請師尊給徒兒一個準話，為什麼，為什麼，師尊，要這麼著急，這麼著急我晉級的事，為什麼！”重蕪低著頭，語序混亂，說話也斷斷續續，其間還夾雜著幾聲抑製不住的哽咽。
    多年相伴，就像妄悔一眼能看透重蕪的想法一樣，重蕪又何嚐不了解妄悔。
    如此一再催促，時時關注，早就暴露了妄悔對此事的看重，一向心細的重蕪，如何察覺不到這裏麵的異常。
    哪怕玄一門掌門的位子上坐的是個傻子，是個廢人，隻要玄一門還有妄悔老祖坐鎮，那就不會有任何問題。
    現在師尊如此心急的想要提高自己的實力，其中緣由，別人不清楚，他又怎麼可能想不到呢？
    重蕪全部的鼓起勇氣發起的質問，隻得到了一聲悠悠的歎息。
    重蕪眼尾泛紅，直直盯著妄悔，語氣中有著懇切的期盼，“真的沒有辦法了嗎？真的到了這個地步了嗎？”
    兩人對視良久，竟是妄悔率先移開視線。
    時隔多年，妄悔再次在自己這個徒弟麵前敗下陣來。
    也許這就是命吧。妄悔想。
    很久，久到重蕪所有的勇氣都要耗盡的時候，他得到了一個值得慶幸的結果。
    “不，隻是未雨綢繆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