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暈暈乎乎接通電話，恍惚聽說在離大宗墓不遠的荒地裏，發現一條新挖的地道，後頭的話她就一句也聽不清了。
    “仨小混蛋居然不接電話”。秦守臣掏出備用鑰匙開門，將姬溯望讓進客廳。
    “珞子”。秦守臣擰開秦珞臥室的門鎖，秦珞正光著膀子漱口，頭發尚在滴水。
    “七伯，您倒是給侄留點隱私，幸好讓小安睡客房裏”。秦珞套上T恤：“大過年的，都不讓侄睡個好覺”。
    “老姬找了小安半宿，去叫她起床”。秦守臣沒好氣地瞪著秦珞，姬溯望淩晨三點敲門，他的起床氣還沒處發泄呢。
    “姬教授，新年好”。秦珞泡了壺祁門，搬出一大盤千層油酥餅。
    “年三十下午，兩名特警戰士去鎮上買菜，回來時，停車在路邊的荒地裏方便，一名戰士掉進了深坑，發現一條新挖的地道”。
    “姬教授，那倆戰士沒進地道吧”？秦琖穿了件薄外套，拿幹毛巾擦頭發。
    “地道很窄，隻能爬行，外行都能看出不是條好路。因此一名戰士留下守著地道口，另一名戰士回去報信”。
    “老師，新年好”。秦安洗了澡依舊暈頭轉向的。
    “老師很想新年好，可這年過得實在不好”。姬教授接過秦安遞來的茶：“等報信的戰士帶人回到地道口，守著地道口的戰士不見了，地麵上有灘血跡”。
    秦珞皺眉看看秦琖，這些人做得出狗急跳牆的殺人事，卻絕對不會劫持特警做人質。
    “地上有灘血跡……”秦琖摸著下顎：“帶著警犬應該能找著人”。
    “人卡在地道裏，被拉出來的時候都神智不清了”。
    “地道裏有幾個人”？秦安遲疑看著姬教授，啥叫都神智不清了。
    “從地道裏拉出來四個人，他們被立即送往醫院。昨天中午，那名特警戰士清醒了，但他說的話實在教人難以置信”。
    見秦家人都無言盯著自己看，姬教授點開錄音筆，當事人的敘述有些慌亂。
    據戰士講述，同伴離開不久，來了三個男人，見對方不像善茬，他先躲藏了起來。那仨人從編織袋裏拿出鐵鏟輪流望風挖土，幹了約有半小時，鑽進地道挖土的人忽然鬼叫起來，中年同夥聞聲爬進地道查看情況。十多分鍾過去，並未見他倆出來，等得不耐煩的第三名同夥於是也鑽進地道裏。
    眼看鑽進狹窄地道的仨人再無動靜，特警戰士認為是挖地道過程中發生塌方所致。盜墓賊雖然可恨，但三條命不能不救。就在他打算下地道救人時，荒地上的土塌陷出一個洞，鑽出來一頭黑毛野豬。野豬掉轉屁股對著洞口產下十幾個鵝蛋大的卵，而後拱土填埋坑洞。
    野豬下蛋？
    秦安揉揉眼眶，看看秦琖。
    就在特警戰士發愣的當間，後腦勺被狠敲一棒，清醒時已經躺醫院裏了。
    “報信的戰士幾點帶人回到地道口”？秦珞啃著酥餅問。
    “下午四點半，彙報情況加來回路程不到一小時”。
    “何時找到那位受傷的戰士”？
    “第二天中午”。姬教授關了錄音筆，年三十接指導員的電話後，錢罡立即開車送老師去洽川。
    “能挖土的野豬……”
    秦珞扶額，既已見識過蚣蝮，狸力又有何妨。以該異獸的挖土能力，足以挖穿秦氏先人設置在大宗墓四周的屏障。
    姬教授看看無語捧著茶杯的秦琖：“衛愚夫老先生下地道找趙班長前寫了封信讓我轉交給你”。
    秦珞掃了眼秦琖，抬手順過信：“姬教授，衛老夫子幾時下的地道”？
    姬教授詫異看向秦守臣，老秦家挑族長的門道，非常人能夠窺探。
    “衛老夫子下地道已是第三天，他特意囑咐，他不出來，任何人不許下”。
    秦珞將信遞給秦琖：“秦家做事自有章程，從不受他人左右”。
    “珞子，老秦家的族長不下墓”。秦守臣放下茶杯。
    “青銅籌不在我手裏，我算不得秦家真正的族長”。秦珞看看秦琖：“老五，你手裏有把好劍，借我使使”。
    “珞子，你敢壞老秦家的規矩，我叫小安收拾你”。秦琖啪地將信紙拍茶幾上。
    秦珞收拾了一包裝備：“老五，去你家拿劍，我不能看著衛老夫子一行折在大宗墓裏”。
    “秦珞，你小子眼裏還有沒有規矩”？秦守臣怒了，現今家裏的孩子越來越少，也越發衝動。
    “七伯，請您帶小安回去，告訴爺爺，珞子自會小心行事，絕不莽撞”。
    這副德行還不叫莽撞？秦守臣的鼻子差點被氣歪了，秦家講究輩分，但族長的話向來說一不二，當著外人，更不能反駁。
    何況壞族長不下墓的規矩，秦珞並非第一個，畢竟人是活人，規矩是死的。
    “年前說定的事，即便衛老夫子先下了墓，其他的也不能改，我給趙佚發了信息”。秦安努力地啃酥餅，吃飽了好有力氣幹活：“趙佚說，衛老夫子下墓三天了，我們不急這一時半會，十點在秦琖家碰頭”。
    “姬教授，我想見那名特警戰士”。秦琖總覺得忽略了什麼。
    秦守臣看看表，秦琖的話不無道理，與其坐著生倆鍾頭悶氣，不如找點事做，一行人直奔西安武警醫院。
    掛著層厚重油脂的綠鬆石珠，穿孔被繩線磨得很粗大。
    “這是件老貨，甘南藏區最常見的配飾”。
    秦守臣的話，讓秦琖一激靈：“七叔，我打算去趟安多合作寺”。
    “你十一叔帶驢友上太子山觀雪，正好替他扛裝備去”。
    十點已過，仍不見趙佚露麵，秦珞上樓按他家門鈴。
    “無名，你這是打算去寫生”？
    趙佚將一捆鋸短了筆杆的畫筆放進背包，笑道：“大宗墓很邪門，萬一困在裏頭，我打算畫壁畫解悶”。這丫的背包裏裝著老大一調色盤，畫冊更是沉得壓手。
    秦珞提著裝備包下樓，就見十一叔的車停在門前，近幾天太子山正是雪後最佳觀景期，他帶領的驢隊提前出發了。
    秦守戎叮囑女兒幾句，秦安與司機秦琛相視一笑，各奔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