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領悟到了自己話中的意思：“正是。”
    “肖錦在此代表濟源城的百姓謝過仙師。”見許清平扶著老人就要下台階離開了，肖錦也沒在阻攔：“恭送仙師。”
    台下眾人見仙師要走，紛紛看像法壇上的城主，眼神中滿是為什麼不求仙師為我們施法降雨。但眾人隻是心存疑惑，見到許清平走到自己麵前了，該讓道的還是讓道。
    待到許清平走遠了，才有人小聲的問道：“城主大人，為什麼不繼續求仙師救救我們的城。許仙師一看就是有本事的人。”
    “對啊，為什麼城主。”
    “先前守著渡河還能引渡河的水來澆灌莊稼，現在眼見著連這渡河的水也要幹了。地裏已經種不活莊稼了，我一家老小已經連著喝了半個月的米湯了。眼看著再過幾天連米湯都沒得喝了。如今好不容易來了一位仙師，為什麼不救救我們。難道仙師都是見死不救的人嗎。”
    “無人來救啊，老天爺我求你睜開眼看看這凡間百姓的疾苦吧，這是要把我們往死路上逼啊。”
    人群逐漸開始混亂起來。城主看著自己的百姓跪倒在自己麵前，自己卻無能為力，感到一陣的痛心，他含淚對著眾人：“大家，安靜聽我說，仙師大人並不是見死不救，方才仙師大人已經告知於我，這片土地已經呆不得人了。朝廷內憂外患，我們是指望不上了。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離開這個地方，我帶著大家一起，我們去沒有旱災的地方，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所有人趕緊回家收拾盤纏，明日一早我們就搬離濟源城。”
    堂堂一城之主，完全可以丟下他們自己抽身事外，可是肖錦卻沒有這麼做，他認為拿了朝廷的俸祿，那就應該竭盡所能為皇上分憂才是。
    “可是……。”人群中還有人猶豫不定：“離開這裏，我們又能去哪裏呢。”
    “天下之大，自有我等棲息之處。”
    “反正留下來也是死路一條，我們不如跟著城主大人一起逃難吧，大家一起總能想到解決問題的辦法的。”
    “好”
    “就這麼決定了，我現在就回去收拾盤餐。”
    有了第一個人的帶頭，眾人也不再怨聲載道，紛紛轉身往自己家跑，生怕自己收拾慢了會被落下。
    許清平通過千裏將渡河邊一幹人的對話聽了個七七八八，知道他們要搬走以後，鬆了口氣，這城主雖然太容易被人牽著鼻子走，總歸還是有那麼一點拿定主意的魄力的，至於他們會搬到哪裏，命理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還是仍舊是死路一條，他也沒辦法再插手了，今日他已經泄露了天機，那天罰也不會太遠了，就算是頂著天罰讓他真的對這裏的百姓見死不救，他還是真的做不到的。
    老人領著許清平回到了他們祖孫二人的住處，將屋裏唯一一把破舊板凳擦了又擦才遞到許清平的麵前。
    許清平隻是看了一眼這破舊的房子，微微感歎，這凡世真的是瞬息萬變，凡人的命數也真的是曲折坎坷。在許清平看來，輝煌的陌家仿佛就是昨天一樣。並沒有講究什麼的許清平趕緊接過老人遞給他的凳子放在一邊，將懷中抱著的小子自顧的放到了房間中唯一的木床上。
    正值烈日暴曬之後，屋中又悶又熱，許清平皺眉施了一個清涼訣，悶熱的讓人都開始有些喘不過氣的空氣頓時涼快了下來。
    “瞧我這記性，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仙師我孫兒沒什麼大礙吧，他為什麼還沒醒啊？”
    “沒什麼，隻是受到衝擊暈過去了，睡個一天就沒事了。”
    既然許清平都說沒事了，那自然就是沒事了。陷入了另一種窘迫當中，家中早已經揭不開鍋了，現在想招待許清平就他們爺孫兩吃的草根寒磣的他根本就不敢往外端。
    許清平怎會看不出來，他微微笑著說：“陌老不用這麼客氣，修行之人是沾不得凡世煙火的。我也幾十年沒吃過人間的吃食了。所以不用費心。”
    “那……”
    “濟源城的百姓準備明天就搬離這裏了，你要跟他們一起走嗎？”
    “還是不用了，年紀也一大把了，比不得那些年輕人，怕是挨不過路途上的顛簸。何況妻兒都在這裏，怕我這一走就回不來了，我就不走啦。留在這裏陪陪他們也好。”老人說著看向正中間的供桌上擺放的靈位，那是這屋子最幹淨整潔的地方。
    修行之人必須斬斷七情六欲，方能證得天道。所以對於老人的執著，許清平理解不來，但這或許就是修行之人與凡人之間的差別，既然老人不肯離開這裏，他也無法強行將他帶離這裏，事情到這裏也已經算是不太圓滿的了結了，那差不多也該回靈山：“既然這樣，靈山事務繁忙我也該回去了。你……自己多多保重。”
    許清平說完又從從掌袖間拿出一個小麻布袋子：“這是百珍袋，在不濫用的情況下裏麵的食物取之不盡。需要時打開袋子，默想你想要的東西，尋常食物都能有。既然你執意不離開這裏，那你就收下它吧。”
    老人這次沒有再推遲，連連感謝的接下了許清平遞給他的麻布袋子。珍重萬分的揣進了胸前的衣襟裏。
    許清平轉身從床上抱起還昏迷不醒的小孩，既然都答應了老人，那就不可能不將這孩子帶上。可看著老人不舍的眼神，他突然又不想將這孩子帶走了。
    “要不還是讓這孩子留下來陪你吧？”
    “一個將死之人有什麼好陪的，我不想讓他看見我死去的樣子。他還太小了，不應該經曆這些。你們還是快些走吧。”
    既然如此許清平也不再多說什麼，一咬牙，抱著孩子走到門口，心中默念口訣腰間掛著的臨淵自動出鞘劍身放大數倍帶著微光懸浮在他的腳邊，待到他穩穩當當的站上去之後，像是自己有靈性一般，劍身一道箭羽一樣，直飛出去。
    許清平站在臨淵上，微微回頭，破爛的茅屋門口，老人正怔怔的望著他這個方向，橘色的太陽光將老人影子投在背後的泥牆上，孤單而落寞，老人微微抬手，像是在做最後的告別。落日餘暉中，老人的臉上似乎有些反光。
    哪怕隻是瞬間所見，那一幕也給許清平的衝擊太大了，他沉寂了快百年的心，竟然生出了絲絲悲涼。他趕緊轉身看著自己懷中抱著的孩子，自己這樣做不知是對是錯。
    靈劍日行千裏，此刻他們已經升到了雲霧之上，太陽已將變成了紅色，將經過的雲彩都染成了橘紅色。今天的夕陽格外的美，格外的震撼，可許清平卻覺得怎麼看怎麼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