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四十四,英雄蒙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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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英雄蒙難
嘉慶十二年八月十八日,豔陽高照。
靈溪鎮官道上,徐映台身著官服,外罩紅披風,乘坐在藍呢錫頂大轎上。前麵有兩排威儀鳴鑼開道,後麵是蔡廷彪、黃升帶領數百名兵丁,押著兩輛關押莊以蒞、許鴻誌的囚車,浩浩蕩蕩直奔大門村刑場。
沿途眾多百姓在沿路多處擺設香案,置酒灑淚,路祭二位義士。有好幾人攔住囚車,上前為莊以蒞、許鴻誌敬酒。
囚車裏,莊以蒞與許鴻誌麵無懼色,談笑自若。
他倆看到沿途這樣多不認識的老百姓來路祭自己,不由得深感欣慰,在囚車上連連含笑向眾鄉親點頭相謝。
大門村村口原先的空地上,臨時樹起一個絞架,還搭了一個斷頭台,上有鍘刀,成為刑場。
劊子手分站在絞架和斷頭台上,對麵不遠處,行刑官徐映台不安地坐在宣判台上。
蔡廷彪、黃升二人帶領數百名官兵戒備森嚴,將刑場圍得水泄不通。
刑場正前方中間,兩口紅漆杉木壽棺醒目地停放在那裏。
溫乃玉、林鍾英、賴丙辰、莊正甸、於莊主和莊以蒞、許鴻誌的親友及學生、徒弟等人,早已來到法場。
他們備下白幡、錢紙、香燭、挽聯等祭品,擺下香案,準備祭祀。
棺木邊,莊正甸身著重孝,淚流滿麵,等著為父親與師父料理後事。
他望著坐在行刑官位置上的徐映台,幾次欲衝上前與其拚命,均他身邊的二師兄於莊主攔住。
莊正甸哭著說:“二師兄,早晚有一天,我一定要手刃徐映台,以告慰父親與師父的在天之靈。”
於莊主勸慰道:“小師弟,你要記住,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此刻徐映台是用備而來,四下官兵戒備森嚴,我們決不能魯莽。”
天上飄來一片烏雲。
徐映台坐在行刑官位置上如臨大敵,忐忑不安。十幾名官兵、捕快和徐秤砣形影不離地圍護在他身邊。
莊以蒞、許鴻誌走下囚車,在兵差解押下坦然邁向絞架與斷頭台。
圍觀的百姓再也忍不住悲傷,四周響起一片哭聲。
絞架下莊以蒞感激地看一下眼前的父老鄉親,慷慨說道:“鄉親們,我莊以蒞一生做事行得正,站得穩。如今為反對平陽縣贓官徐映台貪汙枉法,私行苛政,被徐映台與溫州知府楊大鶴誣陷治罪,你們心裏最明白。蒼天若是有眼,日後定會還我一個清白!民心不可欺,徐映台絕沒有好下場!”
斷頭台上許鴻誌大罵徐映台:“徐映台!你這個狗官,贓官,我許鴻誌死後變作厲鬼,也一定要取你性命!”
烏雲翻滾。
行刑官位置上的徐映台坐立不住,眾目睽睽之下,他仿佛成了被審判的罪人。他匆匆下令:“行刑。”
刹那間悲聲四起。
徐映台如喪家之犬,匆匆狼狽離去。
法場上莊正甸大喊一聲:“爹!師傅啊!”
他拔出短刀,欲衝上前去手刃徐映台,被眾人死死拉住。
賴丙辰大喊一聲:“燒靈!”
溫乃玉、林鍾英、賴丙辰、於莊主以及莊以蒞、許鴻誌的親友及學生、徒弟等人,點燃起白幡、錢紙、香燭、挽聯,漫天是煙霧與錢紙。
一聲驚雷,霎時間下起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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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溪一山道邊莊以蒞墓地前,莊正甸身著重孝和於莊主跪在地上,在對著墓地磕頭、燒紙。
禮畢,莊正甸於莊主起身。
莊正甸:“二師兄,家父的後事,謝謝你的幫忙啊。”
於莊主:“看你說的,這不是我應該做的嗎?”
莊正甸:“師兄,你這就準備轉回泰順嗎?”
於莊主:“是啊,我已經出門好幾天了。師弟,我走後,你要節哀保重,報仇的事以後再說,一定不能莽撞行事。”
莊正甸:“我知道了,二師兄,可我還想求你辦件事。”
於莊主:“你說,用不上這個”求”字。”
莊正甸:“大師兄周維逸和師姐許雪梅遠在福建霞浦,他們還不知道師傅遇難的事。我重孝在身,又不能前去報信。我想,這件事情還是及早讓他們倆口子知道的好,要不然日後我們見了麵,大師兄和師姐一定要怪罪我們。”
於莊主:“哎呀,這可是件大事,你不提醒,我差點也疏忽了!這樣,我立即趕往霞浦,先給大師兄報信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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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莊主不敢怠慢,當即動身,乘船趕往霞浦。來到大師兄周維逸、許雪梅家。
許雪梅聞聽噩耗,坐在椅子上大放悲聲,哭得死去活來。
周維逸難過地勸道:“雪梅,你可別哭壞了身子啊。”
於莊主也在一邊相勸:“師姐,你要節哀啊。”
許雪梅放聲哭道:“爹,爹啊!你冤枉啊!天哪,當今是惡人橫行霸道,好人無辜蒙難,這是個什麼世道啊?”
於莊主:“師姐,師傅的後事,在平陽諸位師兄、師弟的安排下,辦得挺好,也很隆重。整個平陽,人人都說師傅和那位莊先生是大英雄。”
許雪梅哭道:“於師弟,人都死了,說這話有什麼用?有什麼用啊?我不稀罕死了的英雄,師弟啊,我要我活生生的爹啊……”
於莊主含淚勸道:“師姐,我知道,我知道。可是,人死不能複生,師姐,你要節哀啊。”
周維逸:“雪梅,悲傷痛哭有什麼用啊?你得抓緊準備準備,我們趕緊去平陽看看吧。老人家的後事,都是那裏眾多的師兄師弟們幫忙操辦的,這麼大的事情,我們得去答謝人家啊。”
許雪梅拭淚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