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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已慢慢指向十一點,三人守在電梯口忽然感到空氣裏漸漸的涼意,在七月末炎熱的天氣裏猶如空調輸送的涼風般絲絲愜意。
“差不多了,要進去試試嗎?”小夭問道。
三人進了電梯,展莘按了一樓,電梯關了門開始下降,寂靜的氛圍讓三個人都有些緊張。
喻皓在電梯裏東張西望了一番,除了電梯壁上貼著的廣告也沒看出什麼岔子來,直到電梯降到10樓的時候,突然一陣晃動,展莘後退一步一腳踩在了喻皓腳上,喻皓疼得“嘶”了一聲,有一瞬間懷疑這人是不是故意的。
“抱歉。”
電梯廂在展莘說完這兩個字後突然一片漆黑,燈滅了,電梯也停了。
小夭的心跳得很快,展莘察覺到她的害怕,把她攬到身後握著她的手,小夭躲在他身後稍感安心,從他肩膀那露出一雙眼睛盯著電梯門,心想:早知道還是在一樓明亮的大廳等了。
喻皓在黑暗中察覺到他們倆的動靜,忍不住有了大膽的猜想,要是自己不在,他們倆會不會親上?
因為不能打電筒,怕驚擾到某些東西,所以三人隻能在電梯裏默默等待,展莘按了緊急按鈕沒反應。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該出現的狀況還是沒出現,喻皓忍不住問道:“要是這次真的是電梯故障,怎麼辦?”
喻皓這麼一說,展莘也有一絲懷疑,掏出調暗了屏幕光線的手機看了看,已經過了快二十分鍾,而手機角上顯示無信號,說明他們周圍的冥界氣息已經很濃了,如果是平時,就算電梯裏信號很差總還有兩格。
“快了。”展莘輕聲道。
喻皓還在揶揄:“唉,沒信號,求救都無門。”
展莘本想說有事務所專門製作的求救發射器,隻要重重按一下,所裏就會有警報,通知周圍最近的同僚,他們會來幫忙或者搭救,不過他對喻皓的態度有些反感,輕喝了一聲:“閉嘴。”
“咯——”電梯門突然輕輕開了,一陣陰風裹挾,縷縷薄霧散進電梯。展莘感覺衣服一緊,小夭的手扯住了他的衣服,但她還是一臉鎮定的看著電梯門,隻有過快的心跳暴露了她的不安。
小夭平時出任務的時候不會這樣失態,因為這次事情發生在電梯裏她才會感到害怕,大概是小時候被困在電梯裏困出了陰影。那個時候小夭在電梯裏被困了十分鍾後,電梯突然急速向下墜去,小夭瞬間覺得自己靈魂都出竅了,嚇得尖叫,所幸電梯並沒有一墜到底,不然可能早已陰陽兩隔。最後怎麼被解救出來的都不記得了,消防員喊她她都聽不到,隻知道趴在電梯裏哭得肝腸寸斷。
收回思緒,電梯門一直沒動靜,喻皓率先踏出電梯,展莘也拉著小夭出了電梯,除了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到,安靜得連三人的腳步聲都沒有。展莘心裏咯噔一下,有了不好的預感,他從包裏掏出陰陽眼鏡,一臉凝重的戴上,再看周遭,頓時心髒狂跳,臉色蒼白,周圍零零星星是有“人”的,或者直白的說都是遊魂,那些遊魂看到他們三個也是有些詫異,怎麼會有陽氣這麼重的人出現在這裏。
喻皓見展莘表情十分凝重,也猜到了什麼,從兜裏掏出一個非常小的圓柱形棕色玻璃瓶,倒了點液體抹在眼睛上,頓時一片明朗。喻皓在小夭眼睛上也是一抹,小夭推開他的手聞到一股難聞的氣味,還沒開口問是什麼,喻皓回答了她的疑問:“牛眼淚。”
那是可以讓普通人看到鬼魂的東西,不過這玩意兒太過時,又不衛生,已經很少有人用了。
小夭看到那些遊魂也是吃了一驚,看看它們四周的環境,馬上猜到這是什麼地方——他們三個誤闖了冥界!
據說活人去過冥界都會折壽,展莘也不敢多留,拉著兩個人趕緊往電梯走,但是卻沒找到來時的電梯。
陰風陣陣,本來應該稍感悶熱的夏夜此刻卻讓人冷颼颼的起雞皮疙瘩,展莘覺得大概再待一會兒都得感冒了。
“電梯呢?為什麼不見了?我們剛剛並沒有走多遠!”小夭疑惑道。
喻皓看了看周圍,那些遊魂都在看著他們,還有幸災樂禍的遊魂問他們是不是迷路了。突然喻皓看到有一隻身形特別巨大的遊魂一直飄在原地伸展著手臂,穿的大概是唐朝的寬袍大袖,寬大的袖子遮擋了後麵的事物,那遊魂一直看著他們三個人壞笑。從遊魂的衣服下擺的空隙看到了電梯的一角。喻皓了然,是這隻“調皮鬼”在跟他們鬧著玩——它把電梯門藏在身後不讓他們三個回去!
展莘也立刻明白了,從背包裏摸出他的小白——一把6英寸長的除祟刀——握在手裏,喻皓以為他要攻擊那隻“調皮鬼”,忙攔住他低聲說道:“這裏是冥界,最好別動手。”
小小的人類敢在冥界舞刀弄槍,真是嫌自己命太長。雖說這裏是地府外的野地,當官的陰差都不在這裏,也不能輕易對孤魂野鬼動手,畢竟強龍壓不過地頭蛇!
展莘當然知道動手的麻煩,他拿出刀隻不過是想嚇唬那隻“調皮鬼”,他的除祟刀通體發白,刀柄有龍紋修飾,又被高僧加持過,一般邪祟一看到它冷厲的白光就能嚇一哆嗦,如果被劃上一刀,傷口處立刻就會呲呲作響冒灰煙。要是任除祟刀在魂魄身上亂飛,那必定能讓它魂飛煙滅,不得超生。所以一般情況下,展莘隻拿它來壯聲勢,不到必要時刻不會出手。
喻皓擋在展莘身前,上前一步對那“調皮鬼”嚴肅道:“哥兒們,麻煩讓一下!”
那調皮鬼不理他,隻顧嘿嘿的笑,喻皓還想交涉一下,展莘有些不耐煩,小白出鞘,一道寒光閃過“調皮鬼”隻有眼白的眼睛,“調皮鬼”笑不出來了,但還是沒有讓開的意思,可能知道展莘不敢在這個地方對他下手。
“讓開!”展莘不客氣道。
“調皮鬼”不屑的哼了一聲,巨大的身形依然不肯挪動。小夭見狀鼓起勇氣繞到“調皮鬼”麵前,仰臉露出一副天真的笑臉,圓圓的眼睛裏是濕漉漉的光,好一個我見猶憐的美少女。“調皮鬼”見狀立刻眼前一亮露出了類似害羞的表情傻乎乎的笑著,模樣又蠢又惡心。
小夭努力忽視掉遊魂的惡心,純情的微微一歪頭,又萌又可愛,如果“調皮鬼”有心髒的話估計都快跳出喉嚨了。“小哥哥,可不可以讓一下,我們想回去?”小夭捏著嗓子撒嬌道。
展莘突然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不知道是被陰風涼到了還是被眼前這個虛偽的小妞給惡心到了。
“調皮鬼”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聽話的挪開了身體,電梯出現在他們麵前,不過還是黑乎乎的沒有光。
三個人趕緊進了電梯,那“調皮鬼”還在外麵看著小夭,小夭壓抑著胃裏的惡心,指尖掐著手心的肉,擠出一個甜美到有些虛偽的笑容,咬著牙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拜拜,小哥哥。”
但是說完拜拜氣氛有些尷尬,因為電梯依然沒有動靜,他們三個人就和那鬼大眼瞪小眼,瞪了五分鍾,小夭的臉都笑僵了。
所幸在她的嘴角快掛不住笑意的時候,電梯終於動了,往下緩緩降去,但電梯門卻沒關上。展莘看到了電梯外的景象,因為還戴著眼鏡他馬上就注意到了電梯井壁上狹長的結界撕口——原來破裂的地方在這裏,得有四五層樓那麼高,呈橢圓形還延伸出幾條裂縫,補起來應該有些費勁。
電梯大概下降了三層,一片黑暗中,幾隻女遊魂鑽進電梯裏嘻嘻哈哈的特別興奮,好像坐電梯玩很開心,不知是誰跟她們說的有個地方破了個洞,可以通往人界,她們就找到了這裏。
喻皓被擠到展莘身邊,三個人縮在角落裏,被遊魂身上的冷意熏得打了幾個噴嚏。那幾隻女遊魂見喻皓有幾分姿色便大膽的調戲:“帥哥,有沒有女朋友啊,你覺得我們怎麼樣啊?嘿嘿嘿!”
展莘嘴角一揚,不動聲色的推了一把喻皓,喻皓猝不及防上前一步,差點撞到女遊魂身上,遊魂以為他對自己有意思,伸手就想撩他下巴,喻皓趕緊又退回角落,壞腦筋一轉,伸手勾住展莘肩膀往自己懷裏一帶,展莘被一股大力突然擄走,一瞬間也愣住了。
喻皓挑著眉笑道:“這是我對象,不好意思!”
幾隻遊魂不驚訝也不生氣,反而更加興奮,啊的尖叫一聲:“好有愛哦!基情滿滿啊!”“身高都好高啊!”“好帥啊!”
連身後的小夭也“噗”的笑出聲,展莘反應過來,強硬的掙開喻皓的手臂,黑著臉道:“胡說八道!“
“哇,還是個傲嬌!”
“是不是吃醋了!嘿嘿!”
展莘拳頭握的緊緊的恨不能把傻X喻皓和那三隻聒噪的遊魂踢出電梯,摔死在電梯井裏!
喻皓卻一臉幸災樂禍的笑著,非常無所謂的任遊魂議論,甚至還想再去摟展莘,被展莘一胳膊肘撞開。
電梯又往下降了三層,三隻遊魂依依不舍的和他們道別,還好心的祝福他們倆百年好合,喻皓厚臉皮的接受祝福道了聲謝謝,展莘的臉烏雲密集,十分陰沉。
遊魂走後,電梯門關上了,燈也亮了,看起來是恢複正常了,三個人鬆了一口氣。回到一樓大廳,郝先生早已等候多時,上前詢問情況。展莘還在生悶氣,喻皓見狀主動伸出手握了握郝先生的手,道:“您好,我是喻皓,展莘的搭檔,剛才我們已經查到了問題的根源,我們馬上就會處理,但是需要維修工人的幫助,您不要擔心,我們會解決的。”
郝先生被喻皓不同於展莘的熱情態度給錯愕了一下,恢複平靜後說道:“那有什麼我幫得上忙的嗎?”
喻皓道:“應該沒有,這麼晚了,郝先生要不還是回家休息吧,不耽誤您明天的工作了。”
打發掉郝先生,幾個人開始分工,剛剛還是忍不住去洗手間吐了一回的小夭此時更需要休息,幫不上忙。
展莘和喻皓帶著三名維修工人進入了電梯機房。通過工人的幫助,兩個人綁著安全繩索戴著安全帽進入了電梯井,踩在轎頂上準備工作。
結界撕裂的麵積有點大,要是一個人修補的話,很難在天亮之前修補好,喻皓的出現倒是幫了大忙。喻皓眼睛上又抹了點牛眼淚,展莘看了他一眼,其實想說他背包裏還有一副陰陽眼鏡,不過他沒說出口,似乎是對喻皓這個人還是沒什麼好感。
從包裏摸出一個小盒子,裏麵是結界筆,像激光筆一樣投射出紅色光線,展莘負責織結界線,喻皓就用筆刷沿著他織出來的線均勻的描刷。展莘劃的線非常筆直,就像用尺勾勒出來的一樣,看來功底深厚,經驗豐富。
喻皓忍不住打量起展莘,看起來年紀輕輕,但是實力貌似不低,在行動部地位僅次於幾個科長之下,成績斐然,都有自己獨立的辦公室,做人傲慢,誰都不放眼裏。老李曾提過展莘比喻皓小三屆,在學校的時候就被發掘很有天賦,是個優秀的好苗子。估計乖寶寶做慣了,一路順風順水一點苦頭都沒吃過才這麼自視甚高。。。
反觀喻皓,雖然有天賦卻習慣了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後期經常逃課,和外頭的人打架切磋,受過傷,挨過處分,但也磕磕絆絆的畢了業。導師說既然這麼愛動手就把他送進了部隊,後來在出了名的無人之境——譎山——守了幾年,危險艱苦且寂寞。能毫發無傷的安穩度日至今運氣好占了很大一部分,想想那幾年犧牲的戰友喻皓忍不住歎了口氣。
“喂,專心點,刷歪了!”展莘打斷喻皓的三心二意,皺著眉看了一眼喻皓的方向,這個人做事這麼不專心,果然不靠譜,回去能跟老李換個搭檔嗎?
“sorry!”
一個多小時以後,展莘放下酸痛的胳膊甩了甩,抹掉額頭大把的汗,抬頭看了看,大概還有三分之一的工程量。“真他媽累。。。”展莘小聲感歎。
喻皓也打了很多個哈欠,不停地擦著眼睛裏溢出的淚水,困得很。他今天趕飛機到現在還沒休息過,身上黏糊糊的,真想洗個澡然後撲向軟軟的大床好好地睡個覺。
展莘見他如此困倦,心有不忍,第一天來就幹這麼累的活,忍不住心軟道:“要不,你先上去休息會兒吧,剩下的我來。”
喻皓回頭看著那張麵無表情的臉,額角淌落下來的汗珠,被汗水浸濕的鬢角,雖然有一些狼狽,但掩不住他利落的五官,白淨的麵部線條勾勒出的溫玉氣質。不過這個人對自己得態度並不溫和,甚至一度表現的很不屑,也很不耐煩。
切,毛頭小子一個,拽什麼拽,你打得過老子嗎?你連長相都不如我,老子可比你帥多了!又高又帥又有肌肉的那種!雖然最近疏於鍛煉,肌肉有點退步,但肯定也比你帥,比你man。。。
“喂!”展莘見他一直盯著自己的臉,盯得自己渾身不舒服,又叫他一聲,才打斷喻皓不著邊際的亂想。
喻皓回過神有些尷尬地擺擺手說還能堅持一會兒,趕緊幹完趕緊走吧,熱死了。
兩個人又恢複到沉默的氛圍內,耐著性子繼續縫補結界。
四十分鍾後,展莘重重歎了口氣,垂著酸痛的幾乎不能抬起來的手癱在欄杆上上,結界線終於繪製完成,就等喻皓筆刷描完了。
喻皓真想跟展莘商量能不能幫他把剩下的工作做完,他的胳膊也快不行了。不過看到展莘疲累的樣子,摘掉安全帽,滿頭大汗,衣服全濕了,也不好意思再指使他幹活。隻能默默地埋頭苦幹,打落牙往肚裏吞。
展莘小憩了片刻,這裏又悶又熱,他想爬梯子先上去,剛爬了幾階,卻突然從還未完全彌補好的結界線的縫隙裏伸出兩隻長長的鬼手,拉著他的繩索往後拽去,展莘嚇了一跳,繩索一鬆,身體摔在轎頂上,回頭怒視結界裏的遊魂,那遊魂還在對著自己吐舌頭,長長的舌頭垂在胸前,十分惡心,但還沒等展莘出手,那細細的手臂碰觸到結界線立刻被燙的收回手,跳著腳呼痛。展莘冷笑一聲:“活該!”
“沒事吧?”喻皓朝他伸出手,展莘自己爬起來道了聲沒事。
“你動作快點就好了。”展莘心裏抱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