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你。”
    不是喜歡你，而是需要你。南易有些詫異，但他並不想為此停下腳步。
    “我想我見過你！”江瑜急急跟上他，“你和你的兄弟父親在金色陽光灑滿玫瑰花的小別墅裏，你父親似乎更喜歡你的弟弟，他珍惜般細細的親了他的臉頰，而當時你在花園裏撲蝴蝶……”
    南易怔住，他停下腳步，疑惑地盯著江瑜。
    江瑜和他保持著禮貌的距離，一雙眼睛明亮著閃著奇異的光，保持著低姿態，帶著略微的懇求，但骨子裏卻是像雪中傲人的紅梅，即使身處冰天雪地依舊要綻放花朵。
    很奇怪，這確實是一個有求於人的姿態，但給南易的感覺卻很奇怪，他的姿態的確維持著求人的樣子，但他的眼神卻仿佛是隻不願屈服的猛獸。更奇怪的是，他內心中隱隱有種躁動，似乎想要突破什麼東西，好像有人告訴他，他如果直接離開，他會錯過讓他後悔的東西。
    所以他選擇聽聽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江瑜見他停下，知道自己得把握住機會，他迅速道：“你有沒有懷疑過自己的存在……”
    南易不語，聽他繼續。
    “世界並不真實。”江瑜停頓了一會兒繼續道：“當我向你描述你和你父親兄弟在花園裏的時候，你遲疑了，甚至放下你之前的傲慢，願意停下來聽我說這些東西，我知道是什麼讓你放下傲慢，因為你和我一樣，都不相信這個世界的真實存在。”
    “我查過，你並沒有弟弟。而那個場景也隻是一次次出現在我的夢裏，我每次從別墅精美又冰冷的鐵欄杆望著你們，總是痛苦又羨慕，我曾想翻過那麵門，我能感受到那片冰涼但怎麼也抓不住……我需要你的幫助，幫助我佐證這個世界。”
    江瑜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心悸悲傷時完全不像一個十五六歲的孩子。
    “我不知道該找誰，但你總是出現在我的夢裏……”
    “聽說你是以物理天才之名被招了進來的？”南易打斷他，一雙眼睛毫無波瀾的盯著他。
    “是的。”江瑜點頭，大方承認。“我主修天體物理。”
    “所以，你告訴我這個世界的不真實性？”
    “呃……”江瑜無言，正常人對此荒唐的嘲諷江瑜並不意外，他雖確實這樣認為，但目前他並沒有充分的證據證明。
    “世界並非不真實，隻是被分裂了。”南易輕飄飄的說出這句話，和他正撫過身上輕微的灰塵的動作一樣充滿了慵懶與不在意，仿佛在陳訴一個人盡皆知的事實。
    世界的分裂，南易從十歲那年就已經有所察覺，到正式成年就已經抓到證據證明。成年之前，他極少會夢見那個花園裏的場景，他的“父親”摟著另一個漂亮的男孩，一絲不苟的臉上露出意外的寵溺神情，美好得讓人羨慕，可偏偏他明明是其中一員，他可以看著自己抓蝴蝶，放任男孩跑過來抱住他，但就是不能伸手回抱或者直接跑開，他發現自己隻能任由什麼東西支配自己的身體，說出自己不樂意的話……
    每當醒過來之後，他都會跑去抱著父親睡覺，但望著父親與“父親”不一樣的臉，南易就會從中迷失自己。潛意識裏，“父親”才是他的父親，但父親也是……
    他在很長一段時間分不清到底誰才是真正的父親，一個永遠觸碰不到，一個又輕而易舉的任他纏著他向他撒嬌……
    “分裂？”江瑜皺眉，這種假說他從來就沒有想過，他隻覺得世界不太真實，但不知道還有分裂這樣的猜想。除此，還有一件更為重要的事——
    “我想拜訪一下令尊……”
    南易抬起眸子看著他，眼神裏並沒有感情。父親不喜歡被人打擾，如果南易要求，他一定會樂意的，父親總是很寵他。
    “隻看一眼，照片也行。”江瑜有些焦慮，知道南易不會輕易答應他一個又一個要求，退而求次的道，“這對我很重要，我想確定一件事……”
    “拜托你……”江瑜低下頭，做足了懇求的姿態，與先前不同的是，這次南易能輕易的感受到他的有求於人，像是一個戰無不勝的將軍，因戰功赫赫殃及家人而低下頭顱懇帝王放家人一馬。
    南易將自己與父親的合照拿了出來，江瑜小心的接過，埋頭靜靜看了一眼，立刻將照片歸還，南易仔細收好東西，他不明白為什麼江瑜想要見他的父親，見過之後又這樣冷漠毫無情感。
    但這是別人的事，他並不想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