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公主啊，您怎麼跑到這裏來了，叫我們好找啊——”芸媽一看到我，就拉住我說個不停。
    “芸媽，我沒事啦，就是隨便走走。”我看著尋我而來的大隊人馬，每個人舉著火把，火光映照在他們臉上，夜色也掩蓋不了他們臉上的疲憊。
    我有些愧疚。
    肖將軍走上前來，剛毅的臉上沒有表情，軍事化地向我一行禮道：“公主，請回帳中休息吧。”
    “喔，勞煩肖將軍了。”這個木頭人，他是不會笑的嗎？
    肖將軍給我盯得有些不自在，一伸手道：“公主，請。”
    我點點頭，回頭望了望那個小沙坡，淡淡的月光灑下，那一人一狼早已不在，空描出小沙坡的一圈輪廓，淒美且孤單。
    攏了攏芸媽為我披上的長袍，我轉過頭去，在大隊人馬的護送下離開了這裏。
    ——
    “稟公主，”剛到帳蓬裏坐這，肖將軍就上前來說道：“所有人馬已整頓完畢，是否可以啟程了？”
    還是那副公事公辦的樣子——這個人，他沒笑神經嗎？
    “呃，這裏離匈奴大帳還有多少路程？”
    “回公主話，過了這片沙漠，就到達草原地帶，匈奴單於的大帳就在草原的中心。預計還有十天左右的路程。”
    “唔。”我歎了口氣。
    十天，還要十天才能到。
    “請問，公主還有什麼吩咐嗎？”
    “肖毅。”我突然嚴肅地叫道。
    肖將軍明顯一愣，沒料到我會直呼他的名字。
    “你——能不能笑一個？”我小心翼翼地湊過去問道。
    肖毅縱然久經沙場，萬般冷靜，也沒料到我會突然提到這樣一個要求，一時間臉上居然泛紅，意識到我在耍他之後，尷尬地低下頭躬身道：“屬下，出去吩咐大軍啟程。”然後頭也不回地衝出帳外，仿佛後麵有猛獸在追一樣。
    我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連站在一旁的小雪和芸媽也是哭笑不得。
    很好，枯燥的行軍之路上，我還有心情開玩笑，我還能笑得出來，看來，情況也不是太糟，至少目前不是。
    ——
    “草原，是大草原——”我連滾帶爬地從馬車上跳下來，興奮地大叫。
    自從“我”從馬上摔下來受傷以後，肖毅便不讓我騎馬，而是不知從哪裏搞來一輛簡陋的馬車，這正合我意——外麵那麼大太陽，還不烤死人啊！
    “公主，小心——”芸媽急急想要扶住我，我人已跑了出去。
    哇，藍藍的天，綠綠的草地，傳說中的天堂！
    我用力地呼吸著，清新的空氣中帶著泥土的芬芳和青草的香氣，讓我一掃連日來的極度鬱悶，心情大好。
    肖毅他們也跳下馬來，吩咐幾個人去找水源，解決人和馬的飲水問題。
    “哎，你們等一下——那個，我們人用的水，先打，然後再讓馬飲，這樣衛生。嗬嗬——”開玩笑，已經將要求降低到喝河裏的水了，哪還能讓馬喝過了，再讓我喝？
    兩個打水的士兵聽了我的話愣在那裏，不知所措。直到肖毅衝他們揮揮手道：“按公主說的辦。”他們才敢離開。
    一眼望不到邊的草原，似沒有邊際一般。
    這裏，已經是匈奴的地界了。草原上星星點點地分布著幾頂帳篷，那是牧民的家。
    早就聽說遊牧民族是以帳篷為家，他們的家是移動的，沒有確切的地點。牛羊放牧到哪裏，他們的帳篷就紮到哪裏。
    真是神仙也羨慕的自由自在的日子。
    不遠處，有牧民趕著馬兒在放牧，看著自己的馬吃著肥美的青草，開心地唱起歌來。
    小雪還是個孩子，她也是第一次看到草原。她跑到一隻小羊旁邊，開心地撫摸著小羊，牧羊大叔溫和地看著小雪，雖然語言不通，但他們相處得就像好朋友一樣了。
    “肖毅，我們離大帳還要多久？”我轉頭問肖毅。
    “回公主，這裏離匈奴大帳已經不遠了，再有六天的路程便能到達。”肖毅恭敬地回答我。
    自從我笑話他以後，他明顯有些“怕”我了。
    “嗯，那我們就在這裏紮營，讓大家休整兩天再啟程。”這種好地方，就應該呆幾天好好玩玩。
    “是，公主。”肖毅說完便去吩咐了。
    天知道到了匈奴大帳我們將麵臨什麼，那麼在這之前，就好好享受吧。
    而我，暫時把糟老頭子未婚夫拋到一邊去，平白地煩惱又有什麼意義呢？
    ——
    一頂頂帳篷已經全部紮好了，不遠處的幾個牧民在一起交頭接耳，好像沒見到過這麼多的人。
    我走到肖毅旁邊問道：“他們在說什麼？”
    聽芸媽說，肖毅是懂匈奴語的。
    “牧民們在好奇我們這些是什麼人。”
    “那我過去跟他們打聲招呼吧？”我笑得燦爛，對待友人要像春風般溫暖。
    “這——”肖毅有些為難。
    “沒事啦，我們就說是商隊經過這裏就好。反正我們也是便裝出行的。”
    肖毅想了一會，點點頭。
    我跑過去，對他們笑笑，然後打招呼道：“你們好啊。”
    肖毅在我身後翻譯了一通，大概在作一番自我介紹吧。
    沒過多久，牧民們的臉上果然從警惕轉為和善，笑著跟肖毅交談起來。
    這小子，忽悠人倒是有一套——
    我撇撇嘴，轉身走到帳蓬裏，芸媽和小雪正在收拾東西，我說：“芸媽，能幫我燒點水嗎？我想洗澡。”
    想想啊，差不多一個星期沒洗澡了，這是我在現代從來沒有過的記錄。
    “是，公主，我這就去準備。”芸媽應了一聲出去了。
    不一會兒，芸媽就準備好了洗澡水等一係列用品，我美美地洗了個熱水澡。
    “爽，真爽——”一邊讓小雪服侍我穿衣服，我一邊陶醉地說道。
    “哎，等等，那麵紗就不用蒙了吧？難受。”我擋住小雪要幫我係麵紗的手，可憐丂丂道。
    “這——”小雪有些為難。
    “不蒙就不蒙吧，這裏也沒外人，快到大帳時再蒙上也不遲。”芸媽走過來說道。
    我一把抱住她，悴不及防地在她臉上“叭”地親了一下，然後嬉笑道：“芸媽，你真好！”
    芸媽被我這舉動驚得臉一紅，連連把我的手拍掉：“這麼大姑娘了，真不害臊。”
    跟我相處這麼久來，芸媽也漸漸地跟我沒有了主仆之間的高低，在沒人的時候，也不那麼拘謹了。
    “嘻嘻，芸媽，那我出去轉轉。”
    “可別跑遠了。”芸媽顯然對我那晚的失蹤心有餘悸，不放心道。
    “不會不會——”話未說完，人已跑遠。
    夕陽在草原的那頭漸漸落下，我們的和牧民的帳蓬周圍開始冒出炊煙，大家都在生火做飯了。餘暉下，純淨的天空，純淨的薄煙，純淨的牧民，一切，都是那麼地和諧。
    放牧的人們開始將放散的牛羊往回趕，一路上吆喝聲，笑聲，歌聲散落在草原上，隨著和煦的風飄向遠方。
    在他們的前方，有他們的家人正在做好飯等他們回去，然後一家人圍著火堆，開心地吃著晚餐。
    這些天來，每到黃昏日落我都會想家，想爸爸，想媽媽，想親人，想朋友——
    明知道一切無奈，但還是止不住地想。
    我用力伸了下懶腰，剛剛沐完浴的舒爽，加上絲絲的涼風吹來，人感覺輕鬆了很多。
    不遠處，肖毅正和幾個領頭模樣的人在說些什麼，時不時地向我看過來，眼中滿是驚訝。
    當然，不止他，基本上所有的人都向我投來注目禮——我臉上長花了？
    下意識地伸手摸了一下臉，很滑很幹淨。
    不理會他們莫名的目光，我拉了拉身上的衣服，向離得最近的一個牧民的帳篷中走去。
    我想看看普通匈奴人的生活是怎樣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