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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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靜的黑暗裏,流逝的時間亦放緩腳步。
人鬼殊途的秦安與無妄各自相安,這讓解伎很是詫異。憤天怒地的無妄,生前被銅鼎烙燙烹熟奉祭昊天諸神。與之相較,解伎便不那麼憎恨活埋她的兵士了。或許,他們早已化為泥塵,魂飛魄散。
秦珞與秦安靜心等待,大蜈蚣爬出岩隙,趴在秦珞身後的石壁上。
“天龍很想咬你,卻又非常恐懼你”。無妄陰測測衝秦珞鬼笑:“你是第一個讓它害怕的人”。
秦珞抬手摸摸頭頂上方的觸角,天龍快速爬至洞底,晃動觸角,繼續試探其反應。
秦珞輕撫過天龍冰冷光滑的背:“渡過三劫,你就能擺脫魘咒束縛,成為真正的天龍”。
無妄覺得秦珞的話分明是針對解伎和自己而言,渡天地人三劫,談何容易。
“老鬼,你把特警戰士們藏哪了”?秦安掏出手機大小的定位追蹤器杵無妄麵前。
“造墓的工匠們總得給自個留條活路,不管你倆破不破得了大宗墓,至少他們不會死”。無妄難得正經地應答:“帶上寶劍,扔掉所有無用之物,摒除一切雜念,你們或許能在地龍的毒牙下苟延殘喘片刻”。
秦珞和秦安脫去防水保暖外衣,黑色速幹緊身連衣褲,勾勒出挺拔修長的好身材。
秦安將古劍插入特意縫製的貼身夾袋中,秦珞橫咬刺刀,俯身提起腳下的團龍石。
一道青白色熒光隨即照射出來,消除了黑暗的陰霾,卻帶來難以言喻的蒼白死氣。
無妄覺得,這倆傻丫就是對被扔下井獻祭的大個童男女,一時間鬼心惶惶。
瑩石井壁反射著晃眼的白,透過祭祀孔,銅板大小的銀白色鱗片堆砌如山,每片白鱗下似乎都有個小燈泡,詭異的熒光從鱗片邊緣透出,看得秦珞渾身炸毛。
“丫的,超大個的白娘子”。秦安咋舌低呼,捅捅秦珞道:“這丫應該很久沒吃過東西,瘦得一身肋巴骨”。
“不知道蛇頭在哪”?井下地方狹窄,秦珞掂量著水桶粗的蛇身,被這玩意碾壓絕對是要命的事。
“打蛇得打七寸,砍了它腦袋,照樣能咬人”。
“你倒是幫我找出這妖孽的七寸來”。秦珞嫌棄得直翻白眼。
秦安正要回嘴,後腦勺發根被揪得生疼,腦袋不由往後一仰,一灘黏液從她眼前飛過,糊井壁上。
“老鬼,多謝您挽救了我的眼珠”。晃眼的熒光裏,顯現出倆凸起的乒乓球。
這是個神馬鬼?秦珞看呆了。
一米多長的蛇信,大三角腦袋上鼓倆包包,好像女孩子喜歡的丸子頭。白蛇探尋到獵物氣息,極速張開的上下顎間,外翻出四顆毒牙。
秦安一把拽回呆愣不動的秦珞,大喝:“老鬼,小心我拔劍”。背上陰冷的寒氣往她腰間一墜,古劍破空斬向從祭祀孔裏探出的蛇信。
秦珞一把拽住她的手腕,著了魔般地呢喃:“別傷害它”。
蛇信倏忽縮回祭祀孔,秦安瞪著他怒吼:“你不忍傷害它,就把我一腳踹洞裏喂飽它”。
秦珞奪過古劍,縱身跳入祭祀孔中。
秦安呆愣三秒,緊隨其後躍下祭祀井。
“瘋子”。無妄鬼叫著被秦安連帶下了井。
解伎和無妄被魘咒攝入大宗墓時,地龍已經被禁錮於祭祀井下,粗大累贅的巨型身軀,令它哪兒也去不了。
他們要做的事,是將祭祀的犧牲喂食地龍,亦或將進入墓穴的尋寶人、盜墓賊誘入祭祀井。
眨眼過去一千多年,姓秦的脾性不改,依舊不要命地往井裏蹦躂。
解伎夾裹著秦珞左躲右閃,還得小心他手裏的古劍,忙得無暇鬼叫。
秦安跳得急,無妄不曾防備,於是乎,一人一鬼騎坐在蛇身之上。眼看手無寸鐵的秦安自動往蛇嘴裏投,無妄扯住她的左腿順著蛇身往下滑。
粗大的蛇身盤繞得像座小山,緩緩蠕動簡直就是個大絞盤,好在秦安身體的柔韌性非常不錯,後仰倒栽下坑底,躲開地龍的毒牙。坑底的水帶著股奇異的氣味,無妄及時拽住她的腳,翻身轉體,秦安再度爬上蛇身。
秦珞甩開解伎,邁腿騎地龍的大腦袋後。地龍的身體累贅沉重,腦袋仍異常靈活,扭轉頭毒牙橫咬向他的腰腹。
黑霧狀的解伎惱恨地往祭祀孔飄去,看來秦家的瘋子又要喂蛇了。
眼瞅著秦珞必死無疑,棕紅色的天龍鑽出石隙,猛撲向反轉的蛇腹,鐮刀形齶牙刺入白蛇頸下柔軟的皮膚。
一見淺青色的地龍血,頓時紅了解伎的鬼眼。
白蛇扭動身軀想要擺脫天龍的鉗製,怎奈龐大的身軀無法在狹小之地施展。
被白蛇甩得暈頭轉向的秦安摳著石縫往岩壁上爬,極力躲避蛇身的碾壓絞殺。
無奈白蛇粗大,空間狹小,秦安被擠壓在石壁與蛇身之間,等待聆聽自個肋骨的爆裂聲。
解伎很想靠近地龍,但她必須依附活人之體才能舔舐蛇血。
秦珞太過瘋狂,隨時可能被蛇吞噬,因此她決定借用秦安。
被倆老鬼上身,讓秦安頓感渾身冰涼。既然是在合作,無論生死,她會盡力達成彼此的約定。
解伎的到來,令秦安體態輕盈,柔若無骨。看著掙紮蠕動的白蛇,她驟然發現,白蛇似乎沒有尾巴。
附著一層黏液的蛇鱗無比光滑,此時的秦安就似數學題裏的蛤蟆,往上跳一尺,再往下滑七寸。
天龍的齶牙令白蛇痛苦不堪地扭動身軀,蹭了一身黏液的秦安八爪魚般緊緊抱住蛇身,頭頂上方,秦珞雙腿緊夾住盤旋的白蛇,古劍刺在蛇腦袋的鱗片上,迸發出點點火星。
白蛇大力扭動,秦安的雙手被蛇鱗割得生疼,稍一收手,隨即被甩開。脊背撞上石壁,她顧不得渾身骨頭疼,腳下打著滑,隨手撈一棒槌,方才站穩腳。
眼看粗大的蛇身朝自己疊壓而來,秦安本能操起棒子全力揮出,淺青色黏液甩了她一臉。
“解伎,秦丫頭拔了神鐵,你快跑”。無妄急得鬼叫。
秦安一抹臉,看著手裏的鐵棒頓時樂開了花:“珞子,我找著昛龗劍了”。三棱隕鐵劍劃破蛇尾,瑩白的蛇皮上一道天青色傷口,流淌出帶有奇異氣味的黏漿。
秦珞與天龍一同被甩了出去,大蜈蚣蜷縮成球彈在石壁上滾落,折了一地殘腿。
擺脫束縛的白蛇沿石壁遊弋向秦安,三棱隕鐵劍劃破秦安的手掌,鮮血順血槽彙流入青銅劍柄。
秦珞揪下抱著蛇尾巴貪婪舔舐黏漿的解伎,橫劍抵擋白蛇彈出的毒牙,
白蛇將秦珞圍在身體中間,蛇信朝他腰裏卷去。秦安提劍重劈蛇身,蛇腦袋倏忽扭轉,蛇信飛掠,秦安似被鞭子重抽,結結實實跟石壁再次親密接觸。
無妄凝聚成形散而神不散的黑霧,卷住秦安脫手飛出的钜龗劍甩向秦珞。秦珞奮力躍起,撈住青銅劍柄,钜龗劍入手很沉。
無妄以元神傳遞神鐵,濃稠的黑霧霎時散作絮狀,在慘白的熒光中無力漂浮。
秦安撿起被蛇牙彈落的堃靇劍,直接戳進白蛇尾巴上的傷口裏。蛇身扭動的巨大擠壓力能將她壓成紙片,幸好解伎再度上身,令她體輕如燕地跳出重重碾壓。
“地龍血根本沒用”。解伎惱怒地鬼叫,無妄已魂飛魄散,再無重生指望。
“你吸了幾口蛇血就想羽化”?秦珞摳著岩縫,揮動钜龗劍劈下數片蛇鱗:“不度三劫,天龍就是蜈蚣,地龍仍是條蛇,你和無妄隻能做鬼”。
“無妄已經魂飛魄散了”。解伎攪起陣陣黑霧試圖聚攏無妄的魂魄。
秦珞吹了幾聲尖利的口哨,天龍飛速鑽出岩縫,撲向豎立著的粗大蛇身。
乘白蛇扭動身體躲避天龍的機會,秦珞躍上其腦袋,雙腿緊夾住蛇身,钜龗劍驟然刺入頂端的丸子包。
低沉的吼聲震得秦珞的鼓膜嗡嗡作響,劍身橫切,掌心裏流出的鮮血順著劍鋒淌入白蛇頭部撕裂開的皮膚中。
“教授您聽,地下又有奇怪的吼叫聲”。王大勇放下茶杯跑進菜地,腳下的地麵在微微抖動,和著莫名的沉悶吼聲,聽得王大勇心底直打鼓。
王大勇的小兒子王宇趴在井口邊好奇地朝底下張望:“爺爺,提起團龍井蓋,真會下雨麼”?這娃對科學無法解釋的神秘事件極感興趣。
姬溯望和汪指導員難以置信地看著秦踣,秦踣平淡笑笑,言道:“不過是湊巧罷了”。
談笑間,秦珆下井費力將刻有九條蟠龍的白石井蓋移開。
晴空朗朗,並無下雨跡象。
陸亦兜裏的追蹤器報警聲大作:“汪指導員,是特警戰士的定位信號,趕緊跟我找人去”。
既然沒有特異情況發生,汪指導員頓時釋然,帶領特警隊員駕車緊跟上陸亦的車。
一道耀眼的藍色電光劃過無雲的天空。
晴空霹靂。
汪指導員猛踩刹車,回看向籠罩在濃重霧氣裏的小村莊,霧氣中隱約可見一道水柱,筆直延伸向天空,彌漫開的厚重雲層遮住了溫暖的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