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神女篇  NO. 1 穿越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4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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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到達這裏的。
    當從晨光中睜開眼睛的時候,腐繡的血腥味混合著刺鼻的惡臭嗆著呼吸,觸目所及的事物完全脫離常識:這像是一個深邃的坑洞,唯一的光源從頭頂斜上方的天窗裏印在洞穴的中心地段,雖不足以照亮整個洞穴,卻也能模糊視物.眼前充斥著一片奇怪恐怖的色彩。,布滿青苔的牆壁濕滑粘膩,緩慢滲出細微的墨黑色不明液體。滿地不能稱之為屍體的碎片,散播在整個四十平米左右的洞裏。隱約可見的某些還能夠被分辨得出的器官殘片,碎裂爆出的乳黃色腸子以及粘糊混合血紅的腦漿,讓我反胃地想吐。
    這是哪裏?而我又如何掉進這個坑洞的?伸手觸及的事物統統讓我覺得陌生,包括我奇怪的身體。十歲兒童的軀幹,發育不良的蒼白瘦小,我不禁微蹙眉頭。這身體到底幾歲,十二麼?或者更大一些?不管怎樣很明顯並非是原來的那副。
    亂七八糟的疑惑騷擾著神經令人不知所措的暈眩。
    最後的記憶還留在那個陽光慵懶的秋日午後。
    原本沒有太多人氣的豪宅,卻在那一天格外熱鬧,三百多賓客使得寬敞的花園庭院有些擁擠,訓練有素的穿製服侍者托著香檳在人群中穿梭,衣香鬢影杯盞交錯中盈滿著喜氣,一場盛大的婚禮正在這裏進行。
    金燦的陽光灑落在綠幽幽的草坪,白色雪紡紗點綴在長長的望不到邊際的餐桌上。桌子的頂頭立著一對壁人。
    是呀!這是我姐姐的大喜日子。陽光中那個美麗的幸福新娘,也是我在那個世界裏唯一的親人。
    可是為何站在她身邊的男人卻是我的愛人呢?那個愛了十年的男人。
    “佳偶天成,讓我們恭喜他們在神的麵前結成連理……”
    司儀的聲音被四起的掌聲蓋住,歡笑與祝福的彩色風景淡化了我的灰暗。仿佛融入卻又未成為那鮮亮的部分。
    眼睛被陽光射得有些酸澀,吵嚷的喊叫聲擾得頭嗡嗡作響。心神卻飛向剛來這個院落的雨夜——
    十年前一個夜晚,煙雨籠千家的深秋,我們進入這棟漂亮卻冰冷的宅院,隨著仆人的引領來到園後角落一個小亭,清冷的中式壁燈閃爍著詭異昏暗的光,照亮亭中精致的藤製桌椅,然後我首次見到了他,黑暗帝國的王者——魅。
    魅不過是個稱呼而已,沒有幾個人知道他的真名,包括保險箱裏乘打的護照證件,沒有一個名字是一樣的。有時我不禁想問,他自己是否仍記得自己的真名。
    藤椅上的男人,神情寡淡肅穆冰封。二十開外的年紀卻有如此狂肆的氣勢,仿佛天地間沒有什麼事物可以讓那張好看的薄唇揚起。驚異之間,他笑了。目光雖依舊冷清卻奪目,眼波波動的眼睛穿過走在前方的我,直接鎖定他的獵物——我的姐姐。
    他說,歡迎來到城堡,我的公主。
    聲音淡淡的,試圖想沾染幾分溫柔,卻平添寒冷。在這多雨的深秋裏,凍徹了本就嬌弱的花兒。
    姐姐的身子半倚在我身後,眼神怯怯地望向他。手指縫間的涼意陣陣,就連我的體溫此刻也很難溫暖。
    “你是我的未婚夫?!”
    姐姐問得小心謹慎。的確,自一個月前的滅門事件以後,整個家族就隻剩下我倆相依為命。附帶鎖在銀行金庫裏麵十年後才能挪動的無聊遺產。背負這樣沒有使用價值的累贅,怎能不讓人疑心重重。
    男子波瀾不驚的眼眸裏,一絲被置疑的怒火閃爍,快得難以抓住。我以為接下來他會發飆,卻沒想到火焰快速的隱去,瞬息間以為那不過是我晃神的錯覺。
    “是——我是那張無聊遺產的間接繼承人。”說這話的時候,仿佛覺得沒有繼續掩飾的必要,劍眉不自覺地聚攏,帶著五分的無奈五分的厭惡,淡淡地開口:
    “我家老頭子那張破遺著寫明,隻有娶朱家長女才能拿到全部股份權。而你,隻有嫁給我,才能動用你的那部分勞神遺產。很不幸現在我們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了。”
    “那……可否留下我妹妹……我們從未分開過……”
    黑眸總算從姐姐的身上移開,目光卻一瞬間失去了溫度。幽幽的,帶著考量地注視到正對他挺直肩膀的我:
    “你想留下?”
    “對——”我認真點頭,有絕對的理由留下。一個華麗的牢籠,怎樣也比饑荒窮困、天天為了食物與一群年齡相仿的孤兒廝殺掠奪來得舒適,“她需要我的保護——”
    “我會保護她——”他平淡地闡述。
    “你確定?!”我的目光與他的冰瞳在空中交彙,在外人看來也許我這是明白得挑釁。而我隻想告訴他,他的公主隻有我可以守護,其他人都不可信任。當然我知道他會明白我的意思。
    “憑什麼?我身邊不收留廢物。”他的話鋒一轉,黑瞳深沉,有看不懂地冷凝。
    心中有個聲音在叫囂著逼迫我傲然頂住那寒光,笑容浮現在瘦小的臉龐。男人沒想到我會在此時微笑,瞬間地震然在漆黑眼瞳閃過,望著對方毫無表情的一張木然臉孔,我從容開口:
    “我可以為你省去一大筆保鏢開支。雇一個好手遠比一群廢物來的劃算是不?何況,我要的酬勞不多,給個食物跟住處就好!”
    眼波流轉過附近的陰暗,不下二十個暗藏的保鏢,嘴角輕蔑地上揚,他還真浪費。
    “嗬嗬——”像是我的話激發了他體內的莫明因子,狂妄的笑意蓋過不遠處細微的殺氣。刹那間的讓我晃神陶醉在突然大笑的俊臉上麵。
    這個人也可以這樣笑麼……
    “好!證明給我看——”他竟沒有懷疑一個十五歲女孩的話。
    奇怪的男人!我蹙眉定論。
    古老鍾樓的指針卡的一聲,落在了十二點方向。沉重有力的敲擊聲,一聲一聲回蕩在午夜的驟雨中。瞬息間,隱沒在黑暗中的殺意急速的沸騰攀升,疾風一般朝長階中段的嬌軀飆來。
    我晃身拉起身後的嬌軀推向唯一安全的地帶。男子穩穩地接住,眼中的玩味信息隱隱跳動。來不及深究,手中的匕首已出鞘。
    鍾聲敲打完十二下的時候,四周隻剩滿地的屍體,以及站在屍堆上麵,一身血水愣怔的女孩……
    姐姐細微的哭泣聲傳來,卻仿佛巨大的鼓錘衝擊著我的耳膜。一聲一聲,分不淸是驚恐還是悲哀,而我的淚卻又該在何處……
    一個沉穩的男音插進來,透過哭聲縫隙回蕩在我空洞的腦海:
    “刀耍的不錯——”
    遊離的眼瞳拉扯回來,耍?他以為我在耍猴戲麼?!
    “是啊!予生俱來的雜耍好手——”我笑得唏噓,半真半假地瞅他。有誰會相信一個十五歲的女孩會如此自如的用刀,至少一個月前我是不信,可是這是事實。雖然這能力讓我痛恨,卻是它讓我跟姐姐今天能夠站在這裏。
    男人無關痛癢得掃了我一眼,仿佛不過是對失去興致的玩具:
    “頭次殺人麼……沒關係,還會有下次的。我收留你了,女孩!”
    作為一個殺手,我的確很失敗,愛上了這個“黑暗帝國”的魔鬼,甘願做他身邊的影子。
    有時我不禁為自己的癡傻大笑,這場沒有結局的愛戀,從一開始就預示了結尾,為何還甘願陷得那麼的深……
    那個當命懸一線拖我出水火的男人;當我連自己都不愛卻說愛我的男人;當生日時跑遍整個城為我找布熊玩偶的男人;當我愛上時卻要堅持娶我姐姐的男人;當我想要把一切都放下的時候卻心痛如割的男人……或許是那冷酷眸子下,不經意流露出的溫柔吧!為那亦真亦假的情感迷途深陷。遺憾的是那溫柔笑容裏的愛戀,不再是對我展現。仿佛曾經濃烈的情感不曾存在過……
    這一切沒有開始就已經見到結局。手中的酒杯揚起,高舉過頭。粉頰上的笑容無懈可擊。我用唇語傳遞著新婚祝福,長桌盡頭的姐姐眼底籠上了霧氣,幸福的報以微笑。男人剛毅的嘴角被溫柔取代,眼裏滿是寵幸,吻輕輕地落下的那一刹那,我的心也跟著碎裂,一片一片,如明燦的玻璃,紛紛揚揚的墜落,以一種慢鏡頭般的清晰和不可抗拒,在冷結了時間的靜止世界裏,帶著絕對的唯一墜落。向著無法邁動雙腿的我砸來,傷痕累累……
    雷射槍的反光鏡掃過人群落在身邊正準備合影的新郎官時,我的身體下意識的側身,子彈滑過胸肺,跌落在熟悉的溫暖懷抱裏。身後的胸膛起伏,恍惚中聽到熟悉的聲音喊著我的名字,聲音震驚、憤怒以及悲傷……
    傷麼……
    也許這是唯一能證明愛戀曾經存在的證據吧!
    合上雙眼的刹那突然覺得滿足,原來死也可以這樣幸福……
    再次睜眼的那一刻,我真的曾以為自己身處地獄,卻被十二歲孩童的身體卻拉回現實。甚煩惱的皺眉,現在的這副軀殼似乎被丟置在洞穴很久,胃腸空曠連基本的胃液也很難被嘔出,於是我發現了比反胃更加另人驚愕的事。在這個滿是屍體碎片以及怪異氣體的空間中,我並不是唯一的存在卻是唯一的人類。模樣奇特的野獸三兩隻的吞噬著周圍的屍體殘骸。察覺到附近突然的氣息變化,抬起的頭轉向過來,盯了一會,又繼續它們的進食。
    目光由饑餓難耐的野獸遛回屍體時,我竟冷靜地從四分五裂的肉塊中,分辨出人類與獸。多簡單,有毛的自然就是獸咯!
    好吧!我承認這樣惡劣的環境中,還能維持自娛自樂的心態確有些瘋了。但待宰羔羊總有自嘲的權利是不——
    之後……
    之後我終究還是出去了,有人相救麼?很遺憾沒有。沒有所謂的英雄來拯救落難公主,何況我也從不曾是公主。
    兩天以後,我像從前一樣解決掉所有可能威脅到生命的生物後,開始感到饑餓。
    很久,久到忍無可忍,對著唯一的天窗大罵虐待兒童時,終於有人放下繩子解救了我。
    穿過開滿花的宅院,一位身著華服的銀發俊美男子淡淡地微笑著,眼底的光卻讓我寒澈。甜膩的孩童麵具掛上臉龐,我笑著說,
    “我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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