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永生之門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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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倚昆侖,北接塔克拉瑪幹沙漠的洛浦縣,東北風夾裹沙塵獵獵來襲。
與漫天黃沙融為一色的土坯院子,孤零零建於沙漠邊緣。
破爛的牲畜棚裏,圈養著二十來匹雙峰駝。牆根的小花圃完全被黃沙掩埋,沈琳認得那幾叢幹枯得隻剩尖刺的玫瑰花梗。拍拍門扉,隔著低矮的院牆,她看見走出房子的男人,正是沙畫裏的胡人。
“我叫烏依”。他回看向沈琳的藍色眼眸,溫潤得體。
“沈琳”。和煦的笑容,立時消除了彼此間的猶疑:“既然時間緊迫,我們盡快出發”。
“沙塵天氣不適宜遠行,等你了解了詳細情況,再做決定也不遲”。烏依將她讓進小院:“阿依慕,客人到了”。
窗戶玻璃前,一雙明眸如春水般清澈。眼眸的主人是個六、七歲的維族女孩,渾身散發著怡人的玫瑰香,美得簡直不像話。
“阿卡,阿恰真的能守護我的玫瑰花”?
“我會盡全力守護你的玫瑰花,請你相信我”。那雙透出憂鬱的眼眸,霎時令沈琳愛心爆棚,保護欲滿滿。
烏依端來一盤蜂蜜玫瑰花饢餅和一壺駱駝奶:“沈琳,能夠遇見你是我的榮幸,我們急需幫助,但這件事很危險”。看著平靜而堅毅的沈琳,他緩緩說道:“我們的部族生活在沙漠深處,守護著一個很古老的秘密。我們與世隔絕,甚至不知道那個秘密究竟是什麼。去年夏天,一支探險車隊深入沙漠腹地,闖入我們的部族,他們是為了那個古老的秘密而來”。
“他們找到了秘密的入口,我不得已觸發了月亮女神的詛咒。當所有的玫瑰花凋謝,可怕的詛咒便會降臨”。阿依慕攤開古舊的羊皮地圖。
延綿巍峨的雪山腳下,荒漠沙丘間嵌有一小塊環形綠洲。地圖周圍寫滿了文字,沈琳雖不認識,但書寫文字的顏料中必定調和有鮮血。
“和那個秘密有關聯的,隻有這張地圖”。阿依慕纖細的食指劃過地圖右上角的暗紅色字跡:“當月光消失,惡龍會吞噬我們的靈魂和肉體”。
“雖然我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將來會發生什麼,我們可以在月光消失前,努力守護好玫瑰”。
阿依慕快速卷起羊皮地圖:“有外人來了,阿卡出去看看,我帶阿恰進去換衣服”。
半舊的羊毛袍子保暖且合身,沈琳牽著怯生生的阿依慕出來時,那行人已進了院子,烏依招呼沈琳端奶茶招待客人。
領頭的跛腳老男人風衣手杖,叼著煙鬥酷拽得很有腔調,一行人稱呼他馬叔。讚美了阿依慕一番,他友好地遞過幾張百元大鈔。
阿依慕裝作很怕生的樣子逃回裏屋,沈琳謝過馬叔好意,端來幾大盆幹果。
“老鄉,我們要買你家的駱駝”。馬叔身邊的肥仔直截了當開口:“咱馬叔是個爽快人,一匹駱駝一萬五,全要”。
烏依兀自卷著莫合煙,沒接茬。
肥仔翻起臉比翻書還快,色厲內荏一刀子插矮桌角上。
烏依點著煙深吸,道:“春季的大沙漠,天天起沙塵暴。你們高價買我的駱駝,如果駝隊出不來,可是要命的事”。
馬叔眼梢瞥過肥仔,笑道:“附近的老鄉說,你家的駱駝認識路,還曾夾帶野駱駝回來。如果你願意給我當向導,駱駝仍是你的,預付三十萬如何”?
“馬先生要我帶你們去哪”?
很明顯,烏依動心了,能在巨大的誘惑麵前保持冷靜克製,馬先生感覺找對了人:“你不必知道去哪,但必須按我說的做。另外,我有個條件”。
“馬先生請講”。
“帶上你的老婆孩子”。肥仔看看裏屋:“奶茶味道不錯”。
烏依想了想,說:“行”。看了眼停院子外的切諾基車隊和屋裏的二十來號人:“馬先生打算什麼時候出發”?
“老蔡、小薑留下”。他看了眼肥仔,肥仔會意,隨即帶車隊開拔。
“這兒的水真甜”。老蔡洗了把臉,地下水溢出細密厚實的沙地彙聚成潭,清冽甘甜。
小薑取出茶具,嫌棄地擠走老蔡:“拿開你的爪子”。從地下水的溢出口取水,沈琳瞄了眼他舀出的茶葉,是台灣特產的青心烏龍。
烏依隻問了行程所需的大概時間,以準備充足的食物和水。
晚飯是一遝饢加一臉盆皮牙子爆炒羊肉,小薑喝完茶,站院子裏看烏依打饢,笑道:“老蔡,我打算去聖墓山下擺拍下午茶……”
老蔡衝他狠使眼色。
一晚上,睡袋上積了一公分多厚的細沙,喝水都嫌塞牙。
屋外,混沌得分不清天與地,風掃過裸露的皮膚,毛糙得如同拿砂紙磨皮。
阿依慕騎在一匹小駱駝上,繡著金邊的大紅羊毛袍子、紅帽子、紅圍巾,猶如一朵豔麗的紅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