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永生之門 第三十五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509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錢罡走得匆忙,來得更急遽,那枚被嚴令禁止觸碰的青銅榫夜裏自個崩了,崩得四分五裂,留下個直徑二十一厘米的洞,一根三米多長的竹竿沒能戳到底,拔出竹竿時,手感很涼。錢罡拿宣紙片貼在洞口上,感應到極微弱的氣流。初步判斷,底下是個空腔,甚至會有暗河。他趕回西安取內窺設備,老衛特意關照他順帶捎上秦安。
秦安說,如果隻是填窟窿,她就帶個人去。考古隊原本沒計劃再深挖下去,修舊如舊保持原貌,是最合理的方案。
秦琛提著不鏽鋼保溫桶上車,錢罡聞著股說不上來偏又令人食指大動的濃鬱香味。
“估摸著崩了幾顆釘,琛子”?秦安並不避諱錢罡的存在:“我親眼瞧見了倆”。
“七顆”。
“難不成崩出條龍”?
“我用天文望遠鏡仔細看過,更像條蜈蚣”。
“那倒要折騰一陣了”。秦安歎了口氣,看看錢罡道:“終南山的某些隱士,不知打哪弄到幾張古地圖,滿大山尋覓太和、衝虛之氣,妄想著壽比烏龜王八精”。
“崩了青銅榫後,並未發生異常狀況”。錢罡頗感疑惑。
“哪會有什麼異常”。秦安輕笑:“有形生於無形,形動不生形而生影,聲動不生聲而生響,無動不生無而生有”。
“秦安,你糊弄人的本事見長啊”。錢罡嗤鼻:“好你個無中生有”。
“為毛大實話偏就沒人信”。秦安哀歎。
“早就提醒過你,別瞎說大實話”。秦琛撇嘴道:“錢哥,一會幹活的時候您別招呼人旁觀”。
“我呢”?
“您沒問題,也不是見不得人的事,就是免得嘴雜麻煩”。
考古隊在建築工地做收尾,大宗墓完全停滯發掘,交由特警隊值守。
趙暢笑著招呼秦安,錢罡請他開啟封條,趙暢說,按新規在作業場封閉期間申請進入的人員,必須由特警隊員陪同。
“我們去填窟窿,先說好不許提問,因為我不知道答案”。秦安笑道。
趙暢拿對講機呼叫隊友頂崗,開啟電子鎖隨三人進入陶屋,崩碎的青銅殘片擺放在洞口一側。
“底下是條暗河”。秦琛看看用內窺設備探查的錢罡:“僅此而已,別無他物”。
帶射燈的探頭反饋回圖像,一片黑黢黢的嶙峋石頭,兩下夾著一道淺水河溝。
“你怎麼知道”?錢罡邊收拾設備邊問。
“猜的”。秦琛擰開保溫桶,頓時異香撲鼻。
錢罡立馬餓了,回頭看向保溫桶:“你該不會用手扒肉填窟窿吧”?
秦琛撈出尚且溫熱的渾圓魔芋塊塞進窟窿,用掌心將其與青石地坪摁齊平,再將剩餘的粘稠湯汁澆於其上,汁水沿石縫緩慢流淌、沁入。秦安順手拍上兩片朱砂,上下結合,組成個“垔”。
說好了不許發問,錢罡用食指戳戳冰涼邦硬的青石塊,已然與周邊的地坪無異。
“感覺很好吃的樣子,用它填窟窿可惜了”。
“味道的確不錯,就是不易克化”。秦安拍拍手,笑應:“堵得死死的,再大的潮湧都不怕”。
錢罡曾在簡書中讀到過煮石奇方,因為所需的材料聞所未聞無處尋覓,也就沒法一試真假了。
汪成收到個隻有收件地址的快遞,一隻被摔得變了形的舊錫罐,薩珊王朝最典型的聯珠紋,鏨刻得異常精美。罐子裏塞了團破布,包裹著三十枚沙普爾一世金幣。上網用自己的方式溯源,是個同城快遞,直接由快遞中轉發出。順手拷貝了周立、陳望的資金流水,在同一天幾乎同時收到同一賬號轉賬的五百萬元人民幣。倆人耍得一手好猴,來而不往非禮也,還指不定誰坑誰呢。有些事不用他吱聲,好嚼舌根的多得去了。
手機“叮”了聲,銀行短信提示到賬十萬,事前約定好打不著貨的跑腿費。
汪成不喜歡外賣,拿了手機、外套出門找食。回來半個月,周立打了他上百個電話,高興搭理就說正在醫院檢查,懶得搭理就裝聾。
周立的黑奔馳停在小區邊門的拐角上,那是汪成回家的必經之地,然而沒人知道他在這有兩套房,隔路相望。
繞過小花園,汪成走後門去老馬家吃酸湯水餃。周立和陳望之所以蹲守在他家樓下,是因為他們也有家不能回。幹這行的若被坐實拿錢賣兄弟,那便是混到頭隻能跑路的節奏。
“薩珊錫罐”。手機跳出條加微信好友的請求信息。
汪成點了同意。
馬氏水餃店的生意向來很好,不是飯點也經常排隊,十來張桌子的店麵一眼就能看全活。
一小年青穿著身青灰色的布袍,挽著發髻插著青玉簪,正猶豫著吃啥。
“兩碗韭黃酸湯”。汪成在他對麵坐下,順手把錫罐杵倆人中間。
“成先生好,鄙姓薑,薑仲華”。
“我姓汪,汪成”。服務員見兩人聊著天,自然是各端一碗。
“抱歉,我不吃青蒜、韭菜”。
“我對裹屍布一樣不感興趣”。汪成笑道:“彼此膈應一把,誰都不吃虧”。說完自顧開吃。
薑仲華也不再說話,埋頭苦吃。
“怎麼樣”?汪成遞過紙巾。
“好吃”。薑仲華回應道:“我有個壞毛病,住不慣酒店”。
“我的客房空著,隻要你樂意睡狗窩”。汪成無所謂一笑,隨手提起錫罐夾在腋下。
“那我就不客氣了”。薑仲華拉著巨大的行李箱跟上他。
汪成的手機又“叮”了聲,瞟一眼銀行短信,餘額增加了十萬。假意不識陳望的賬號,直接了當地原路退回,還留言提醒對方別錯轉錢。
“成子”。陳望推開車門小跑趕上。
“陳總,您怎麼在這”?汪成瞟過正鎖車門的周立:“要不是去接朋友,還得在診所待幾天”。他穿了件薄T恤,脖子後明顯凸起一大塊創可貼的印跡。
“你就該在醫院好好待著,接朋友給我打電話,哪用你自己跑”。周立發了圈煙,看看薑仲華。
“寶島台灣來的薑仲華先生”。汪成負責牽線搭橋:“我老板周總周立,萬興典當行的陳總陳望”。
“在你跟前,總算個屁”。陳望忍著滿腹委屈,陪著笑臉,還不敢真懟汪成,他衝薑仲華伸出手,笑道:“開了間小寄賣行而已”。
“陳總過謙了”。薑仲華很納悶,剪了所有標簽,還是被人一眼看出來曆。
汪成請幾位上樓品茶小憩,周立知道他的習慣,看似說得客氣,內裏卻是極度冷淡、嫌棄。因此頗為識相地推辭說家裏有事,見麵說幾句話就走。一根煙的功夫,周立便說清楚來意,他請汪成出麵邀個飯局。曲磊跟他掰了,因為倆人掛著親,幾乎把他整了個斷六親。連周立的老爹也覺得顏麵無光,關照他清明節別回鄉祭掃,以免被揍還得給人賠笑臉。
陳望央他找李周說說好話。不知是誰把五百萬的事捅漏了,手下的夥計們鬧著分錢散夥,弄得他焦頭爛額。李周幹脆換了手機號,據說回老家跟老婆養豬去了。
“道上對成先生的評價果然不是空穴來風”。送走了兩位總,薑仲華皮笑肉不笑地說。
“我不坑人,不代表我喜歡被人坑”。汪成踩滅煙頭:“承你錫罐的情,但有一點事先言明,我不沾人命、不做幫凶,更不會袖手旁觀”。
“我隻是來確定那個人死了,死得透透的,再也不會來打擾我”。薑仲華漠然看著地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