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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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時,藍漠心中難安,在床上翻來覆去,睡醒又突然睜眼,就連燈火也徹夜點著,生怕白虎因無光而看不見。
如此反反複複好幾次,天竟到了破曉。
藍漠一刻耐不住,快速洗漱,不顧形象隨意披上衣,盯著黑眼圈開門衝了出去,抓住門口掌燈走過的家丁焦急道:“見著一隻白虎了嗎?!”
家丁被藍漠憔悴零亂的麵孔驚到,若非現在是白日,他倒真覺自己見了鬼。
“稟少爺,沒...沒有...”
藍漠聽家丁如此道,心下一凜,眉目間滿是擔憂。
完了,白虎真丟了。
如今,他要怎樣同零落交代?
林嬌施施然前來,見到藍漠時吃了一驚:“藍漠哥哥!你怎回事?”
藍漠不言,腦中隻剩下懊悔。早知道不該讓他獨自出去,但怎般也不會想到,一頭幼虎竟能在滿是下人的府中不見蹤跡?
“藍漠哥哥,你理一下嬌嬌呀!”林嬌上前欲想扶住他,反遭藍漠甩開。
“別煩我,若未吃早膳便去正堂。”
依舊是冷冰冰的語氣。
藍漠心裏一團糟,剛要抬腳再去尋時,林嬌的怒吼在身後瞬間響起。
“不就是頭畜生嗎?零落那個野男人養的東西,就讓你那麼在意?!”林嬌咬牙切齒,忍受不了藍漠對自己幾乎視而不見,秀氣的臉蛋湧上淡淡的紅暈,顯然是生了氣。
藍漠呆滯住,想到什麼,猛然回過眸。
“你說什麼?!”
林嬌被他突然的舉動驚了驚,斟酌後自覺言出的話有損形象,立馬改口道:“嬌嬌...嬌嬌是說,藍漠哥哥何必對男子如此上心。”
藍漠沒有理會此話,反倒問:“你說,畜生?”
“我是說那白虎...”
“你昨日來時是在晌午,理應未見到他,怎知我丟了白虎?”藍漠立刻打斷了去,眼睛死死盯緊林嬌,帶著有一絲狐疑。
林嬌一怔,頓時啞口無言。
藍漠快步走到林嬌身邊,加重了呼吸聲:“我問你,白虎呢?”
林嬌被突然的一問,神色慌張抿了抿唇,低下頭不敢對視藍漠的視線。
“白虎呢?!”藍漠見狀心中已然有答案,隻覺有不好的預感同焦急混雜在一起,思緒紊亂。
再如何不理會,藍漠也從未對自己這般吼叫過,林嬌頓時鼻子一酸,雙眼紅彤,欲要哭出來:“在...在花苑假...”
話未言畢,花苑方向突然傳來一陣振聾發聵的虎嘯聲。
藍漠一驚,來不及思索,迅速跑了過去。
剛剛到石拱門,便襲來厚重的塵霧與沙土,迷茫一片朦朧到看不清眼前任何事物。
為防止沙塵入眼,藍漠掩起袖子遮擋,隻聽得見似是石塊倒地的巨響,以及何物在四處踐踏聲音。
一個花盆飛到自己腳邊碎成幾塊,藍漠剛揮開飛來的塵土,林嬌跟來擔憂道:“藍漠哥哥,你無事吧?”
似受到什麼刺激般,雷霆萬鈞的虎嘯嘶吼起來,一隻巨大的爪子倏地從沙塵中襲出,藍漠連忙抱緊身邊的女子瞬間倒地滾離。那爪子甚是用力,直直將兩人方才處在的石拱門拍成了碎塊。
林嬌臉色煞白,若是剛剛藍漠未將自己拉開,受到那樣的攻擊,怕自己早已一命嗚呼,當場斷氣。
沙塵漸漸散去,那物的身影才漸漸浮現出水麵。可隨著他出現,藍漠同林嬌皆是不可思議般瞪大了眼。
那是一頭比人類大不知多少倍的白虎,四肢如柱,身形也幾乎同牆壁一般高。此刻那雙如球般的雙目滿是殺意盯著倒在地上的兩人,張了張嘴,尖牙垂涎欲滴,仿佛下一刻便要衝上來將他們身子咬斷。
柳沫香自然聽到動靜,匆匆來到見著白虎時,幾乎嚇得沒直接暈死過去。
“這是怎回事?!”藍嚴修同樣以為家裏進了賊,後腳帶著一堆家丁疾步趕來,注意到被破壞到千瘡百孔的花苑,整個人怔了怔。
再抬頭,一隻白虎正惡狠狠朝這邊看著,藍嚴修迅速扯開藍漠與林嬌,冷靜吩咐道:“快!準備羽箭射殺!”
藍府的影衛一個個不知從何處跳下,當即快速拿了弓弩,一排排對向那正發狂的白虎。
藍嚴修剛想揮袖而下,藍漠卻突然吼道:“不行,爹!不能殺他!”
“不殺他,他就會吃了我們!藍漠哥哥你難道想要整個藍府的人都被他吃了嗎?!”林嬌顯然被駭得不輕,抓住藍漠的手依舊不停哆嗦。
藍漠聞言猶豫,捏了捏拳。
他不敢拿爹娘、拿整個藍府的性命做賭注。
藍嚴修聽著白虎發出隱隱的吼聲,立刻命令:“放箭!”
幾十支箭瞬間放了出去,白虎連忙躲避奈何身體龐大,依舊有七八支射入了皮肉裏。白虎吃痛大吼,一掌將腳底下碎裂的巨石揮向眾人,發怒地朝其嘯叫。
巨石如雨點衝擊來,藍漠連忙快速攬過柳沫香與林嬌,死死護在身後。
沒有感到預想中的疼痛,霎時間一陣金光亮起,將巨石瞬間甩向一邊。隻見穿著奇裝異服、腰間掛著各種玩意的男人站在離白虎的不遠處。
“妖孽!你為非作歹,欲要傷人,我今日便以除妖師的名義收了你!”異服男子說著,從腰間摘下一個葫蘆扔至空中,雙掌合十,口中振振有詞似在念咒。
果真見那葫蘆閃爍起金光,緊接著瞬間籠罩住白虎,龐然大物便化作一縷青煙吸入了壺中。
異服男子將葫蘆收到手裏,頗為得意地走向眾人。
藍嚴修一見,立刻上前行禮:“多謝大師救命之恩,才能讓我等免死於這妖孽之口。”
異服男子轉了轉眼珠,打起算盤擺手道:“無妨無妨,都是小事...”
藍嚴修自是明白他的意思,回頭吩咐:“去拿些銀兩,答謝大師。”
異服男子心中甚喜,卻故作推搡道:“哎...相爺太客氣了些...”
藍漠倒是厭惡地皺了皺眉,想到若以後雲塵做了除妖師,會不會也成這幅樣子。
林嬌一直被護在藍漠身後,憶起方才藍漠奮不顧身將自己攬在懷中,頓時羞紅了臉。
暗衛將一包銀子拿來,藍嚴修剛要交到異服男子手中時,隻見那葫蘆突然動了動。
本要接過,藍嚴修卻停了動作,異服男子見狀,立刻狡黠笑道:“就是在淨化妖力,不礙事的。”
藍嚴修聞言,鬆了口氣:“既然如此,大師便收...”話還未說完,突然葫蘆炸裂了開。
一頭白虎隨著煙霧消散滿身邪氣站在幾乎已是廢墟的花苑中,尖牙竟長到腿邊,雙眼也變成赤紅色,甚至比先前看來還大了些。
異服男子見狀,知曉此妖已經收不成,心中暗暗痛惜起來。
好不容易遇到一隻上好的白虎妖,原想抓了剔新鮮的虎骨,定能賣個好價錢。誰知這白虎似乎與其他妖怪不同,仿佛受過何淬煉般,竟衝破了收妖葫。
“看來隻能殺了他了。”異服男子再次念起口訣,背後的金光閃耀,化作一把利劍。
“不行!”藍漠想起這白虎許是零落的那隻,若有三長兩短著實無法交代,急忙衝了上去。
“漠兒!你做什麼?”藍嚴修瞪大了眼,怒斥道。
藍漠擋在異服男子麵前,咬牙道:“他現在並未傷人,沒有其他的方法嗎?”
異服男子盯著藍漠身後的白虎舔了舔獠牙,隨時蓄勢待發準備進攻,朝他吼道:“現在不會過會便等會!收妖葫若收不住隻會更加暴躁!此妖已失誌,不可收,隻可弑!藍少爺,趕緊讓開,否則過會我也無力回天!”
藍漠不想動,林嬌趕緊上前,用盡全身力氣一把將人拽了開。
“不要——”
伴隨藍漠的嘶吼,利劍瞬間刺進白虎的身軀裏,白虎感受到疼痛,發了瘋般四處揮灑亂石。
眾人立馬躲到牆壁後,卻還是被幾塊碎粒給擊中。
藍漠愣愣看向那異服男子身後又逐漸出現的幾百把利劍,明白若這招刺下去,白虎應是沒了命。
心急如焚,藍漠欲站起身再上前阻擋,突然腰間滑出一個東西,光亮下晶瑩無瑕。
動作僵持,藍漠腦中閃過一個念頭。二話不說從懷中掏出靈清簪,在手腕上狠狠劃了一道口子。
“藍漠哥哥!你做什麼?!”不止林嬌,就連藍嚴修和柳沫香都被藍漠奇怪的舉動嚇了一跳。
鮮血溢出皮肉,順著指尖汩汩而流,隨即玉佩竟亮起白光來。
藍漠沒有顧及眾人投來驚異的視線,抬眸屏氣斂息看那幾百把劍瞬間朝白虎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