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不認識二少爺，說什麼你們才信！”月離咬牙切齒的叫囂著。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謊稱自己是金大的學生？你埋伏在花渡到底有什麼目的？是不是為了接近大少爺？”
    月離絕望的搖了搖頭，緊接著背後又挨了狠狠一鞭。隨著他一聲慘叫，老馮的心髒抽搐了一下。隻見淩辰臉色煞白，握緊的拳頭鬆了又緊，眼睛望向了別處。
    “說不說？”
    “啪！”
    “啪，啪！”
    “你們……這樣濫用私刑……就不怕法律……製裁嗎？”
    秦朗嘴角抽動了一下，道：“連公安係統裏都查不到你，哪個法律保護的了你？今天你要是不把問題交代清楚，就讓你這個黑戶徹底消失！”
    秦朗是黑道出身，耍黑鬥狠一個頂仨，審個犯人對他來說更是小菜一碟。月離知道今天要是不解釋清楚，可能真的小命不保，萬一真出了什麼意外，元神以這樣的方式歸了天，這私闖凡界的事兒恐怕就無人不知了。
    想到這兒，月離心裏哆嗦了一下。無論如何，無論如何不能死在這兒。月離咬了咬牙，決定豁出去了：
    “我是從家裏逃出來的！”
    秦朗的手停了下來，繼續聽他辯解。
    “我家在九州南部山區，那裏山多路險，山民一輩子都活在村落裏，從來沒出來過。我爸脾氣不好愛喝酒，喝醉了就打我和我媽，後來我媽跑了，我爸就往我身上撒氣。我一氣之下也跑了出來，餐風雨露的在深山裏摸了一個星期才走出來，扒了火車走了好幾天，就到了這兒。”
    聽到跟月月完全相同的經曆，淩辰的心被狠狠地撞了一下。他甚至開始懷疑，他就是當年那個男孩。事到如今，他已經不能不信邪。
    “所以你被二少爺收買了，來禍害大少爺？”秦朗問。
    “我沒有！”月離反駁道，“我沒錢，沒證件，沒地可去，就在街上流浪打零工。後來被一個好心的餐廳老板撿回去，給了我一份生計。再後來那個餐廳倒了，我就想著換一份工作，剛到花渡就遇上了你們。”
    “可花渡老板說從沒雇傭過你！”秦朗說道。
    “是，他們看我沒證件不願意雇傭我，我求了領班半天才得到一個實習的機會。”月離一臉真摯，不像騙人的樣子，反正秦朗是信了。
    “我的確學過符籙，但不在忘塵山，而是在我的家鄉。雖然我一窮二白，沒見過什麼世麵，但我有原則，有底線，從沒想著靠符籙巫術坑蒙拐騙！你們這樣冤枉我，我不服！就算是打死我，沒幹過的事兒我堅決不認！”
    聽到月離聲嘶力竭的控訴，秦朗實在下不去手了。他轉過身看了玄青一眼，等待他的指示。
    隻見玄青眉眼一挑，起身走了過來。秦朗連忙閃到一旁，給玄青讓出了位置。
    “你沒資料，沒檔案，沒任何線索可查，讓我們怎麼相信你？”玄青直直地望著月離的眼睛問。
    月離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我既然有本事讓吳安寧活，就自然能讓他死。如果我存心害大少爺，用得著費這麼大功夫？一張符就要了他的命！”
    “啪！”一個巴掌狠狠落在了他的臉上，“狂妄！”
    月離啐了口血水，輕狂的瞪著玄青。玄青一怔，從那雙不羈的眸子裏，仿佛看到了自己年輕時的影子。
    “你真不是淩雲龍的人？”玄青又問了一句。
    “不是！”月離斬釘截鐵道。
    “既然這麼懂符籙道醫，為什麼不去行醫救人，為什麼要去做服務員？”
    “行醫需要資質，我連個證件都沒有，上哪兒行醫去？本以為進了九州藥業能討個便宜，混個醫師當當，誰想到才來三天，就被你們當賊待。”月離說著又委屈起來，方才的輕狂不羈一下子消失的無影無蹤，瞬間變成了可憐巴巴的小奶狗，畫風變化之快，令玄青措手不及。
    “把他放下來！”
    月離終於舒了一口氣，把即將上場的眼淚憋了回去。
    腳一落地，月離整個人虛脫的癱軟在地上，站都站不起來。
    玄青坐回到沙發上，嚴肅的望著月離，開口說道：
    “放你下來，不代表放過你。你既然來了淩家，學了少爺府的家規，就應該知道什麼可為，什麼不可為。明知符籙是少爺的大忌，還私自畫符隱瞞不報，你自己說你該當何罪？”
    月離終於相信了秦朗的話。這位二當家果然不好對付。月離暗下決心，以後就是惹天惹地，也堅決不惹這位閻王爺。事到如今，也隻有認罪的份兒。
    “玄叔……月離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月離抽了兩下鼻子，讓自己顯得更真摯一些，那可憐巴巴的小眼神兒，絲毫沒有換來玄青的仁慈。
    “淩辰，違反家規該怎麼處置？”
    聽到這話，月離頭皮一炸。
    怎麼著，這還沒完了？
    隻見淩辰麵色凝重，沉默了半天才幹澀的回了句：“家法處置。”
    月離隻覺得天旋地轉，險些暈過去。他已經體力大耗，再經不住棍棒加身了。情急之下，月離慌忙掙紮爬起，跪正身體朝玄青求饒：
    “玄叔，您饒了我行嗎？我保證以後一心效忠大少爺，絕無二心。如有違背，天打雷劈。”
    話剛落音，隻聽哢嚓一道雷很應景兒的響了起來。月離咬了咬隱疼的牙根兒，覺得有必要抽個時間去他負責雷雨的姐姐那兒走動一下。
    “以後？”玄青身體往前一傾，饒有興趣的望著月離說道，“你還想有以後？”
    月離有些糊塗，卻見淩辰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俯身向玄青求情：“師父，既然月離已擺脫嫌疑，隻是魯莽犯錯，還求師父饒他這次，讓他留在淩家。”
    靠，這閻王爺是想趕他走啊！
    月離可算是明白了，瞪著玄青咬的牙根兒疼。
    “胡鬧！”玄青喝道，“你不查清楚就引狼入室，差點兒釀成大禍，我留他一條命就已經給你麵子了，你還有臉讓我繼續留虎為患？淩辰你是不是太久沒挨收拾，腦子不清楚了？”
    淩辰麵色一淩，繼續抗爭：“沒查請他的底細就帶回家，錯在我不在他。況且淩家家規幾百條，他才來三天，規矩都還沒熟悉，加上涉世未深，被雲龍蠱惑了也不是沒有可能。求師父大發慈悲讓他留下。我保證約束好他，不再讓他惹出禍亂。”
    月離被淩辰一番話感動的一塌糊塗，瞬間覺得自己挨的打受的罪都值得了。
    “淩辰，你知不知道你的這份婦人之仁會害死你？！”玄青用力拍響了桌子，嚇得秦朗心頭一顫，“連一個新來的小助理都舍不得放手，將來還能成什麼氣候？！”
    老馮把地上收拾幹淨之後，拿了醫藥箱想給月離處理下手腕，瞅著這架勢又不敢上前。想想好好兒一個小神仙跑來淩家受這個洋罪，心裏就忍不住唏噓感歎。
    之間淩辰眉頭一橫，沉聲說道：“他不是普普通通的小助理，他是幫我破了封印的護法仙師！”
    聽到這話，月離好不容易緩過勁兒來的身體頓時五毒攻心，差點兒心血管爆裂而死。
    “你說什麼？你再給我說一遍？”
    玄青起身走了過來。
    撲通，撲通，撲通。月離隻覺得世界一片寂靜，隻剩他狂浪不止的心跳聲。媽-的老子為了扮演個凡人一口真氣都沒敢用，心脈都差點兒被震碎，你現在說老子是仙師？我仙你淩家一家大小！
    “我……破了封印。”淩辰說道。
    “什麼時候的事兒？”玄青麵露驚喜，抬手把淩辰扶了起來。
    “前天，我們三個去了一趟忘塵山，找那個禍亂金州的邪祟，回來就……”淩辰還在為自己沒有及時彙報擔驚受怕，卻沒見玄青已經陰轉多雲，多雲放晴了。
    “是他幫你破印的？”玄青說話間，又瞥了地上那個怎麼看都不像仙師的玩意兒一眼。
    “不是我！”月離一口回絕，被淩辰狠狠瞪了一眼。
    不論如何，他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月離急忙解釋：“可能是邪祟幫他破的印。”
    淩辰，玄青，秦朗，老馮，同時感到肝疼。
    “那晚我們仨都被邪氣撞暈了，醒來以後少爺就破了印。所以，我估摸著……”月離見大家望著他的眼神，聲音越來越小。
    “師父，我父親立下族令，誰找回幫我破印的仙師，便把族長之位傳給誰。”淩辰急切說道，“現在不管誰給我破了印，總要有人做這個仙師。與其再另尋他人，不如就……”
    玄青終於不吱聲了。
    玄青將信將疑的看著月離，貌似在思索。按理說淩辰的封印已有鬆動之相，在邪祟的衝撞之下破了也不是沒有可能。況且修真之人道行再高，也不可能做到真氣盡斂的跟凡人一樣。
    而眼前的少年，一絲靈力都沒有，氣海空空如也，若不是凡人一具，實在沒有理由可以解釋。他看看月離，又望望淩辰，暗暗掐指一算，知道這件事兒，的確由不得他來左右。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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