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卓瑪指引，秦琖駐車在一幢古舊的木屋前，院子裏停著兩輛黑色豐田。
    倆夏爾巴人將洛桑抬進昏暗的屋子，秦琖緊隨其後而入。
    “隨便給我塊地，我立馬就能睡著”。明麗的炎陽、紫外線異常強烈的藍天，令他的眼睛一時無法適應昏暗的室內光線。即便倆眼一抹黑，秦琖已然覺察隱匿在走道拐角裏的險惡。
    卓瑪幫李娜換上華麗麗的藏袍，倆人挽著手出門拍照。
    便道上駛來輛五菱榮光，送貨的藏族小夥曬得黑裏透紅的臉，輪廓堅挺非常帥氣。
    卓瑪笑語靨靨地給他指路，李娜聽懂了最後一個詞“瓜真切”。
    回去路上，正趕上那位帥哥送完貨出來。“李姐姐，想去佩枯措看看麼？那裏的風景很美，還能看到希夏邦馬峰”。
    “真的”？李娜歡呼雀躍。卓瑪笑著招呼送貨的帥哥，相聊甚歡，倆姑娘上了他的車。
    秦琖已無力顧及李娜。棒子敲上後腦勺的瞬間，他慫了下左後肩。肩很疼，腦袋懵暈，臉衝下趴在地上。
    這麼用力敲人後腦，極可能把人打成智障或是運動障礙人士。隨著股濃重的藏香氣味襲來，手臂被戳了一針。
    秦琖最討厭打針，丫的，別是傳染病毒啥的，尚未展開聯想，便徹底暈了菜。
    “他帶來的藥，沒有任何標簽，連瓶子都一模一樣”。頭發花白的老者隨意打開幾瓶，藥劑呈白色粉末狀，針劑都像無色透明蒸餾水，且無任何氣味。
    “把他弄醒”。
    夏爾巴人抱起軟趴趴的秦琖捆椅子上，老者在他手臂上又戳了一針。
    “感覺如何”？
    “頭疼”。秦琖努力睜開眼，靠窗沿牆是圈色彩絢麗的衝絲卡墊。繪有仙鶴、壽星、八祥圖的洽崗，上麵擺放著佛龕。屋裏陳設極為富麗，選用的是高原稀有的硬木。
    藏桌前屈膝坐著的老者，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丹珠呢”？秦琖抬起暈乎乎的腦袋與他對視：“如果丹珠不能覺醒，洛桑就會變成無法控製的怪物，這不是你們想要的結果。丹珠在哪裏？你們不曾體驗過變異時肉體的極度痛苦，壓抑隻會令她瘋魔”。
    隔壁傳來激烈的打鬥聲，一個夏爾巴人惶恐跑進屋子，額頭被砸了坑，糊了滿臉血。
    高大的黑影緊隨其後竄進堂屋，夏爾巴人雙腳離地，麵孔猙獰扭曲。
    “洛桑，慢慢鬆開手，我們去找丹珠，丹珠還等著我們去救她”。秦琖放緩語氣，仰視狂躁的洛桑。
    洛桑凝視著他的眼睛，緩緩張開手指：“我們去救丹珠”。輕輕一扯，秦琖身上的繩索斷成數截。
    老者一動不動看向懸掛的《六長壽圖》。屋裏，濃重的藏香氣味倏忽消失。
    “藥呢”？
    秦琖摸摸後腦勺，結了老大一塊血痂：“我腦殘得厲害，短時失憶，請容我想想”。
    “見到丹珠就會想起來的”。老者歎了口氣，示意秦琖收拾藥箱。
    越野車隊駛上盤山公路，即便頭疼得厲害，秦琖努力睡覺養精蓄銳。抵達目的地時，他睡眼迷蒙地看到一大片水鳥低翔的湖泊和巍峨雄壯的雪山——希夏邦馬峰。
    佩枯錯湖畔的瑪尼堆經幡飛揚，轉湖的藏民絡繹不絕。
    卓瑪告訴李娜，再過三天，8月11日是藏族的雪頓節。釋迦牟尼佛節日，作何善惡成九億倍。
    李娜虔誠地加入朝聖隊伍，雖然看不到自己的前世今生，打卡朝聖地，更感謝格外關照她畢業旅行的各路神佛。
    暢遊神山聖湖，卓瑪偶遇來此朝聖的親戚，在牧民家宰了隻崗巴羊，大碗酒、大塊肉、載歌載舞。
    李娜喝嗨了，對著星空慎重地許了番心願，男友、工作、房、車、錢一樣不落。
    裹著毛毯，李娜感覺超幸福，雖然這幸福來得有些突然。春心蠢蠢萌動，腦海裏翻過一張張曾經令她心動的異性麵孔。
    給丹珠注射完針劑，原本平凡的藏族姑娘已蛻變得麵目全非。靜謐時，宛如遠古神話中的窈窕女神。
    秦琖用回形針捅開大鐵鎖，她腰部魚鱗狀的皮膚，被鐵鏈磨得潰爛斑駁，滲出略帶腥味的黏液。
    小心翼翼地清洗消毒每一處傷口，丹珠伸手握住他的衣角：“秦醫生，真的是你嗎”？
    “是我”。秦琖笑得有些蒼白。
    “你受傷了？是他們打的”？秦琖的衣領上有幾滴發黑的血跡。
    “我很好，隻是很多天沒洗澡，發黑發臭了”。
    丹珠笑了，眉眼彎彎依稀還是那個純真快樂的女警：“謝謝你來看我”。緊緊拽著衣角，含著笑意睡去。
    夏爾巴人用刀割斷被丹珠緊握在手心裏的衣角，蒙起秦琖眼睛，將他帶離潮濕黑暗的地下室。
    “仍不打算跟我合作”？老者以神之蔑視瞥過秦琖。
    “合不合作啥的，歸根到底都是個死，早死晚死也就那樣了”。秦琖笑得嘚瑟：“至少你不會在雪頓節要我的命，這時候幹壞事，會受到九億倍的報應”。
    倒黴的左臂再次挨戳，隨著藥劑推入，秦琖感覺身體炙熱起來。
    “還沒睡著”？卓瑪捅捅同睡的李娜，即便是盛夏，高原的夜晚，帳篷裏依然很冷：“今天送貨的帥哥，答應做我的男友了”。
    “你想去找他”？
    “我一個人出去不太厚道，要不給李姐姐找個帥鍋取取暖”？倆人互撓癢癢鬧成一團。
    李娜掀開毛毯，見這丫衣服都沒脫，趕緊推她出去：“好好享受星空下的溫存之夜去吧”。
    卓瑪大笑著跑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