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七章 重生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0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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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雍正十二年三月,允禮走進帶著妞妞走進冰洞。為了防止冷氣外泄,除非運冰,平日是不開的。
    進到洞裏,妞妞直咂吧嘴兒,“阿瑪,您哪找的這麼多雪蓮啊!怪不得我采不到呢!”
    允禮臉一紅,試圖分辨兩句:“你這丫頭,怎麼找什麼藥,也不跟我說一聲。”
    妞妞並沒有較真。這次出去采藥,她無意中救了一對夫妻,在他們的幫助下煉成了藥丸。有道是旁觀者清,平日看自己父母,隻覺得礙事,老妨礙自己撒嬌。可看別人夫妻,妞妞有些混沌的心扉似乎開了一條縫。
    看著滿室冰封的雪蓮,和麵目如生的母親,父親略帶尷尬的指責裏有一種甜的讓人心酸的東西觸動了她。妞妞略有茫然的扭過頭去,試圖把注意力集中在母親身上。
    “對了,阿瑪,一會兒我要喚醒額娘。這中間需要時日。”指指一旁的物事,“東西我都帶齊了。可能要在這裏呆個三五天。您身子不好,不如到外麵等等。另外也免得閑人打擾。”
    允禮連連點頭,轉身要走時,突然回身關切的問道:“你沒事吧?”
    妞妞扯開一個巨大的笑容:“阿瑪,昆侖山的冰洞可比這冷多了!”
    允禮還是半信半疑,妞妞已經警告他不要耽誤時間了。
    解毒的過程很順利,隻是蓉蓉尚不能立刻行走。妞妞先行出來通知允禮,而那個英明神武的男人頭三步竟然是要靠別人架著,才能邁出。幸好後麵的路,他已經可以“飛”進去了。
    雍正十二年六月,宮裏傳出消息,允禮將出使泰寧。伴送達賴喇嘛還藏並巡閱沿途駐防及綠營官兵。
    妞妞陪著額娘,幫允禮把東西準備好。七月,一臉不情願的允禮被踹出家門。
    “額娘,您那個紙條裏說的準嗎?”妞妞打著行禮,狐疑的問著蓉蓉。
    蓉蓉恢複的很好,曾經憔悴的臉色早就恢複了紅潤。隻有眼角的幾道細紋透露歲月和滄桑的味道,人也平添了幾分從容與平和。隻有在說話時,飛揚跳脫的神情依然還在,個中的嫵媚優勝當初。
    見妞妞問,才說:“應該準的吧。這是我那個不負責任的娘留下的。它說的當初的事情都應驗了。後麵也會準吧?反正我們就是出去溜溜,若是不準,也沒什麼損失。”
    “額娘,你說我們是不是神仙的後代?”妞妞突發奇想,湊過來認真的問。
    蓉蓉自己以前也這麼想過,沒覺得出格。認真的搖搖頭:“不知道誒。算了,反正她早就走了,問也沒處問。臭丫頭,好好回藥王穀學本事,按照娘的囑咐,把事情辦好了就行。”
    行行複行行,總算來到四川。
    接待的川陝總督見允禮神色疲憊,鬱鬱寡歡。便建議遊覽本地武侯祠。
    允禮原想不去,轉念思及蓉蓉以前的殺孽,拜一拜也是應當。
    時維九月,序數三秋。寒潭清澈,暮山攏紫,天府之國果然名不虛傳。
    下了轎,允禮正要拾級而上。旁邊樹上突然天女散花般落下一堆石榴子。總督嚇了一跳,不是淨過場的嗎?這個人是怎麼混進來的?
    “有刺客!”旁邊立刻有人驚呼起來。團團圍住允禮,弓箭手手中的硬弓已經齊刷刷的指向那棵茂密的大樹。
    樹冠一陣晃動,綠葉中慢慢透出一角淡紫色衣衫,同時有嬌聲含著輕嗔道:“允禮,快點把我弄下去!”
    這……,川陝總督遲疑的看了一眼身邊的王爺。能如此稱呼王爺的名諱,實在是大不敬。可是——
    樹冠一陣晃動,旁邊傳來嘎嘎聲,強弓均已拉滿,隻待令下!
    “且慢!”允禮急出一頭汗,喝止眾人。一撩袍角,撥開看熱鬧的人群,來到樹下,口裏還吩咐:“快拿梯子來!”
    一時間,有人找梯子,有人驅散百姓,樹下一片大亂。允禮等不及,幹脆脫了袍子,擼起袖子,三兩下上了樹。幸好,當初為了把妞妞從樹上摘下來,他也是練過的。
    等到梯子搭好,總督大人才看到果親王正小心翼翼的從樹上抱下一名女子。不過一掃眼,即已得出是個美人,可惜不是少女了。聽說果親王那方麵一直不太好,難道說是另有所好,喜歡這種少婦?
    “哦,王爺,這位是……”總督連忙施禮。宰相門童七品官,何況王爺懷中人!
    “嗯哼,我……啊……奴婢是伺候十七爺的丫頭。大人有禮了。”看允禮沒有放手的意思,蓉蓉跳下來,趕緊回話。
    允禮想起臨走時她們母女鬼鬼祟祟的樣子,心裏恍然大悟。隻是不確定蓉蓉真的是特地來找自己的,還是出來玩兒“碰”上的?還有,就是妞妞哪裏去了?
    聽蓉蓉這樣說,允禮也不好說別的。衝總督點點頭,“家裏人不懂規矩,大人勿怪。”
    總督早就做成了官精,聽允禮稱呼“家裏人”而非“下人”,心中雪亮。連連擺手,不敢當。
    允禮沒心思跟他耗,問道:“蓉蓉,你、你怎麼在樹上?”
    蓉蓉撇嘴道:“我本來是來武侯祠玩兒的。結果昨天來,說是要淨街迎接大人物。猜著是你,結果你那裏門檻太高進不去;你又不出來,隻好在這裏等著了。”指指樹冠,還煞有介事的歎口氣,“老了,隻能上去,下不來了。”其實是大病初愈,腿腳尚不夠利索。
    允禮見她裝束普通,自然是進不得驛館。蓉蓉也不是不知道,恐怕是存心要玩兒的。無論如何,聽到她來找自己,心中很是高興。嘴上還強裝:“出來就出來,沒得這麼嚇人的。若是沒有碰到,家裏又說你丟了,怎麼辦?還有,妞妞呢?”說話間,兩人已經進了武侯祠。
    武侯祠是君臣合廟。第一進是劉備廟,後麵才是諸葛亮廟。
    一進大門,濃蔭叢中,矗立著六通石碑,其中最大的一通唐代“蜀漢丞相諸葛武侯祠堂碑”,有很高的文物價值,被稱為“三絕碑”。唐朝著名宰相裴度撰碑文,書法家柳公綽書寫,名匠魯建刻字。都很精湛,因此被稱為三絕碑。
    允禮身邊有美相伴,心情立時改變。饒有興致的欣賞碑文。同時催促蓉蓉回答。
    蓉蓉看著潭水裏的粉荷,有點愣神。聽允禮催促,才道:“她回穀裏了。既然學本事,就不能偷懶。我讓她回去了。”
    允禮點點頭,隨著總督前行。蓉蓉學著婢仆的樣子,錯後一步跟著。允禮走了兩步,想起蓉蓉下不了樹,知道她尚未全好,地上又坑坑窪窪的,下意識的伸出手來,牽著她慢慢前行。
    總督偷眼瞥見,心領神會。
    雍正十三年四月,兩人相攜回京。允禮帶著蓉蓉求了高僧的祝福,心中甚是滿意。辦起事來也格外盡心。雍正似乎早就忘了有個女人,竟是提也不提。
    雍正十三年,五月,上命果親王值辦理苗疆事務處。
    在此期間,原本受允禮諸多照顧的傅恒亦常來王府,蓉蓉發現他練的功夫,便把心經傳授給他。囑他好好聯係。傅恒早從宮裏探得零星當初的事情,已經把她當作自己的親生母親。見蓉蓉此番溫柔的囑咐,眼眶一紅差點沒有掉淚。隻恨自己不能相認,回去抑鬱了很久。
    允禮屢次被委以重任,頗有春風得意的味道,心情大好。時間轉眼到了七八月間,天氣入暑。早早的結束手頭的事情,回到家來,聽說蓉蓉已經休息,心中奇怪。
    臥房中空無一人,隻有蓉蓉高臥榻上。額頭還有些微汗珠。縷縷微風透窗而過,滿房間都是蓉蓉身上特有的清香。允禮覺得意亂神搖,俯身吻住睡美人,輾轉反複起來。
    蓉蓉從夢中醒來,卻伸手攔住了他:“不行,今兒不行。”
    嗯?允禮吃驚的挑眉。蓉蓉一本正經的樣子不似玩笑。
    掰掰手指頭,蓉蓉道:“至少還有一個月不行?”
    允禮不解的看看她,癸水?太長了?發生什麼事了?
    蓉蓉一笑,低頭輕撫腹部……
    啊?允禮倒吸一口涼氣,真、真的?
    “哦?果親王又要添丁了?”雍正的背已經有些駝,一陣不期而至的咳嗽打斷了要說的話。陪侍在旁邊的謙妃趕緊為他捶背。半響兒才好些。
    雍正繼續說道:“是誰呀?”
    “回皇上,還是早先的那位夫人。她的病已經被治好了。”
    雍正點點頭:“知道。這是個妖孽啊!可惜,十三弟去的早。老十四也沒出息。這個老十七看起來是個懂事的。朕在的時候,她們到不敢怎麼樣,若有一天朕不在了,這些妖女不定要怎樣鼓動你的叔叔們興風作浪呢!”
    後麵的話是對弘曆說的。雍正今天情緒不錯,“都這麼多年了,老的老,死的死。剩下的沒幾個了。不過,照這樣看,小十七似乎身體還不錯嘛。”說到這裏,雍正忽然笑了,“弘曆,你說他會不會和你十六叔一樣裝病來騙朕的?”
    弘曆趕緊躬身示意不敢。
    雍正卻哼了一聲,“不敢?他們什麼都敢!要不是那個妖女的把柄在朕手裏,十七他能乖乖的做事?現在竟然懷了孩子——還有孩子……”雍正頓了頓,神色突然變的複雜,喃喃自語了幾句,臉色突然變的通紅,呼吸也急促起來。
    謙妃見狀,趕緊取過紅丸,服侍他吃下。雍正神色慢慢變緩,陷入昏睡中。弘曆悄然告退。
    十三年八月,雍正帝駕崩。允禮等人受命於前。
    哀樂聲中,蓉蓉掃視著熟悉的宮牆,不明白自己怎麼總是選擇皇帝死的時候進宮。這一次,又是為了什麼?
    養心殿裏隻有弘曆一個人,作為新君,他已經換上了龍袍。不過,蓉蓉更吃驚的是他手裏的遺詔。隻有歪歪扭扭的四個字——賜、死、洛、蓉。
    蓉蓉幹脆站起身子,一手頂著後腰,半靠在一邊,說道:“皇上可知,先帝為何如此?”
    弘曆搖搖頭。
    蓉蓉又問:“那皇上可知,賤妾與先帝是何淵源?”
    弘曆已經探得幾分,卻更想聽她如何講。並不說話。
    蓉蓉隻是簡單的說:“當年賤妾曾是先帝藩邸舊人,一直奉先帝的指示,伺候十七爺。”
    弘曆畢竟年輕臉薄,立時明白是什麼意思。尷尬的清咳一聲。
    蓉蓉笑道:“皇上恐怕還不知道,當年先帝受領遺詔時,賤妾亦曾參與!”
    輕輕的一句話,仿佛點燃了一尊紅衣大炮。弘曆被震的身子晃了晃。先帝登基時,許多藩邸舊人或死或消息,民間早就傳說與帝位之爭有關。隻是一直無人指證。想不到就在眼皮底下還有一個活人。
    蓉蓉卻道:“先帝一直視賤妾為不得不殺之人,卻一直不曾動手,皇上可知原委?”
    弘曆嘴巴閉的緊緊的,臉部仿佛僵住一般。
    蓉蓉忽而婉轉一笑,“隻因當年賤妾的一位朋友是除先帝外最後見到聖祖爺的。所以見到很多沒有公開的東西,包括——”蓉蓉看看那張紙片,“這種臨時的紙片。我那位朋友也是高人,一聽宣讀的詔書有些出入,便趁亂取走了最後的那張紙。”
    弘曆臉色蒼白,袖管微微發抖。
    蓉蓉道:“那位朋友是我的好姐姐。知道什麼叫鳥盡弓藏,便囑咐我善加收藏。我也保管至今。如果要是我死了,或者我那位朋友有什麼意外,這個紙片可就浮出水麵,那時是誰也擋不住的!”
    弘曆忍不住“哼”了一聲,“胡言亂語!我朝盛世清明,這等妖言豈能惑朕!”
    蓉蓉道:“皇上聖明。信不信在您,您若是不信,我現在就遵旨。您若是想想先皇對賤妾的態度,信了的話……賤妾自然不敢抗旨,隻是請皇上允許賤妾為王爺留下這個根苗。”
    弘曆站在那裏半天沒說話,過了一會兒,才猛地抓住那紙片,背過身對洛蓉說道:“朕今日沒見過你,你可記清楚!”
    洛蓉低頭應下,隨著太監走出陰森的大殿。來到角門,腿一軟,險些沒有邁過去!
    允禮見到蓉蓉,蓉蓉隻是苦笑著把經過講了一遍,最後才說:“看來,隻有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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