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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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活在美麗的深海中,我擁有可以使陽光失色,使月色暗淡的容貌,擁有大海中,最甜的歌喉,上身刻著古老的騰紋,下身,是條銀白色的漂亮魚尾,我,海的女兒,大海的妖精,是大海中,最美的人魚。
我貪戀人類的血肉,仍然無法忘記,愚蠢的人類自以為如何偉大,何等聰慧與勇敢,帶著刀劍一次次的挑戰著我族所居住的海域,想要捕獲我們,卻成為我們的食物,然後,我族就成了他們口中的妖,不可饒恕的海妖。
我明白,他們要的是我族身上的騰紋,傳說中,這些騰紋擁有強大的魔力,可以使那些愚蠢的人類得到強大的力量。
但事實,這騰紋卻是一種詛咒,詛咒著我族無法自由,永生永世禁錮在這無止境的大海中。
我族曾經有過一先輩,為了她的心上人,她最終化成了大海中的泡沫,對方卻在她的化成泡沫的海域中,於他的新娘親吻。
愚蠢,我一直是這麼認為的。
直到我因為一次海嘯的突然來襲,被衝到了他的城堡下,我看見他,他並沒有我美,但我卻在看到他那驕傲的眼神時,心亂了,一瞬間有種想讓那雙驕傲的眼睛失去光輝的惡意。
我病了,我竟然無法忘記那雙眼睛,我決定要去吃了他,於是,我悄悄的化成人形,上了岸,趁夜混入了他所在的城堡。
在我嬉戲泉水時,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我的身後,在他帶著殺意的聲音中,我嚇的回頭看著他,卻在恐懼過後,失了神,我是怎麼了?我一再問自己,沒有答案。
當他溫柔的問我的名字時,我聽見自己的心跳在加速,我知道自己病的越來越重了,我的腦袋想要告訴他我的名字,想讓他知道我,記住我,但下一刻,嗓子卻因為離開了海,無法發出聲音,就算能出聲,我也隻會那不能表達任何意思的歌喉,我明白人類的語言,我卻不能言語,我霎時覺得心中一糾,有點點痛……
蘭尼,是他為我取的,我固執的將它定為我以後永遠的名字。他要我成為他的王妃,我笑著點了點頭,他說他要給我世界上最美的禮服,我笑著換上他送給我的禮服,卻不知道,那個時候,一個好色的教主躲在我的房間,看見了我身上的騰紋……
然後,我被教會的人囚禁在一個黑暗充滿汙垢的水牢中,我的腳沾上了水,化成了魚尾,第一次,我覺得這條漂亮的尾巴很醜陋。
我覺得鼻子酸酸的,眼睛漲漲的,幹幹的,沾了些稍微幹淨的水潤了潤眼,我想起來了,我是人魚,沒有淚腺,不會流淚……
夜色中,他弄魂侍衛,悄悄的來到我的水牢中,帶著我潛出城堡,我沒有出聲,依偎在他的懷裏,我知道,不管結果如何,我都是最後一次依偎在他懷裏了。
海邊,他要我走,我緊緊抓住他的衣領,看著他,搖著頭,在他溫柔的注視下,我被帶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背後一陣刺痛告訴我,有什麼東西穿透了我的心髒,在他驚慌失措的舉止下,我笑著,林中的射手真準,努力的說了我生平的第一句話:“吾……啊……尼……”
天漸漸明亮起來,國王帶著他的士兵出現在他擁抱著我的海岸,士兵們指責我誘惑了他們的王子,呐喊著剝下我的皮。
我笑了,眼睛一陣疼痛刺激著,眼前一片血色,臉上滑過兩條熱呼呼的液體,落在唇邊,流進了嘴裏,是腥的。
看著抱著我的人平靜下來,輕柔撫過我的臉,為我拭去臉上的餘熱,他的手上沾著紅色的血液,他溫柔的看著我說:“蘭尼,看,這是你的眼淚!”
‘還好遇見了你,還好沒有吃了你,還好愛上的是你。’看著他眼睛布滿霧水,曾經的驕傲,取而代之的傷心,一遍一遍的呼喊,我想告訴他,‘人魚是不配擁有愛的,所以不要傷心。’但最後還是不能說出口,我帶著遺憾,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