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擬把疏狂圖一醉  第五回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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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口兒奸,手兒訕,床前跪下,把人煎纏。脫繡靴,奪針線,隻恐怕人瞧見。強廝偎,就要合,樓得腰困,弄得身軟,揉得鬢偏。”
    “慕容靜,你閉嘴兒。不要讓我覺得你腦子裏隻有色情的東西。”
    慕容靜小聲道:“本來就沒有別的東西。”真是,留香閣去不成,唱唱小曲,畫餅充饑不為過吧?
    林落雪懶得答理他,隻斜倚在山腳平抑真氣。自從二人滾下之後,他徹底認命,連脾氣都沒了,也不再爬起來,隻這麼靠著。
    “拜托,不過一瓶藥,就算再加上什麼五珍聚元丹,沒遭到你把臉苦成這樣吧?”
    “你又知道我苦什麼了?”
    “不然你為何鬱悶?”
    推開慕容靜湊近的臉:“有錢還得睡野外,你不鬱悶,我鬱悶!滾開,別提醒我誰是始作俑者。”
    慕容靜也不回嘴,選好角度,開始欣賞月下美人圖。林落雪束發的逍遙巾在滾落時遺失,淩亂的頭發披散開來,散發出淡淡的藥香。臉上沾染的泥土尚未清理,與白皙的皮膚形成強烈色差,野性十足。林落雪本就生得好看,廣額豐頤,劍眉星目,麗而不俗,清輝灑下,輪廓分明,平添幾分風韻。
    月光朦朧,又有輕風拂麵。慕容靜眯著眼,看得十分滿意。
    “你夠了沒有?”不堪忍受這般視奸。
    “不夠不夠,多少遍都不夠的。我隻是在想,我與林兄,哪個更英俊些。不知李映正的女兒挑駙馬,會挑誰。”
    林落雪隻吐出三字:“別惹我。”
    慕容靜狂笑,也往地上一倒,仰頭唱起了歌兒:“歡欲見蓮時,移湖安居裏。芙蓉繞床生,眠臥抱蓮子……”
    扛不住淫音穿腦,林落雪坐起身來。拜莊會過後,一定要殺掉這小子泄憤。
    這王八羔子風流成性賣弄風騷大言不慚死乞白賴萬邪莫近臉皮極厚——幾乎沒有弱點!不對,但凡是人,皆有弱點。很久沒遇見這麼強勢的人了。
    棋逢對手,將遇良材。林落雪鬥誌燃起,他偏不信,他林血殺橫行江湖數年,還從未有人害他如此狼狽不堪。詭譎的笑意自唇邊漾起,敢拖本少爺下水,就的付出代價。
    一把將慕容靜從地上撈起,按在山壁上,含住了那不斷飛豔曲的嘴。
    不似上回那般粗暴。而是輕輕地廝磨,慢慢地觸碰那柔軟的唇。
    事發突然,氣沒喘上來,慕容靜隻能任對方在口腔中遊走。眼見他越吻越情色,慕容靜緊起了眉頭——他不喜歡這種弱勢體位!
    默默地給予回應,糾結著纏繞。
    溫柔到不可思議的輕觸。
    由淺至深的官能,讓骨頭都酥軟了。
    一隻手攀住林落雪的頸脖,另一隻手猛地環上他的腰,將他帶入懷中。
    形勢大為轉變。
    林大少會妥協才怪。
    加緊將慕容靜壓在山壁,身體貼在一起。慕容靜鬆開手,欲將他推開,被林落雪一掌抵住。
    兩位少年才俊一時間“打”得火熱。
    嘴上纏綿悱惻,手上奇招迭出,熱火朝天。
    “浮雲追月”對上“淥水縈回”。風神手打上凝波掌,內力狂湧,二人不得不分開。喘著粗氣,慕容靜按著心口,一時間有些恍惚,隻覺得,習武之人的心跳速度不該如此之快。
    林落雪也有些失神,媽的,打從娘胎出來起,還從未和誰接吻接了如此之久了的。一刻鍾,跟個男人!他林落雪是什麼人?是堅持寧缺毋濫原則的人!本來是想整整這死小子的,結果搞到自己更加欲求不滿。你媽的,一眼掃過去,慕容靜一臉嫵媚,朝他溫柔一笑:“碎玉亂瓊落,風流天下知。林兄果然名不虛傳,吻技十分了得。”
    (注:碎玉亂瓊:古時對於雪的別稱)
    “靜兄謙虛了。”
    “兩次。”慕容靜拍掌,“兩次皆是林兄占我便宜在先。敢作敢當,林兄以後千萬不要後悔。”
    林落雪有些理虧,忙轉移話題:“離拜莊大會不久了,我這一路上為你出生入死,你可得講信用。”
    又來了。慕容靜翻翻白眼:“你已經提醒我百來遍了。放心,拜莊會我一定會同你去,也一定會將機關分布圖交與你。你不相信我,總該相信你那蛇毒的威力的。”
    “你這次闖的禍不小吧?我就怕,比起被日月星三位令主生吞活剝,你倒更願意毒發身亡。”
    笑容有點抽:“哈……哈。不會的,小日小月小星最疼我了,一定不會為難我的~”
    想起月星二位令主見到慕容靜的表情,林落雪一臉不以為然。初步推測,這兩人一定被某人調戲過。
    “我不會讓他們抓到我的。”慕容靜突然說。
    “隨你。”
    “明人不說暗話,我不是慕容草派出來監視你的。就算要故布迷陣,派一個慕容珠來就夠了,絕對不需要出動三位令主。”
    “你想說什麼?”
    “沒什麼,打消你的疑慮罷了。我可不希望因為林兄的疑心而死得不明不白。”
    “這話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嫌疑。”
    “你既已猜到一半,何必裝聾作啞。”慕容靜望向遠方,“我的原則,玩,可;玩命,不可。”
    “此話怎講?”
    “就是說我還沒做到讓慕容草宰了我的地步。你想親耳從我這裏聽到答案也成——追緝令,下了;絕殺令,沒下。”
    “你這麼自信?”
    “林兄,是水仙花便少裝蒜。”
    林落雪無辜地舉起手:“這回事是真的一無所知。慕容家的人行事一向難以捉摸,縱我有心去猜,也未必猜得準,猜得準了,也難免不落入你們故意設下的圈套。因此,打從一開始,我就放棄揣摩慕容家的事了。”
    “日月星三大令主從未同時離開過鑄劍山莊。現在鑄劍山莊幾乎是個空莊了。說來,他們想盡快抓住我也是為了保護我,可能他們已經知道有人要殺我一事了吧。再說……”
    “慕容靜,你想玩我是吧?”林落雪臉色一陰,“不許去!”
    “但……”
    絕對不讓慕容草抓住,哪怕命喪他人之手。是這個打算?
    一把揪起慕容靜:“我不管你和慕容草有什麼恩怨!總之,你欠我的,休想賴掉,不然——”
    不然如何?慕容靜心中一抖。
    “挖了你的眼球做冰玉散,割了你的喉管製回聲丸,剜了你的心肝搗養血丹,廢了你的XX(再次消音處理)釀大補酒,挑了你的手筋……”愈說愈開心。
    委實不敢想象再念下去自己會有哪個部位會是完好的。“我、我沒有說想賴賬,我怎麼敢賴林血殺的帳呢?小的賤命一條,拿來做那些恐怕會影響藥力。那個,其實我也是有幾分姿色的,勉強委屈一下給林兄用一用,咱兩清好不好?”唉,賣身也不是這麼賣的啊。
    “你也說過,賤命一條,對於本少爺而言,你那身體除了入藥,根本無價值可言。”林落雪一臉嫌棄。
    慕容靜望著林大少漆黑的眼,仿佛看到了自己正化身成一堆烏七八糟的藥膏子。“我不賴便是。”喪氣地聳肩,語氣十分真摯。
    “你之前可是信誓旦旦說會同我參加拜莊大會。”
    “耶?我有說過此話?”
    “轟隆”一聲巨響,巨石炸裂,山壁上憑空出現了一個偌大的深坑,慕容靜慶幸自己躲得快。
    “本少爺自認修養還不錯,你不要得寸進尺,否則,我也算不得會做出什麼事。一句話,不準去!一次得以順利逃脫,都賴追風十二煞心存顧忌不敢殺我,不然你以為你逃得了?慕容靜,不要以為你自己武功了得,若不是慕容草心無防備,你如何傷得了他!比起慕容草,你連鳳毛麟角都抵不上。莫說慕容草,蜀山劍聖肖尉風,赤衣騎士江鴻雁,武榜第一李望鄉,你能獨挑哪個?你如何能勝過追風十二煞和催命四童子?!”
    慕容靜神色完全變了,像一頭被激怒的雄獅。他抓起一把土塊向林落雪扔去,林落雪雖閃得及時,卻也為他的舉動下了一跳。
    “我是贏不了,你又贏得了?打不過怎麼了,打不過就不打了?誰說的?你說的?你說的做得準嗎?你算什麼東西,不就是個五毒公子麼!你憑什麼說我?你根本就沒有資格!我說過不要你,也不要慕容草保護我,我會一個人應戰!我不要你們的幫助,不要!對決就是對決,縱使我死於強敵之手,我也不悔!我愛如何便如何!別用你們的方式看問題!別替我做決定!他可以不齒,你可以不屑,可你們別攔我,知道否!知道否!”
    說著,一抹臉上的水跡。
    少年畢竟年少。
    林落雪結果慕容靜拋出的東西,攤開一看,竟是鑄劍山莊的機關分布圖!
    “給你,從此往後,我們兩不相欠。”慕容靜轉身欲走。
    “你等等。”林落雪走上前去。
    “啪!”
    猝不及防,劈頭蓋臉被甩了一巴掌。“我算什麼東西?我是五毒公子?我沒資格說你?這一耳光,是我的答案!敢輕視本少爺的人,我不會放過!不要人為就你出淤泥而不然,大意凜然!”
    慕容靜已經淚流滿麵了——不過這回卻是笑得。“哇哈,哇哈哈哈哈哈哈,林兄,太搞笑了,不要再逗我了,你、你這麼弄會笑死我的!這一耳光打得這麼假,說出的話卻這麼逼真!”
    林落雪也笑:“笑死人的不是你麼?給我玩苦肉計?還假哭?你林爺爺是什麼樣的人,蒙得過我?既然你要演,我何不奉陪到底?”
    “你怎麼可能看得出?!”真是不佩服都不行啊。
    笑容擱淺,林落雪雖然嘴角上彎,表情卻是不善的:“慕容靜,在下才要佩服你的陰謀詭計。咱以後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在我麵前,欺騙是徒勞的,你不覺得,在某些方麵,我們的想法太一致了嗎?所以,還望你好自為之。圖紙是有了,但你還走不得,這滿紙的機關陷阱,以我一人之力恐怕是闖不下,再說,這圖紙真假難辨,我憑什麼相信你?”
    慕容靜瞪眼:“既生瑜,何生亮!”我慕容靜才是天下第一聰明之人啊!
    “客氣了。”
    “帶你去闖是可以,不過你要陪我去找仇家。當然,如若你不願意,盡可在此處等我回來。放心,我不會開跑的~”
    他能放心嗎?
    “……”
    “我不會死的。”
    我當然知道你不會死的。你再瘋狂,也沒瘋到連小命都不顧。這小子分明是吃準了不會有事。他那句話到有可能是真的,玩命,不可。林落雪撇撇嘴:“走吧。”
    “嘿,林兄好可愛,之前橫加阻攔一定是為我性命擔憂吧?你一定是愛上我了那我就……”
    瞟了一眼那狂放又英俊的臉,林落雪心下閃過兩字:極品。
    為了不讓他再聒噪下去,急忙打斷:“在下實實好奇,究竟是什麼人想置你於死地,還請指點迷津。”
    “當然是愛我極深愛恨交加因愛生恨之人!”不假思索。
    林落雪隻能感歎女媧造人的神奇,想也不想便直接諷刺:“那此人真是不幸哩。”
    慕容靜走在前麵,看不清他的表情,聲音卻有些低沉:“是真的。”
    有了前車之鑒,林落雪不打算信他。
    月光下,人心會變得脆弱。走到半山坡,背對這林落雪的慕容靜問:“林兄打算什麼時候娶那位冷蝶小姐?”
    “與你何幹?”
    “哎,如不嫌我交淺言深,我倒奉勸一句:若能尋得一人,與之相知相許相親,還是好好珍惜罷。負心人,做不得的,也不好做啊。”
    “您真可笑。”珍惜?這話從天下第一色情狂嘴裏說出來,咳,別搞笑了。
    “這話由我來說,是諷刺了些。我這輩子注定萬花叢中過,粘了一身葉,揮霍感情,怕是不得不做負心人了。”
    話中有話。
    再歎一口氣。
    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悵是清狂。(清狂:猶言癡情)
    知道相思無益,依舊癡情嗎?
    萬花叢中過,又有何用?若是真遇上癡情,又該如何麵對?
    “愛上我的人,真是可憐。”
    這是這個晚上,林落雪最讚同的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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