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
    天剛放晴兩天又開始下雨了，宋明瑾躺在床上裹緊了被子，難得的想賴床。聽了一會兒外麵的雨聲，又有些昏昏欲睡。快要睡著的時候打了一個激靈，清醒了。
    四月初的天氣居然還這麼冷，他都要懷疑外麵是不是結霜了。不想起床，不過想到有事一堆事沒做，宋明瑾還是從暖和的被窩裏爬了出來。今天他起得晚，陳木匠父子已經到了，可以聽到西廂房那邊傳來叮叮當當的聲響。
    一早起來犯懶，宋明瑾想了下從冰箱的冷凍室拿了一點餃子出來。前一天他去後山撒肥料的時候看到長了一片嫩嫩的薺菜，就挖了一些回來包餃子。薺菜豬肉餡，吃起來帶著薺菜獨特的清香，即使冰凍過吃起來一樣的鮮美。
    吃過早飯，宋明瑾打著傘從廚房的側門出去。老宅東側有一座土夯的小屋子，這是老宅原先的馬房，後來宋江河把它當柴火房，放柴火和養豬用。前兩天清點老宅裏的“資產”時，宋明瑾才把它想起來。這座土屋是和老宅一起建起來的，這麼多年牆麵風吹雨淋的坑坑窪窪，有一麵牆還塌了重新用磚砌上去。
    也是打開門，宋明瑾才發現房子裏快堆到屋頂的柴火。一根根木頭、樹根這些被砍成差不多長短，整整齊齊的碼放。除了這些還有一捆捆疊放在一起的各種樹枝、鬆毛。看到這些的時候宋明瑾鼻子一酸，眼眶濕潤。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一個精瘦的老人用幹枯卻有力的雙手，一點點抱著柴火堆放上去。那身影，滿是孤寂。
    宋明瑾甚至開始痛恨自己。他離家十年，也就隻有過年的時候回來了兩次。明明從電話裏聽出爺爺的期盼，但卻因為心結依舊狠心不回。這麼多年，他陪伴爺爺的時間太少太少。現在他回來並且不打算走了，但是那個需要他陪伴的老人卻已經不在了。
    宋明瑾這會兒過去不是去抱柴火，是因為前一天在村裏買了一隻大公雞，他放在柴房的雞籠裏養著。當地家養的肉雞，養得好一隻都有十來斤。宋明瑾買的這隻養了快一年了，上稱九斤八兩，差一點十斤。這麼一隻大公雞，花了宋明瑾快三百，一斤28，真不便宜。付錢的時候宋明瑾都想等天氣再暖一點，自己抓一些雞崽子來養了。
    把雞抓回來後，大鍋燒水殺雞，今天他準備做一鍋柴火雞。
    大肉雞殺好之後斬斷剁成塊，跟剛從後山挖回來的毛筍一起咕嚕咕嚕燉上。然後再揉一些玉米粉，在鍋邊上貼一圈玉米餅子。等雞熟了，玉米餅也烤好了。有菜有肉還有主食，一鍋齊活了。
    宋明瑾揉玉米麵的時候，手機響了。他也顧不上滿手都是玉米粉，連忙接通。
    “對對，你從橋開過來右轉，看到左手邊有一棵很大的槐樹，宅子就在槐樹後頭，一眼就能看得到。離很近，開車過來就兩分鍾，我在門口接你們。”
    掛了電話，他洗了手，灶台裏塞了兩根木柴，就打著傘衝衝出去了。大門打開，還沒邁出去，宋明瑾就看到一輛紅色的小車開過來，停到了槐樹下。
    車上下來兩個身材高挑的大美女，一個紅白條紋休閑衛衣裙，一頭金色大卷發，另一個黑色的皮衣皮褲，黑色短發。一個是甜美少女，另一個是帥氣女孩。隻不過一開口，甜美少女氣質全無：“我艸！小瑾你家這裏怎麼這麼冷？凍死我了！”
    宋明瑾迎上去，把傘遞過去：“今天降溫了，你趕緊進來，我給你拿件衣服。”
    林小南抖了抖腿，腳上穿的過膝靴露出來的那一截大腿，被風一吹雞皮疙瘩全起了。他擤了擤鼻涕，朝另一個女生抬了抬下巴：“她就是我和你說的學姐，荷花。”
    “林小賤你個二百五！”罵了一句林小南，女孩一摘臉上的墨鏡，朝宋明瑾露出一個燦爛的大笑容：“小瑾你好，我叫柯芙，你可以叫我泡泡。”
    宋明瑾連忙和她打招呼：“你好，這次要麻煩你了，這麼大老遠跑過來。”
    “荷花難道不比你這個”客服”要好聽啊？”林小南吐槽了一句，接著對宋明瑾說：“小瑾，你別和她客氣，吃了那麼多餃子，也該出點力了。”
    柯芙朝他大大翻了個白眼，然後轉頭對宋明瑾笑容滿麵：“是不用客氣，你在我們那住了幾天，家裏收拾的可幹淨了，還有你包的餃子非常非常好吃。你要是覺得不好意思呢，這兩天多做點好吃的，我聽林小賤說你廚藝非常棒！”
    宋明瑾聽了有點哭笑不得，這兩人不愧是好朋友，柯芙和林小南說話方式都像極了。
    說話間，林小南兩人跟著宋明瑾已經進了老宅的門，一路朝正房走去。一邊走，林小南忍不住感歎：“你家這宅子相當不錯啊！一開始你說的時候我還以為是個又舊又窄的破房子，沒想到這麼大這麼氣派……你家在以前就是所謂的大戶人家吧？”
    “何止大戶？這規模，起碼是鄉紳豪強！”柯芙也跟著附和。
    宋明瑾失笑：“宅子確實大，後麵還有一進，前後院加起來占地麵積差不多有一千平米。不過房子也的確是破，快百年曆史了，很多門窗都爛了。你們現在看到的，是屋頂和一部分護欄、門窗經過了修葺。”
    回屋裏給林小南找了一件外套，宋明瑾回廚房繼續做飯。林小南和柯芙兩人就抱著裝著熱水的茶缸，蹲在灶台的燒火口，吸著鼻涕烤火。兩人都是第一次看到燒柴火的土灶，一邊聞著鍋裏不斷傳出來的香味流口水，一邊嘖嘖稱奇。
    “以前的人真有智慧，這個是怎麼想到的？就加了一塊鐵網，上麵燒火，下麵風自然往上灌，全自動鼓風機啊！”
    “關上門火更大？我們試試……哇，呼呼的響！太神奇了！”
    ……
    兩個人對著燒火口都能玩上半個小時，宋明瑾忍不住對他們兩的年齡產生了懷疑。好在飯做好了，吸引了兩個吃貨的注意力。那麼大一盆柴火雞端桌上，陶盆下麵再放一個小爐子，炭火燃著，鍋裏一直咕嘟咕嘟的冒熱氣。這麼冷的天，吃這個實在是太舒服了。
    中午的飯桌，因為有兩位長相漂亮的“美女”，陳木匠父子兩吃飯都變安靜了。倒是林小南和柯芙兩個一點都不在意形象，輪著筷子大快朵頤，為了一個雞屁股差點沒大打出手，飯桌上氣氛是相當熱鬧。看他們這樣，陳木匠父子也漸漸放開了些。
    吃過飯，宋明瑾幫兩人收拾了房間。現在老宅能住人的房間就兩個，一個是原先爺爺住的西正間和宋明瑾現在住的西次間。怕兩人忌諱，宋明瑾把自己房間讓出來讓他們住，他去睡爺爺的房間。安排房間的時候遇上一個難題，那就是林小南和誰一個房間？按道理男女有別，應該要讓柯芙單獨一個房間，但是考慮到性取向，他和林小南一個房間才有問題。
    宋明瑾也沒為難多久，因為柯芙立即就提出要和林小南一起睡。這麼大的老宅，晚上就他們三人，再傻大膽她也是個女生，一個人睡會怕。對於柯芙和林小南這兩個經常換衣服穿的“好姐妹”來說，同睡一張床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鋪床的時候，林小南和柯芙又對著房間裏的擺設和裝飾一陣的大呼小叫。
    “我滴媽，這個是傳說中的架子床嗎？這張床真的有一百年了嗎？我睡上麵會不會穿越回民國？”
    “不會，你隻會穿越回用樹葉遮羞的原始社會。”
    “啊啊啊，這個櫃子好有曆史氣息，這個雕的是什麼圖案？太漂亮了！”
    “虧你還是美院學生，這麼明顯的百子圖都不知道？”
    “這個床做的太精細了，我要拍下來發朋友圈！”
    “你那渣技術還是別侮辱這麼美的床了。”
    “後悔了，我怎麼沒帶漢服來！我應該帶一箱漢服過來，挨個換上在這裏拍照！”
    ……
    兩個“好姐妹”一邊驚歎一邊互相拆台，嘰嘰喳喳的很熱鬧。
    他們說的這些家具是老宅原有的。宋明瑾小的時候聽爺爺說過幾次，老宅原先正房和廂房，一樓的所有房間都有配備家具。統一都是用上好的木頭打的架子床、櫃子，還有成套的桌椅高腳登。當年曾祖父他們被趕出老宅的時候是不允許帶走任何東西的，後來是村裏人感恩曾祖父當年做的善事，讓他們偷偷回去搬了一些物件出來。
    之後經曆了那段動蕩的歲月，老宅被人光顧多回，裏麵的東西大多已經不知去向。等宅子再回到宋江河手裏，宅子裏已經空蕩蕩，連一張凳子都找不到了。
    林小南他們感歎的這組家具就是當年曾祖父他們偷偷回來搬走的，據爺爺說是宅子裏最好的一套家具。當年曾祖父找了江南那邊的師傅定做的，之後又千裏迢迢運到這裏。宋明瑾小的時候有一段時間總是做噩夢，宋江河聽人說檀木有安神的作用，就把這張床擺到宋明瑾的房間給他睡。
    【本章完】

    作者閑話：

    小瑾兒你想太多，你兩都是受，出不了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