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試後第二天下午，成績就出來了。

    任東看著自己的成績單蹙眉，班裏的女生不知道怎麼地，突然圍坐一團看我們的成績。

    “這隻是一科而已，你別太擔心了。”我無視這群女生。

    任東失望地笑說：“英語才一百一十二分。”

    我冷冷看著他：“大哥？你以為兩百分的啊？攏共一百二啊！”

    周圍女生“哇！”的一聲炸了，我頓時火了：“幹嘛呢？有事沒事？瞎湊什麼熱鬧，說話頂得過一百個喇叭了。耳朵都他媽聾了。”

    揉了揉耳朵，發現周圍的女生還眼巴巴想看我同桌成績單，幾個不要命的還想看我的成績單。

    我不耐煩地助人為樂，直接把成績單塞到了為首的女生手裏：“看完燒了。”

    “哇……”哇沒幾分鍾，她蹙眉看著卷子：“這字……是英文嗎？”

    “哇撒……零分誒！比我還低，高興高興！”

    我冷掃過去，盯準了那個幸災樂禍的女生，輕輕啟唇：“滾。”

    那女生腳不沾地地走了，其他人也在看好成績後走了。

    我無語凝咽地看著我同桌，晃了晃腦袋：“這都什麼世道。”

    他向著我：“你也可以考到比我高分的！”

    “啊？”

    “隻要你肯眼光六露耳聽八方，把我錯的地方抄對的，對的地方全複製一份。”

    我笑著回答：“我做了還能留全屍嗎？”

    任東壞笑：“不好說，不過一般情況下，應該是不能的。”

    我捏捏他的肌肉，簡直牛壯牛壯的，有一個成年兔子粗的胳膊，不明白究竟是不是高中生：“你究竟多麼熱愛鍛煉……你練出這副施瓦辛格的肌肉是為了演‘第一滴血’的學霸版嗎？——第一本書”

    他鼓鼓腮幫子，然後呼出一口氣，全撲到我臉上。

    “……”

    任東神秘莫測的表情看著我，搞得我跟他圖謀不軌一樣：“為了練氣功，呼一口氣震死你。”

    “嗬嗬……”對於冷笑話，作為一個有素質的人，我還是要禮貌笑笑。

    後來任東看一次成績，失望一次，我看一次他的成績一次，打擊一次。可以肯定，他應該是未來指派過來的間諜，人長得熊也就不算什麼了，成績還那麼飄……

    對於他以後要什麼，我有點好奇：“你練了那麼雄壯的肌肉，是不是以後打算當兵。”

    他看著我：“不當兵，我要當IT編程師。”

    這就讓我咋舌了：“怎麼？我感覺你手指快粗地不能用電腦了。就鍵盤這個小蠻腰，頂得過你這個千斤錘嗎？”

    “那以後我當機械工，製造高新技術產品。”

    “你這？我真的有點哭笑不得，你為什麼要劍走偏鋒，好好一點做做簡單粗暴的工作不行嗎？例如抓小偷，揍壞人這種可以粗枝大葉的工作。”

    “要是抓一般的，不留神都會受傷。這些人試試刻刻冒著生命危險保護別人，我們一般人還不見得那麼偉大。我也是個心靈手巧的男生，行嗎？”

    “啊哇！”我想吐，但是吐不出來就是最尷尬地。

    “滾你的。”

    我突然記得了他之前說過的，一煩就跑步，一煩就運動，什麼都聽不到，聯想那個人的行為還有他自己的表現我大概也可以知道了。

    隻能心裏默默歎一口氣，但是，這種一心煩就運動的人百年難得一見。不，是世界上就這一個，十六七歲，這身材，肯定不是俯臥撐就是引體向上，再就是杠鈴加仰臥起坐，跑步什麼的混合使用。沒個幾年怎麼可能變成這種模樣。

    我湊近他：“你是不是特工？”

    他冷漠臉，無視我。

    “今天，我們要講的內容是……”這節課是物理課，我歎了一口氣，看向同桌，還沒開始就奮筆疾書。

    “大哥？你平常都是演的嗎？這還沒上課呢？你直接穿越，思維連線未來跨越時間加速度，飛出三維空間，遁入其他維度了嗎？”

    他皺眉：“什麼亂七八糟的？你好好聽課。”

    “我記得你之前有聽課，現在怎麼完全自學了？”

    “試驗過了，在這聽課沒用。”

    “那你還讓我聽課？”

    我從他的臉上看出想抽我的衝動，我趕緊住嘴。

    “果然是不一樣的外星人才有可能在我們這個學校得到飛升啊，哎……”我重重歎了口氣，手握著筆，隨便一劃，定睛以後發現自己居然寫得是：任東

    “媽的……”我用手指抹了抹自己的書。

    “呸！”吐了一點口水到手指上，對著書本使勁摩擦摩擦。

    “舒服！”看到一團烏漆麻黑的筆痕，我覺得莫名舒了口氣。

    轉頭看到任東在看我的時候，我手一抖，筆飛了出去。

    我疑惑：“你幹嘛這樣看著我？”

    “你是不是應該去精神病院看一下？而且你寫了我的名字用口水摩擦？你是多恨我？”

    “啊？這個啊？”我趕緊把書收到桌子地下，慢慢撕，慢慢撕。

    “刺啦！”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大喝一聲“你瞅著”掩蓋慢撕失敗的聲效，把書抽出來：“哪裏有！”

    “腦殘。”

    額，哦，行吧。腦殘就腦殘，有本事你也腦殘一個。

    物理老師突然怒了：“後麵的學生！那個上課說瞅著的那個。”

    我指著自己“我？”

    “對，就是你，下課去我辦公室！”

    “……”

    放學後，我邊走邊幽怨地看著我同桌：“特媽的，為什麼叫我不叫你！”

    去了辦公室後，我發現，物理老師的批評技巧有待提升，他隻是看著我，看著我，看得我渾身起毛。

    半個小時後，我咽了口唾沫：“老師，你半小時沒眨眼了，眼睛不疼嗎？”

    聽了這句話，他像是突然發現了一樣，用力眯了眯眼睛：“所以，你以後還敢在課堂喧鬧嗎？啊！”

    他的這聲“啊！”很有氣勢，我出去以後整個人是茫然的，後來我聽說他迷上了的是刑偵小說，裏麵專門用過這種盯得人發慌的手法審訊犯人。

    其實，除了後來幾分鍾，眼神渙散的厲害，他的目的還是達到了，不過我記得的是，電視裏頭都是有眨眼的，他這種半小時不眨眼的手法我自然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

    回到宿舍，我整個人虛脫了，看向跟我一起回來的同桌：“下個月的中秋，你怎麼過？”

    他坐在桌子前：“我嗎？回家。”

    “哦……”我這嘴真欠，說完以後突然心情就不好了。

    他反問我：“你呢？”

    “我啊……睡馬路牙子。”

    “啊？”他好像信以為真。

    總算在騙人技術上有所長進，我沾沾自喜：“我以前其實什麼都睡的，什麼馬路牙子，什麼公園長椅，什麼大橋底下，有一次睡鐵軌……”

    他打斷我：“睡鐵軌？前兩個我就原諒你了，最後一個離譜了，你為什麼每次都可以說出這種不切實際的謊話？”

    我摸頭樂了“嘿嘿，不曉得。我從小的教育就是坦誠！坦誠做人，坦率做事！”

    “額，祖國的未來就靠你了。”說完，我看到他隱隱笑了，小虎牙又露了出來。

    “真可愛。”

    “啊？”他看著我。

    “沒，我說你讀書很棒！”

    他正色：“你要堅信有付出就可能有回報。”

    “嗯！嗯！嗯！”這個人現在怎麼老說大道理，我知道了，這是在感化我。

    我現在懂了，他一定是愛上我了，除非這個理由，我不能夠解釋他為什麼對我那麼關心。果然做人不能太帥，不然男人都會喜歡我，可惜了，他是個男的，不然就可以光明正大說喜歡我了。

    “金剛芭比？”我蹙眉，女的長這模樣……我口味是怎麼了。

    他聽到了我說話：“什麼？什麼芭比？”

    “沒有，我說這晚的月亮巴在天上比星星還亮，還不眨巴眨巴，是天空中的最美的一逼。”

    他不相信我，我看的出來，不過他繼續秉承了白眼再而學習的習慣，一如往常無視了我。

    “我如果有你這種學習幹勁就好了，第一次月考竟然優秀地不像話。”

    我看了看自己，誒，其實除了身體有點完美，還真的是一無是處。

    “你別一天到晚看我了，你趕緊看我給你的本子啊？傻不傻啊，你。”

    “哦，對。我現在就看，現在就看。”

    看著他做過的筆記，靜下神，我覺得挺通俗易懂的，尤其是他畫的圖。我學著發音：“啊”，不對，好像是嘴張得太小了。

    經過“啊”了三四次，如同網絡表情包，土撥鼠的召喚，終於學會了這個*（倒v）的發音，接下來我就把26個發音全都讀了一次。

    “啊，哦，嚶？”我疑惑了，這個發音諧音標注的是認真的的嗎？“嚶？嚶車死停？嚶嚶？不對吧，老師不是這樣教的啊。”

    任東突然打斷了我：“你別讀了好嗎？我確信你肯定是看不懂中文，他媽的，裏麵哪有嚶嚶嚶？你個大男人，買屁萌！”

    我指給他，感覺自己很委屈，明明是嚶。

    “這個啊！”我的語氣也不敢太衝，不然人家不樂意教就不好了。

    “誒？真的是嚶？”他尷尬笑笑：“當時好像是第一次學英文，就是從音標開始的，所以寫錯了。你會讀in嗎？”

    “什麼玩意兒？硬？”

    “算了，我寫出來給你。這個in。”

    “不會，不是讀硬嗎？”

    他無奈地對著鼻子呼氣，撩起一根小發茬。

    “臥槽！你的頭發那麼短了，居然還會動！”

    他冷眼看我，我咽了口唾沫，說：“你繼續，繼續。”

    “中文音標會嗎？中文裏的i你讀一下。”

    “i”

    “對，再讀n”

    “呢？”

    “嗯，去掉e”

    “n”

    “連讀。”

    “in”

    “you  do  a  good  job。”

    “什麼桌？”

    “沒有，你很棒，就這樣讀。先讀三十次，沒事別來煩我。”然後他繼續坐回凳子做題。

    “額……”怎麼世界上會有這種人，說話那麼直接。等好久，成績好得差不多以後，我突然記得這件事，他說了那麼多，當時還是沒告訴我那個音標怎麼讀……

    我在這個晚上，七個小時裏，總算學會了二十六個發音，仿佛重新經曆小學，背韻母，寫字折磨的痛苦。

    並且，後麵一種痛苦是我一輩子的痛，換老師不換藥，反正其他不管，先說說我的字醜才是他們的頭等要務。

    淩晨兩點：

    “我這樣學習要多久才可以成功考上一百一十分。”我充滿希望和期待對我同桌說。

    另外幾個決定夜嗨，翻牆回來室友已經回來了，並且習慣性無視了我們兩個。

    “額……我們先睡覺吧，明天再說。”

    “哎……”雖然知道自己這條路難走，但我知道我肯定會成功的，這時候月光湊巧被雲朵放過，我看到與我臨鋪的任東，他似乎在笑，小虎牙又露了出來。

    我神使鬼差的傻了，愣神了。

    他的側臉還不錯，很標準，正臉也不錯，怎麼看都很威嚴，嚴肅起來比我還有風範。我摸了摸自己的傷疤，心裏暗搓搓說：“我如果沒有那次經曆，我就不至於變成現在這種土匪樣了。哎！”

    夜已深，我可以聽到微弱的幾聲蟲鳴，閉眼前幾分鍾看了看月光，覺得今晚的景色特別美。在睡覺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嘴巴還有兩邊臉好像有點僵硬，可還是抽抽，嘴角老是不自覺動動。

    “啊，操！”

    陳晟現在是我的上鋪，他睡的迷迷糊糊，問我說：“你怎麼了？”

    “我的臉抽筋了。”

    “抽筋就拍幾下，瞎叫喚什麼？”說完，我聽到他翻身繼續睡了。

    “媽的……”我用手狠命掌了一下嘴：“嗷嗚！”

    “臥槽，怎麼了？”夏宇突然驚醒：“老師還沒表揚我呢！”

    “嘶！”

    不知道是誰的後置燈被打開了，總之把我閃瞎了。

    “你臉怎麼了？”是歐陽明，我生氣地揮了揮手，並且對他“噓”了一聲。

    “怎麼你們？”宿夜歸來的兩個人都完全醒了，分別是陳晟，於佑。

    “臥槽！你臉怎麼腫了！那麼紅？”陳晟沒穿鞋就下床，看到我的傷後立馬詢問。

    “哥們！你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我來幫你報仇！於佑你來看看。”

    於佑不耐煩：“怎麼了？”

    看到我的傷後，他有點意外：“你這是怎麼來的？那個王八羔子打你了？”

    “你說劉子健嗎？”夏宇瞠目結舌。

    於佑突然憤怒了：“媽的，欺負到我們舍友身上了？要死嗎？這幫人。”

    “不不不不，”我幽怨地看著罪魁禍首陳晟，說：“我睡著睡著，磕著牆壁了。”

    “怎麼那麼不小心啊！”歐陽明湊前，不知道哪裏來的藥，想要給我敷，我搶過來沾了點，隨意抹抹，然後還給他。

    我慶幸還好隻是一半腫了，另一半沒事，不然跟吉娃娃一樣……

    

    作者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