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四十七,省衙推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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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省衙推諉
按察使朱理在後院書房陳設的清雅大方,牆壁上有一幅對聯:室雅何須大,花香不在多。一個行草《癡硯齋》三字的匾額,懸掛在牆壁上。牆壁旁邊,擺放著一架古琴。博古架上,擺滿了各種擺件,但最多的是硯台。
夜晚,朱理坐在書案邊,愛不釋手地在賞玩那方如是硯。興奮地用這方新得的硯台磨墨、試筆。
他在林鍾英的狀子上批道:“溫州兵差偵緝莊以蒞,因莊以蒞是林鍾英表哥,他們到該生家生事,騷擾,或許有之。俱呈,溫州府經曆朱宇泰在他家烙燙他家的邁婦幼女,並將他家私搬搶瓜分,料想無此情理。該狀所訴情由,仰溫州府作速秉公嚴查。”
林鍾英第二天一大早又趕到按察使衙門,在門外等候朱理升堂。又是等半天,衙差才對他說:“告狀的,傳你進去呢。”
大堂上高大的案桌清冷冷擺在正中,一個書吏在收拾文案,並無朱理身影。
林鍾英疑疑惑惑正欲問,書吏把朱理的批文交給林鍾英:“林鍾英,你家的案子我們大人批下來了,回去吧。”
林鍾英接過批文一看,恰似兜頭被人澆了一盆冷水!
他爭辯道:“啊!朱大人親自在溫州給我老母和小女驗的傷,怎麼能說”烙燙我家邁婦幼女,並將我家的家私搬搶瓜分,料想無此情理呢?”
書吏道:“我哪知道啊?”
林鍾英苦苦哀求書吏說:“我家的冤情,絕對沒一句謊言,先生,學生要麵見朱大人以訴冤屈啊。”
那位書吏冷冷地說:“朱大人已經批了,要溫州府秉公作速嚴查,你還要怎麼樣啊?再說,這按察使衙門也不是為你一家人開的。”
林鍾英:“先生,你行行好,我從溫州步走到杭州來告狀,一路千辛萬苦,不容易啊。我求求你了!”
書吏雖然有同情之心,也無奈。他遺憾地說:“林鍾英,實話告訴你,我們朱大人今兒一大早就到舟山一帶視察海防去啦!來回至少要三五天。他此時怎麼可能會回來見你?”
林鍾英無奈,隻好委屈地轉回客棧,心裏則懷疑這個書辦說朱理去舟山是否屬實。
一連等了兩天,也不見朱大人消息,看起來朱理的確是去了舟山。
林鍾英想來想去,覺得幹等也不是辦法,既然到了杭州,總不能無功而返,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到巡撫衙門上告去!
九月一日上午,林鍾英手持訴狀,敲響了浙江最高衙門的冤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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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安泰帶著輕鬆與好奇,換了官服,升堂問案。
在衙差呼喊的堂威聲中,清安泰看見大堂之下跪著一個手拿訴狀的中年書生,隻見他瘦削的臉龐上流露出一股英氣與強勁,不由就生出幾分好感。
“何人擊鼓喊冤?”
“平陽學子林鍾英,家遭飛禍奇冤,鬥膽懇請巡撫大人為民平冤除惡。”林鍾英邊說,邊用雙手舉起訴狀。
衙差接過訴狀,又將訴狀遞給文案,由文案再轉呈到清安泰手中。
清安泰一看,原來是溫州道台陳昌齊曾經轉呈的哪個林溫氏的狀子,隻不過是原告換了個名字,有老娘變成了兒子。這事他已經安排按察使朱理去溫州處置過了,怎麼又鬧到省裏來了?他心裏便有了幾分不快,但仍然和氣地說:“你家的事,臬台大人不是專程到溫州去問了嗎?”
“是朱大人要學生來找他呈狀的。”林鍾英實話實說。
“你找他沒有?”清安泰對朱理處事認真,頗為讚許。
“學生去了,但朱大人叫學生回溫州呈訴,把案子推給了溫州府。”
清安泰一聽,便感不悅:“這怎麼能叫推給了溫州府嗬?這種事就應該歸溫州府管。”
林鍾英一聽不對路,就急了:“稟大人,這朱宇泰是溫州府委派到平陽的,他在學生家裏對學生的老母幼女酷施非刑,洗劫財物,不是溫州府授意,也是溫州府默許,溫州府焉能為我主持公道?”
林鍾英在情急之下,詞不達意。
清安泰強忍怒火,斥道:“胡說!一州之下,統治數縣,出個把為非作歹的貪官汙吏,也屬難免。焉能都是地方首府授意默許?似你家這等事都要告到省府大衙,那平海寇、築河防、籌軍備、賑災民這些國家大事,我們還有工夫問嗎?”
清安泰知道楊大鶴與阿林保的師生淵源,不願意在這件事上得罪、驚動這位閩浙總督。
因而,清安泰一麵斥責,一麵在林鍾英的訴狀上批道:“所控是否屬實,仰溫州府嚴查確詢具報。”
林鍾英尚在考慮如何措辭答辯,一聲“退堂”,清安泰已起身離座,待要上前喊冤,兩個衙差的刑板早已把他牢牢地叉製住了。
林鍾英從文案手中接下清安泰批過的訴狀,隻能無奈地仰天長歎。
他鬱鬱而回,打算耐心等待朱理回來後再到按察使衙門上告。
他仍然寄希望於這位朱大人,企圖以自己的真摯與淒苦打動他。
“這位按察使大人看樣子倒是個通情達理之人”,林鍾英老母親對朱理的這句評價,對他深有影響。
杭州城的花花世界,西湖上的楚楚美景,給林鍾英帶來的是悲憤與苦楚。每念冤不能伸,他都寢食難安。如此度日如年般等到九月七日,才探聽到按察使朱理已從舟山回到杭州。
林鍾英不敢耽擱,第二天上午即到按察使衙門,等待朱理升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