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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曆時一個月改建,一座能自動避光、補光、恒溫恒濕的防護棚初具規模。
七月底,簡易宿舍裏酷暑難當,除了吃飯睡覺,大夥不約而同地貓在發掘現場蹭著冷氣慢條斯理幹活。
“滴答滴答”的水聲,大可司天象,小可計分秒。即便器皿裏沉積了碳酸鹽,古老的計時器仍不停歇地工作著。
與北京標準時間比對,一天僅相差二十秒。
清脆悅耳的水滴聲,喚醒了秦安深藏於腦溝裏的某些記憶。
趙謨的手機依舊不在服務區,趙佚也不知所蹤。
“秦安,有人找”。趙班長看她的眼神有些怪異。
走進兼做接待室的會議室,秦安總算明白趙暢神色異常的原因。來找她的是倆老外,一個滿頭銀發,瞧著得有七十好幾,帥小夥子大熱天西服領帶,捂得一頭汗。
臨時電首先確保監控安保供給,其次是防護棚,因此會議室沒空調。
秦安倒是熱得習以為常了,倆老外看著熱氣蒸騰的茶水,中國人對熱水的情懷比傳說的還執著。
“秦……安,你好。我叫Andrew,這位是Hugh先生”。安德魯說的漢語隻有平沒有仄,自我介紹是打手,休是位律師。
秦安很憋屈,也沒招誰惹誰,律師和打手一起找上門來。
“一個月前,Hugh先生收到趙先生的郵件,一份經過公證的遺囑”。安德魯慎重其事地看著她:“Hugh先生發現這份遺囑有問題,遺囑訂立和公證的時間是2017年7月”。
“趙先生?哪位趙先生?剛才帶你們進來的警察先生也姓趙”。
“趙一”。安德魯的中文發音讓秦安無法辨別,究竟是趙一還是趙佚。
Hugh將一紙文本推至她麵前,署名確為中文趙一。
“我不認識訂立這份遺囑的趙一先生”。秦安正視Hugh鷹一般深邃的眼眸。
“2018年4月4日,趙先生與秦安小姐在西安登記注冊結婚”。Hugh字正腔圓的中國話低沉悅耳:“我們通過登記的身份證號碼找到的Ms秦,居然不認識自己的丈夫”。
“趙先生可能已經不在人世了”。安德魯語氣沉重得仿佛在參加追悼會。
“會說人話麼?你才不在人世了”。秦安極度厭惡Hugh淺碧色的瞳孔。
“Ms秦是趙先生的妻子,居然一點不了解自己的丈夫”。很顯然,Hugh對秦安非常失望。
“我連自己從何而來都不知道,又如何了解他”?秦安以眼還眼,狠狠將他眼底的輕蔑懟了回去。
作為Eternal公司的首席法律顧問,Hugh在四十六年的職業生涯裏,替趙先生贏得二十一次關鍵性裁決,使實驗室得以保留。
異常嚴謹的Hugh在執行遺囑程序時,意外發現趙先生娶了位中國妻子,而這個普通至極的女子,此刻讓他產生了一點點興趣。
“您可以按照他留下的、你們稱之為遺囑的文件,做他想做的任何事,但斯裏巴加灣的實驗室除外”。
“趙先生跟Ms秦說過實驗室的事”?
秦安平淡笑道:“實驗室必須關閉”。
“Ms秦也許不知道,公司60%的新藥是基於斯裏巴加灣實驗室的外源基因導入研究成果。所以其他參與者,包括我在內並不讚同關閉實驗室”。
“Hugh先生想說服我,協助你們保留實驗室”?
“非也”。Hugh十指交叉慎重凝視對麵的女子:“Ms秦,那個名叫秦默的孩子失蹤了。目前,實驗室處於停滯狀態”。若非偶然發現趙先生的中國妻子姓秦,Hugh絕對不會特意來見她。
“秦默”?秦安懵圈了,比她小半年的秦默在Hugh口中居然是個孩子:“安德魯先生一定對我隱瞞了什麼”。她看向有些局促的年輕老外。
“是的”。安德魯不安地搓著手掌:“趙先生讓我將秦默送回中國,並且給了我一個地址”。十指插進濃密的金棕色頭發裏,低聲嘶吼:“該死,我居然把孩子弄丟了”。
秦安遞了瓶可樂給他,隨口說了個地址。
安德魯愕然瞪著她,地下室的密談他從未對任何人說過,卻被秦安輕描淡寫地一語道破。Hugh鐵板似的麵孔令他很是心虛:“對不起,先生。我沒有刻意隱瞞,但我對趙先生發過誓”。
“你應允了趙先生,為何不按他說的做”?Hugh憤憤一拍桌子,懊惱不已:“我們為什麼不按他說的做”?
斯裏巴加灣的實驗室一定發生了意外,秦安扶額。趙謨消失前寄出的遺囑郵件,令她焦躁難安。
既然沒心思幹活,不如請假閃人。
夕陽暮靄籠罩下的中國農村,一片貌似雜亂的中式古建築群出現在無人機拍攝視野中。安德魯竊喜,他們一擊而中地找對了人。
秦安主動約飯,讓金文驟感後背起毛。他特羨慕秦安的簡單隨性,美其名曰環保減排,蹬了輛共享單車去碰頭地。
巷子裏店麵狹窄的小麵館,油潑麵做得很地道,金文記下地址。
幸虧事前有充足的心理準備,果然這丫相求之事教他頭大如鼓。
藥廠建築設計變更後,拆除了東側的一段圍牆,金文領著她摸黑鑽過臨時圍欄進入廠區。
看著秦安拿根鐵絲熟練捅開封閉井口鐵板的倆大掛鎖:“丫的,沒少幹違法亂紀的事吧”?
“彼此彼此”。
“誰跟你彼此”。金文有點抖:“倒黴催的,才會認識你這號人”。
“我下去了,你把鎖鎖上”。
“你不打算上來了”?金文衝她瞪起一對牛眼。
“吃米飯的人100%會死”。秦安樂嗬地瞪回他:“何況,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金文無奈瞥白這傻缺女人,眼梢瞄見幾個黑影迅疾朝他倆圍攏過來,不及呼救,已被捂住嘴摁翻在泥地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