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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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兩夥人就開拔了。目送躍躍欲試的李晗跟著次仁離開營地,秦安認認真真清點裝備。爬雪山需要的冰鎬、冰爪、手套、雪套、雪鏡、頭燈等分門別類地收拾好。作為吃貨不能不檢查食物儲備,挑了四個豬肉罐頭、泡菜、泡麵,秦安早早點起野營爐,給探路隊員的手機充上電。
考慮到中老年人口味清淡,中午秦安做了茄汁吞拿魚麵。這種鳥不拉屎的破地,一碗熱騰騰的湯麵,就讓仨學究激動了一下午。看著規規矩矩穿戴登山裝備的老師,秦安很想勸他放棄。
下午三點,寒風夾帶雪花在山間盤旋飛舞。三點半,李毅帶領的南線率先返回營地。秦安準備的熱水、韓國泡麵讓大夥讚不絕口,雖然南線探路隊無功而返,但營地裏笑聲不斷。李毅也覺得訓練總愛偷懶的秦安,後勤保障做得不賴。
直到天黑,沈姚帶領的西南線才姍姍返回。次仁背著李晗,拄著冰鎬走在隊伍前麵。秦安解開他肩上的綁帶,李晗踩冰隙裏崴了腳。
李毅把李晗抱進帳篷,叫隊醫吳恬檢查她的腿腳。
秦安端著煮麵的小鍋和溫度正合適的堅果飲攔住次仁:“高原上負重最消耗體力,你先吃飯”。拖過折疊椅放他身後。
次仁淡淡看著她,飄雪的寒夜,有一份溫暖默默等待他的歸來。
寒風吹亂了秦安的短發,次仁輕柔攏起她兩邊的頭發,遮住頭頂上那塊難看的斑禿。
沈姚心情很好,雖然李晗出了點小狀況,但他們確定了古祭台的大概位置。
下午兩點,玉珠峰的小氣候症又犯了,風雪交加中,李晗在跨過冰隙時腳下打滑,走在後麵的次仁用冰鎬勾住她的後衣領,才沒跐溜下冰隙。李晗嚇得路都不會走了,次仁要求大家在天黑前返回營地,惡劣天氣情況下,夜間溫度會降至零下二十多度。
沈姚計劃在雪線下一處較平整的礫石灘建立營地,他們走了條折疊線路,整整花了四個小時總算在天黑時下到大本營。
次仁喝了杯熱茶,拿著手電筒鑽出帳篷。見秦安在收拾垃圾,唇角勾起一抹微笑:“前天路過的草坡長著幾棵烏骨麻,但願沒被兔子們啃了”。
“我陪你”。點亮背包肩帶照明,秦安跟上次仁。
雪暫時停了,幹冷的風呼嘯而過。秦安遞給他抓絨帽和手套,兩道白光漸行漸遠。
說是草坡,其實是零星長著些草的碎石灘,手電光下瑟瑟幹枯,草籽都幹癟癟的。一晃而過的燈光裏,野兔群受到驚嚇四散奔逃。
“兔子泛濫成災了”。次仁蹲下身尋找烏骨麻的根莖,秦安站他身後打著手電。
扒開碎石,次仁用刀挖起兩條烏骨麻根,秦安正要伸手去接,忽覺小腿酸麻,身體失衡朝他後背上栽倒。
手電筒劃出一道光,甩在碎石草灘上。
次仁一手扶住秦安的後腦,藏袍夾裹著住她,順著斜坡一路翻滾而下。
石頭硌得秦安渾身骨頭疼,就在她十秒前站立處,一雙黃綠色瞳孔幽幽盯著兩人。
“別動”。次仁弓著腰背緩緩站起身,不錯眼地對視著那雙瞳孔。
接下來三十秒的搏鬥,看得秦安目瞪口呆。肩帶照明光裏,次仁左掌撐地獵豹般竄起,與此同時,秦安清楚地看見一頭通體雪白的大貓朝他猛撲過去。在雪豹張嘴開咬的一霎,次仁的右手大力抓住它還沒完全張開的上下顎,左手掌刀迅疾劈在雪豹的肩頸處,幹淨利落將它放翻在地。
“抱歉,打擾你捕獵了”。次仁揉揉雪豹的耳朵。
秦安站在遠處,拍打衝鋒衣上的沙礫。
“沒事了,過來”。次仁抽刀擼草。
“這貨會不會站起來咬我”?秦安抖索著近距離觀察雪豹,難怪有人喜歡養猛獸當寵物,丫的,的確很漂亮:“還是位媽媽,這附近一定有小雪豹”。秦安驚喜不已。
“你在忙什麼”?看著擼完草又蹲地上壘石塊的次仁,秦安好奇極了。
“給它點補償”。次仁掏打火機點著幹草塞進野兔巢穴的洞口,點起煙坐她身旁。
五分鍾後,一隻肥碩的兔子從秦安腳邊的石縫鑽了出來。次仁叼著煙,一石頭飛過,砸碎了兔子腦袋。
“殘忍”。秦安斜白他:“多可愛的兔子”。
“跟老鼠沒區別,又笨又臭”。次仁說著話,手裏飛出去十幾塊石頭,撫摸著雪豹柔軟的肚皮:“把這群破壞者吃了,明年就能長成一片草地”。
雪豹毛糙的舌頭舔著他的手背,次仁側目看著秦安,抓起她的手杵到雪豹的大嘴上。
秦安炸毛得渾身發癢,她可沒膽調戲這貨。
雪豹在次仁腳邊舒服得直打滾,次仁拍拍它腦袋:“好好養活孩子,這片大山不能沒有你們”。撿起摔草灘上的手電筒,倆人慢走著返回營地。
“出去怎麼不帶家夥?這片地有狼”。沈姚打著強光手電,站坡上招呼次仁。
“沒事”。秦安用手電光回應沈姚。
“沒事還弄一身沙”?沈姚拍拍她後背上蹭的沙礫,衝鋒衣掛著一層水:“摔哪了,要隊醫給看看麼”?
這丫走個夜路都摔得一身濕,真應了李毅的倆字評價:“夠嗆”。
“我說的沒事是次仁沒事,有姐在狼鐵定不會費力追他,姐百十斤的肉身足夠它管飽”。
次仁把摁滅火的煙頭裝進口袋,撿了兩塊石頭走進本營。
“小秦,真的沒事”?高海拔運動就怕受傷、感冒,平地上不起眼的小事,在這可能要命。
“沈哥,我沒事幹在地上打了個滾,明天還打算跟著您爬雪山,先養精蓄銳去”。
沈姚笑著走進本營,次仁正用石塊磨爛烏骨麻的根,滿手黏黏糊糊的漿汁。
“沈隊,塗抹藥汁的時候會痛,您幫我扶住李晗的腳”。
“以前我帶隊特煩女隊員,其實她們還挺有情調的”。
沈姚拍拍李晗的帳篷,她正疼得睡不著覺。從睡袋裏伸出腳,腳踝腫得很肥大。
“忍著點疼,試試次仁現挖的草藥”。
聽說上藥很疼,李晗大義淩然地將頭蒙進睡袋。
沈姚緊緊抓住李晗的小腿,防止她亂動產生二次傷害。
次仁將藥汁抹在彈性繃帶上,從腳掌纏裹至小腿。
“謝謝,仁次”。
“是次仁”。秦安將電暖寶丟李晗的睡袋上:“別焐受傷的腳”。
衝了杯麥片遞給沈姚:“沈哥,明兒您還要帶隊負重上雪線,去歇著,有事我叫醒你”。
沈姚斜白著眼看她,一臉嫌棄。
“你小瞧人”。秦安從口袋裏掏出一哨子,她一吹哨子管保能吵醒營地裏所有人,何況本營裏還睡著儲冬和金大忠。
沈姚著實累得狠了,不再廢話,脫了外套鑽進睡袋。一會功夫,本營裏高低起伏的呼嚕聲合奏成交響樂。
一夜平靜,先頭部隊每人一個重裝包,營地將遷移至雪線附近。上了雪線一日三餐隻有壓縮餅幹、堅果、肉幹和脫水蔬菜。
秦安隸屬李毅帶領的第二梯隊,簡稱老殘梯隊,登山隊六名隊員會一對一地協助他們上到新建的營地。
次仁的草藥很管用,李晗的腳已經消腫,穿起雪套,除了腳踝處有些酸脹,並不妨礙行走。
第二梯隊沿山脊碎石坡攀登,路不算難走,但在高原上跋涉當真很辛苦。折疊路線相對安全,可所需時間較長。好在天公幫忙,隻刮了兩陣瞬時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