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帝王篇 NO 36 歸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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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次戰役後,蚩尤侯逃亡,下落不明。蚩尤城就此再也沒有一個新的王侯占領此地。耀跟帝軒的軍隊似乎完全置它不顧,既沒有軍隊駐紮也未曾有管理之意。讓我甚感奇怪。難道是誘敵之計,等那老狐狸自己爬出來,捅這馬蜂窩麼?
缺少了軍隊,這裏的治安變得格外的差。當地的惡霸地痞橫行。我自認非熱血之人,自然懶得理會。隻道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冷眼旁觀。
一副悠哉樣,坐在菜攤旁邊。身邊的烙卻樣張臉可比苦瓜,皺著眉頭望著我額頭上的紅色“胎記”:
“紗,幹嗎一定要貼這個,很醜——”
我笑笑,扯了扯質感極佳的娃娃臉。唔……這個動作我依舊非常熱衷呢!
“這是防狼避邪的絕佳武器。”眉毛一挑,“難道烙希望紗像昨天賣豆腐的姑娘一樣,被那些流氓調戲麼?”
“當然不——”烙的臉憤憤地鼓起,“誰敢欺負紗,我就讓他好看——”
“嗬嗬……”我笑得甜美。不管什麼時候,他都是這般清透幹淨,直接地傳達心意。我忍不住又對那張臉蛋上下其手。
“紗,很痛……”眸子裏滿是委屈。
“紗不疼——”我故意曲解他意思。想讓我住手,沒門。
突然出現的喧嘩,打斷我們地嬉鬧。不遠處人流湧動,朝一個方向聚集過去。隨手抓住一個人問:
“大哥,前方出了什麼事?”
“喔?你還不知道啊!神女殺了昨天鬧事的流氓,這不正遊街呢!”說著興奮得連跑帶踮地湊上前去。
我愣忪。神女?我不在這裏?!那前麵殺人的又是誰?
繁花簇擁的轎子,八人抬起,晃悠悠地走來,一抹影坐於轎子上,紅發赤目。我眯起眼心中暗沉,女子右手執的正是之前在蚩尤戰中遺失的那把“赤月劍”。瞬息,一股殺氣由人群中傳來,微弱卻又銳利。
“待著別動——”交代了一聲,隨即朝源頭奔去。
街道拐角處,殺氣靜止,來人一身暗紫。
“是你——”帝軒身邊的貼身侍從芙汐。我站定,握著銀針的手放下。
“主子讓屬下來傳話,十日午時,將會攻打天辰——”
“於我何幹?這話傳給赤月耀比較有效。”我冷笑。
“芙汐隻是來傳話的。主子認為神女沉靜的夠久了,該活動一下了。”芙汐看似公斤,唇邊的笑卻詭異。
“外麵那個是帝軒的傑作吧!”我意有所指。
“話已傳到,芙汐告辭——”未及,人已消失。
這家夥!我撇了撇嘴。轉身回去。
“紗,怎麼了?”烙焦急地在原地等待。看到我回來,抓住我擔心地問。
“沒事,今天我們早收攤,回家了。”我笑著安慰,動手收拾攤子。
未至草屋,就見一個高大的藍色背影立在門口。
麻煩!我低咒一聲。
“紗,認識麼?”越過他時,烙一臉好奇地打量。
我沉默,拉著烙的手穿過卓,忽視。
“紗……”身後的人兒聲音沙啞,帶著乞求地哭泣。差一點我就軟化了。
“幽淩將軍,我剛才得到消息,十日後午時,軒轅會攻打赤月。你該回去打點,別傻杵在這裏。”腳步未停,直接進屋,關上了門。
一個時辰後,麵上桌。餘光瞥了眼門口,他居然還在?!軍情都不顧麼……
算了,自己人都覺得不重要,我瞎操什麼心。
“烙,叫阿婆吃飯——”
阿婆執筷子的手抬起又落下:
“姑娘,那個男人就讓他那麼站著行嘛?這也很久了吧!進來吃個飯吧!”
“習武之人,餓不死——”我無情地丟下一句,撥拉著麵條,心卻不自主地被門口的身影牽引,他怎麼就那麼固執呢!
飯在灼熱地注視下結束。收拾碗筷時,開始變天了。雷聲轟鳴。怕是將會有一場雷雨。手停頓了一下,又繼續動作……
很快,豆大的雨點傾瀉而下,從廚房出來,我愣住,心漏了半拍。
竟然還在……
藍衣濕透,被雨水澆得不成樣子,粘在身上。上好的緞麵哪裏還襯托高雅,隻有狼狽。那張嬌媚的容顏在雨中模糊了視線,此刻顯得剛毅不屈,卻有落寞哀傷……
唉!我投降了!
油紙傘擋住了雨水,罩住我倆。
“何苦呢?”我輕聲歎息,透著無奈。
抬起手,這才注意他手裏一直握著個油紙包,但此時已被水淋得不像樣子。
“這是東街的桂花糕,以及南門的糖山藥”,手顫抖著撕扯著油紙,但早已打濕粘作一團,哪裏拆得開。鳳眼垮了下來,嗚咽,“對不起,濕透了,都怪我……”
心弦顫動,為眼前這個美麗又狼狽的人兒。
“唉!我已經不想吃了……”
身影輕晃,抖得如風雨中的樹葉:
“那……紗想吃點什麼,卓去買……”
我不答,微微地搖頭。他卻誤解我的意思,一臉地慌亂不安:
“紗……請別再拋下我……不管你選擇誰都好,我都不在意,隻要能呆在你身邊,就足已……隻要你不趕我走……”
卓悲傷的臉頰上已分不清是淚水抑或雨水,水藍色瞳孔裏乞憐地看著我。
“值得麼……為我值得麼……”
我喃喃得歎息,伸出手輕輕地擁上他。我的世界又多了一個包袱,又是一個趕不開罵不走,讓人心疼的呆子。
“好……”
身軀驚喜得一震,把我摟緊。
傘下相擁的壁人,在這瓢潑大雨中,獨成一道風景……倘若沒有接下來的破壞的話……
猛烈地被拉離卓的懷抱。烙此時一臉憤怒地瞪過去:
“自己濕透了還想沾染給別人麼?”
哎?!這種吃醋地說法我還頭次遇見。不是應該說不許碰她,離她遠點之類的嗎?!
鳳眼挑釁地望回去,二人就這樣在雨中對峙。
“想感冒,我可不奉陪,你們慢慢玩……”獨自撐傘向屋裏走去,轉身之際嘴角上揚,料定你們會跟來。
“紗是我最重要的人,她將會嫁給我——”像隻侵犯了地盤的公獅子般,烙眼睛眯縫闡述著。
“哦?那可未必,不要以為你從懸崖摔下來,就能博取同情……”鳳眼戲謔地回視。
“卓——”我嗬斥,“烙他……記不得了……”
“你……”鳳眼瞪得滾圓,像是要確認真假,察覺我眼中的傷痛知趣的住嘴,小聲嘀咕,“切,不跟受傷的一般見識——”
烙的大眼睛瞪了回去正要反駁,我卻及時扯開話題:
“烙,明天我將要回天辰,你……”我不確定地問,“你願意跟我一起去嗎?”
金色的劉海擋住了眼睛,看不到表情。我的心忐忑不安起來。怕他拒絕,又怕他答應。畢竟現在的烙連隻狼怕都殺不死,讓他跟我回天辰,勢必要他身處危險中。也許這個村子才是他的落腳之地。但是我又不能置修的安危於不顧。另外還有耀,雖仍舊不能逝懷,卻不願看到他有事。
很久得不到回應,我努力維持笑臉:
“紗有很重要的事要辦,要不……烙等等紗,等我把事情解決後,再回來……”
“不要——”金色的眼眸堅定而委屈,“紗答應過烙,再也不會離開烙的……”
我無奈地苦笑,低頭不語。
烙的手執起我的長發,溫柔卻又孩子氣:
“烙不要離開紗,紗去哪裏我去哪裏……”
“但是,我會給你帶來危險……”
“紗會保護烙的對不?”眼瞳閃亮,牢牢鎖住我。
“嗯,我會保護你——”我承諾。
不會在有下次了,絕對不會再允許它發生……
六月的夜晚,無風,悶熱惱人。寒月高照,天辰城樓上燈火通明,巡夜的守兵卻未見有絲毫怠慢。
兩匹駿馬,三個人影,閃入視線裏,快得難以做出反應。
“站住,什麼人?盤查——”
城門上響起高喝聲。腳下的馬兒卻不停歇,未及關閉城門,人影已經晃入城中。
“敵……襲……”襲字還未出口,一個銅質令牌啪地拍在了士兵的腦門上,砸了一個鏗鏘。悅耳的中性嗓音在馬上響起,漸漸遠去:
“卓某有緊急軍情,小哥得罪了——”
守兵這才恍然,眼睜得老大,就著月光,馬上的藍影閃爍:
“卓……卓將軍……”
我與烙跟著卓一路來到天辰宮。
天辰宮依舊仍叫天辰宮。上次來的時候它也同樣的華麗絢爛,那一晚,月亮同今日般碩亮吧!我著芙蓉舞衣,踏上這裏時,雄心萬丈,裏麵坐的百十名天辰將領,又有哪一個能入得了我眼……那時候,身邊還有耀呀!冰泉般的琴聲,細細地流淌在大殿之上,深邃的目光裏盈滿了我,恍如那根本就未曾是蓄謀已久的美人計,不過是對相許戀人的彈唱……
如今,卻晃若隔世般長久……
卓的聲音打斷了思緒,像是遇到什麼事情,躊躇地跟我解釋:
“紗,現不比往日,沒有通報你的平民身份是不能進入的。你等我一下,我換身朝服,這就幫你去請示。”天藍色的眼睛,些許困擾。
我不已為意地笑笑,是呀!他如今是一朝天子了呢!
點頭應了一聲,拉著烙進入旁殿等候。宮人送來茶水糕點,就下去了。留下我二人。
豆麵窩窩,我扯了扯嘴角。看著就沒食欲。翻開茶碗,白藍花茶……
我皺眉,誰的品味?!怎麼我不在幾日連茶水都換掉了呢?
“紗不喜歡?”一直安靜的烙,終於開口。
我搖了搖頭。
“紗喜歡桂花糕的,對吧?!”瞟了眼豆麵窩窩,他也沒動,衝我笑,“改天我們上街買吧!東街的對嗎?”
我感動,這小子聽卓說了一次就記住了。
“還是烙好——”我笑得甜蜜。不論是失憶以前還是之後,烙的愛總是單純到清透,讓我覺得踏實。不因我的前世,不因我的力量,隻是簡單的因我這個人而已。除了修之外,我最不忍心辜負的怕就是他了……
修。嗬嗬!三個多月沒見了,還真是長久呢!從前總會站在我身後的那抹青衫,頭一次分開那麼長時間啊!開始的時候總是有些不適應。獨處時寂寞來襲,自己同自己說話,有幾次被落雲撞見,看我的眼神怪怪的,怕是被誤認為神經有問題吧!
屋外宮人的聲音傳來,正麵通往正殿的門打開。一眼望去,人群裏我準確的找到了青發碧影。思念的潮水泛濫成災,竟然自己也未曾想到。他早已紮根了麼……在不知不覺中,不是不思念,而是如空氣般成為每天的部分,幾乎讓我忽略掉了。
未加思索,飛奔上前,就在重目睽睽下抱了滿懷。熟悉的茶香罄人心肺,我的聲音悶悶地帶著鼻音,似是撒嬌:
“修,我好想你呢——”
感覺周圍無數雙震驚探究的眼睛;收到身後一雙冰冷的銀眸透著寒氣;我知道左翼藍光有淡淡的哀愁……
那又怎樣呢?這些都不能阻止我的衝動。
直到那肩膀傳來尷尬的咳嗽聲,才緩緩地抬起頭來。月白色的雙頰有莫明的粉紅。我笑著眯縫起眼,環視周圍。熟人是一個也不少,生麵孔也很多。
我正無趣地決定退場時,一個嘲諷的女聲突兀得由耀的方向插了進來:
“哪裏的賤民,見到赤月王都不知行禮麼?”
旋身,我收起了漫不經心,探究得望了回去。女子眉眼上乘,一身白衣襯得高傲尊貴,最關鍵的是——紅發赤目。
“她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