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好奇,就是倒黴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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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小,我頭上那根曉得自己豎起來,十足十多拉A夢的法寶的頭發對於倒黴的事情非常敏感。每當倒黴事發生前,那根頭發會像被風吹過的左右搖擺(即使在空內無風的狀況下也是這樣),然後就像避雷針的豎起,無論我怎樣壓也壓不平。
就是這根會毫無預警,就給我自己豎起來的「倒黴偵測器」——名稱是我可惡的家人改的——害我被人嘲笑了十多年。
幸好十多年來我也是留著男孩子般的短發,帽子能勉強藏著它,而水、發膠、定型噴霧通通對「偵測器」沒轍。我實在不能想象,假若媽子在我小時候強迫我留長發,然後這根長發豎起的模樣。
恐怕這一輩子我也不願意留長發了。
難得媽子沒有說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模樣,隻說「反正我生不出男丁,妳就一直保持短發,好等妳爸滿足一下,幻想有個兒子,免得他在埋怨甚麼都有,隻是沒個兒子抱。」
沒錯,我季家陰盛陽衰,除了老爸的染色體是XY,家中(包括媽子和我在內)七個人的染色體都是XX。
衝著老媽的這句話,我一直的打扮都以中性為主,唯獨上學時稍微像個女生,為我家添些陽氣。
老爸雖然才高八鬥,不過極不擅長改命,總是以孩子出生的季節去想。每每想起大姊們的名字,我都忍不住竊笑,大姊名叫揮春;二姊名叫盛夏;三姊叫儒春;四姊叫寒冬。接著就在五姊出生的時候,大姊和二姊已經開始為妹妹們的幸福著想,向老爸提出抗議,不過拗不過老爸,五姊就名叫思秋,而本小姐就叫鳴春,大家簡稱「阿鳴」是也。
哎……好像愈說愈遠,還是回正題先,我這根「倒黴偵測器」又豎起了。
雖說偵測器是提醒了我,要我小心點,不過這麼多年我仍是一個不漏的全中,堪稱倒黴中的「倒黴大王」。
不是我不夠小心,而是這根頭發有時早兩小時前示警,有時早三分鍾前示警,小時候聽過很多遍「狼來了」,害我根本不知道黴事何時來臨,那教我怎麼避?
今次為甚麼豎起呢?這就要說今天是學期結束的日子……
本小姐是嚴厲的私立貴族女校的學生,學生大多數是有錢人家的小姐,刁蠻任性為主,不過也有很多像我一樣爽朗活潑的少女。
學校規定無論成績、操行、興趣各方麵,都要有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千金小姐風範。據說,由這間學校畢業的學姐們,均釣到肥美的金龜……
貴族女校的最低入學要求,我總算能夠達到。
在我填寫高中的入學誌願表時,家裏的人反應是——
「哦,妳喜歡就去,反正不是我去讀書。」這是完全不關心自己的女兒——我的前途的老媽冷淡的回話。
「甚麼?小阿春(不知為何我聽起來總是覺得在叫「小鴨春」,另外大姊是「大鴨春」,三姊是「中鴨春」[汗])要讀女校?不是去報男校嗎?」老爸大受打擊,茫然了好一段時間。
「妳這暴力女會自願希望考入聖德貴族女校?」大姊揮春用力抓痛二姊盛夏的手臂,以證實自己沒有發夢。
「哇!好痛耶!」盛夏姊避開揮春姊的魔爪,見習醫生的她撫摸我的額頭,正經八百的說:「沒發燒,這陣子妳又沒有撞壞腦子,怎麼會有這種慢性自殺的念頭?不啦,我一會回醫院抓幾種藥給妳吃。」
「我敢寫包單,如果阿鳴能考入,一定會在三個月內被人踢出校。」經常自稱是占卜大師的三姊儒春用手指指著我,我張大口的咬了她一口,她即哇哇大叫的說我絕對考不上。
「阿鳴。」一向給人感覺冷傲,人如其名的四姊寒冬望著我,眼神不是輕藐(因為我做了很多蠢事),而是認同吶!「妳終於像個人了。」
……我、我一向不像人嗎?難道在寒冬姊心中我是人妖?
「阿鳴,明天太陽要從西邊升起,是世界未日的先兆嗎?」五姊思秋多愁善感的歎了一口氣。
就連家中那頭長得像熊貓的狗——阿貴,也對我吠個不停,好像極不滿意我去報考女校。
大家愈認為我做不做,我就愈要做到。
為了自己的私心,我誓要考上!
等等,甚麼私心?
嗬嗬……
很簡單的,不就是因為——
帽子。
隻有這間貴族女校的學校製服附有貝雷帽,可以給我光明正大的收藏「倒黴偵測器」。
我可被笑了十多年,當然要避免再讓偵測器現於別人眼前的可能性。於是我認認真真的K書,做好萬全的準備,在姊姊們大跌眼鏡的情況下,成功擠入貴族女校,穿起夢寐以求的製服。
不過,我也有隨時被踼出校的危機(真的給儒春她說中)。
「季鳴春。」
正當我躡手躡腳,想從課室的另一道門進入課室時,被人發現了。
同時,我亦感覺到「倒黴偵測器」開始運作。
我吐吐舌頭,心中暗罵一回,然後回頭對發現我的人——千金小姐中的千金小姐,一頭埃及妖後發型的班長邱倩打招呼。
「嗨,真巧呢!班長妳也遲到嗎?」
邱倩不悅的蹙起那道修得很幼的美眉,非常不滿我將她視為同類。
「妳在亂說甚麼?別將我跟妳混為一談。」
「是嗎?那為甚麼這個時候,班長也會在課室外呢?難道為了迎接我麼?」
「妳說對了。」邱倩笑得十足像那些抓到耗子的貓。
我真想對她打個粗口手勢。
這女的沒甚麼不好,就是喜歡跟我對作,同班兩年,其它事不說,就以她偏要拿我的事去和老師打小報告的那一天起,我就注定今生跟這千金小姐沒友誼可言。我敢說,我那輝煌的黴事表中,以關係者的名字出現得最多的,肯定是邱倩!
不過我相信偵測器並不是要我小心她,畢竟應付她是件容易不過的事。
當務之急,要引開她注意,然後衝入課室。
這位千金小姐、學校的優等生,最大的優點就是別人說甚麼都相信,單純得很。
「校長早安。」我忽然站直身子,向邱倩的方向彎腰鞠躬。
邱倩大吃一驚,連忙轉身,就在此時,我拉開課室的門,閃進去了。
哈哈,安全上迭!
這招對於邱倩來說真是屢試不爽。
在我曲著身子躲在桌底下沾沾自喜的時候,頭上已聚集了不少烏雲,一場暴風雨衝著我而來。
「季鳴春,妳連本學期的最後一天也遲到?」
親愛的班主任早在後門旁盤著雙手,居高臨下的等著我。
「老師早安。」
「早。我看開校以來,妳將成為第一個因遲到太多而被留級的學生。」
我才不是遲到最多的人,隻不過其它遲到的人背後有父母撐腰,學校因家長們的壓力而不去懲罰她們罷了。
不過,我也有我的方法去解決危機。
班主任既然被我冠上「親愛的」稱號,就知道她不會狠心記我缺點。
我擺出小狗般的討好姿勢,說盡好話討好老師:「老師,俗語說『日行一善』,善心可以讓妳變得更加美麗,有如菩薩一樣,受到萬人景仰——」
「老師,不能就此放過她的!」邱倩臉蛋通紅的走入課室,向親愛的班主任抗議。
哎喲,這千金小姐總是不放過我的!
難道她知道我今個學期已經有兩個缺點?我拿不到第三個缺點的話,她就不肯擺休?
「老師,反正最後一天,不要計較吧。」不愧是我的好朋友們,都站起來一起幫忙,實在令我感動~~
「老師!」邱班長仍不放棄,她的堅持的確值得令人欽佩,不過好像用錯地方了!一整年都在想著如何令我能記下缺點!
所以我說一定是儒春姊在背後操縱她,誓要讓她永遠不會實現的占卜預言有一次成功例子。
「好了,我知道怎樣處理。」噢……幹麼親愛的班主任露出惡魔的微笑,是邱班長的「誠心」打動了她?
「季鳴春——妳,今天放學向修女報到,做兩個星期義務幫工,看妳下一個學期還敢不敢遲到。」
又是修女姐姐?真是倒黴耶!修女姐姐會將我當苦工,隻叫我做粗重的工作呢!
我差點叫了出來。
不過也罷,反正經常都要去修女姐姐那兒義務幫工(這是學校另外一種讓學生們向善的方法),總好比讓邱班長心想事成。
看!邱班長的表情,好像吃了勁辣火鍋,找不到水喝的樣子,哈哈!
***
這兒除了是間貴族女校外,還有甚麼特別?就是這學校是由教會開辦,所以校園有座小教堂,每星期學生們都要去做崇拜。
不過,由於這是聖潔(?)的女校,因此沒有神父駐校的,隻有修女們。唉~想找個神父傾訴一下也不行~
另外校園還種了很多不同種類的植物,例如蘋果、馬鈴薯、玉米……到了收成期,大家可以偷偷摘下,拿去做色拉的。
一踏入教堂,笑得很甜的修女姐姐就立即將竹簍子塞進我懷中。已經有過無數次經驗的我,無奈的去換衣服。
換上體育服,戴了頂鴨舌帽的我背著竹簍子,像隻猴子般快速爬上一棵蘋果樹。
「阿鳴,真的不用我們來幫手?」好友們都站在樹下,擔憂的望著我。
「安啦,這種工作我做慣了。反而妳們要小心點,我怕我一時滑手,蘋果會傷到妳們。」我坐在大樹幹上,非常熟練的摘了幾果紅通通的大蘋果,拋入竹簍子中。
午休的時候,我總是爬上樹上,偷摘一兩個蘋果來做飯後果,並且在樹上小睡片刻,然後才去上課(當然這等行為被老師發現的話,少不免被叫到訓導處接受『淑女應有行為』的洗腦短訓),所以摘蘋果這種事對我來說早就駕輕就熟。
自從某天被修女撞見我摘蘋果後,她們就在我需要以義務幫工代替記缺點時,就不時將竹簍交給我,推我上蘋果樹。
都是饞嘴之禍……但學校的蘋果特別多汁鮮甜,很難不受誘惑嘛!
「阿鳴~妳真體貼~」
「妳比鄰校的臭男生好多了~」
「阿鳴不愧是『紳士』吶~」
「阿鳴妳也要小心點哦~」
我的細心、體貼、風度可不是蓋的,否則不能被封為「紳士」。
「紳士」是曆史悠久、學園祭時的重頭戲——聖德男裝大賽的冠軍稱號。一年級時,為了湊夠參加人數而被社團學長脅持參加的。
可憐我這個無辜小孩明知是倒黴事,但仍逃不過她們的白骨魔爪、吸星大法,無奈的拿了個冠軍回來。
嗚嗚,除了稱號外,明明還有很多豐富獎品:自助餐招待卷、運動鞋禮卷、服裝禮卷……拿在手中不足一秒,就給她們以「貢獻社團」為由,瓜分了我的獎品!就連那頂戴在我頭上的冠冕(聽聞是純金打造的)也不放過……嗚,如果能由我轉買出去,絕對能賺一小筆零用嘛!
愈想愈氣,順道摘了一個蘋果大口咬著。
「阿鳴,不要隻顧著吃哦!我們現在到圖書館,妳完成工作後來找我們。」不等我的響應,她們就消息得無影無蹤。
她們離開後,我的確努力地摘了不少蘋果,可惜全不是拋入竹籃,而且拿去做別人五髒廟的祭品……
「咦?是阿鳴吶。」一班社團學姐經過,其中一位對我揮揮手:「喂,我要吃蘋果。」
於是每人一個……
「學姐,我又要!」
社團學姐又吸引了幾個女生,又摘下幾個給她們祭五髒廟。
原本打算快手快腳完成工作,減少體力勞動的我看見樹上的蘋果所剩無幾,隻好要另覓新樹。
真是倒黴耶!難怪偵測器仍像根避雷針豎得高高的!
當我打算爬下去的時候,赫然發現邱班長的身影。
奇怪了,幹麼她仍是臉紅耳赤的?不會氣那麼久吧……而且她走路走得很怪,不時四處張望,深怕被人發現她般。
她打算去當小偷嗎?
哈哈——
細心一想,應該是天賜良機,平時她欺負我多了,今回該輪到我去抓她痛柄了!
雖然工作還沒完成(正確來說10%也沒到),而且探測器還處於「警告中」的狀態,但我不管了!好奇心戰勝一切!
我從樹幹上一躍而下,連竹簍也不拿,偷偷摸摸的跟在她後頭。
說起來,現在我的動作比她還要像賊呢……
她一轉身,我就要立即跳到一旁的大樹躲著。(真慶幸校園種了很多可以三、四個人躲在後頭都沒人發現的樹)
她一邁步,我就要俯著身子,一步一步的跟著她。
幸好一路上沒有其它人經過,不然的話,恐怕我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邱倩轉入新翼校舍,我也趕快追著她,怕跟丟。
在班會的時候,親愛的班主任說過了,有家族捐錢給學校作為興建新室內暖水遊泳池,工程由上星期開始,預計下學期尾完工啟用。遊泳池就興建在新翼校舍附近,所以新翼校舍內團上了建築圍板,四處都是建築材料,非常危險,要求我們這些淑女學生們盡量不要靠近。
前方突然不見了邱倩的身影,我轉身四處尋找。
切!不是到了這地步才就不見吧!
在我氣憤的跺腳時,聽到邱倩的聲音。
好加在~沒有前功盡費~
「寫信給我的人是你嗎?」
聲音是後側樓梯出口那處傳來,走近一點,就看見邱倩和一名穿著鄰校校服的男生站在天井的建築白圍板前。
哦——原來邱班長在幽會!
嘿嘿,校規寫著禁止在求學期間談戀愛的,優等生竟然敢犯校規,和男生(雖然長得……但肌肉發達,該不會頭腦簡單吧~)幽會!我定要好好觀察他們,好等我抓著她把柄,讓邱班長不再和我作對!
我悄悄的躲在距離他們不遠的石柱後。邱班長背著我,而那男生隻情深的望著邱班長,所以沒人發現我。
「妳、妳好。」男生整塊臉甚至連耳根都紅了,靦腆的打招呼。
「你找我有、有甚麼事?」邱班長肯定也不遑多讓,聽她語氣非常不自然就幻想到了。
哎喲,邱班長要熱情點,這樣才受男生歡迎的。我暗思付著。
「妳,可以跟我交往嗎?」
哇塞!連名字都不報上來,就立即來個表白,真是勇氣可嘉!值得以掌聲鼓勵!
接下來邱班長的反應更絕。
「你……你是神經病、變態的麼?我又不認識你,幹麼跟我說這些話?我可以優等生,千金小姐耶!怎可以就這樣輕易和人交往!何況我要的交往必需兩人都有一定程度的認識,互相都有好感,在充滿羅曼蒂克的氣氛下,拿著一束我最愛的玫瑰,跪在地上跟我示愛的。你究竟知道我想要的是甚麼嗎?戀愛是美好神聖的,被你這樣瞎搞,甚麼感覺都變質了……」說著說著,邱班長竟然拍拍搭搭的哭泣起來。
邱班長的「交往偉論」和哭泣聲,把我和男生都嚇呆了。
……
邱班長這樣定義交往……如果她對某人一見鍾情,又會否照樣搬著這番話呢?
而男生見到心上人流淚,急忙的從口袋掏出紙巾,想上前安慰她。
「不要走近我!」邱倩很凶的瞪了男生一眼,然後繼續哭。
怎麼沒有更加刺激的事情發生的?臭男生,不要被人凶一下就退縮,快上前擁著班長,用你的健碩的胸膛給班長帶來溫暖~~這是表現你男子氣慨的好時候哩!我在心裏焦急的吶喊著,如果現在自己的立場不是偷看的話,我絕對會衝上前當紅娘。
男生忽然仰天悲喊一聲,接著走到一旁瘋狂的用手摧毀擺放整的建築用竹枝、泥土包。
噢噢噢,原來這男生患有躁狂症!
好刺激呢!接下來還有更加刺激的事在發生中。
在擺放竹枝、泥土包、磚頭這些東西的地方,還有一架鐵鏽的手推車。男生瘋狂的發泄,下意識的用力推開那輛手推車,於是手推車正急速的向邱班長方向前進。
邱班長除了哭泣外,應該還被男生的躁狂嚇壞了,所以不閃不避,像被人施了魔法般石化了。
雖然她和我不合,但身為正義的「紳士」,我要去救她!
「白癡!還不閃開?」我立即跳出去,在手推車衝上前將邱班長推開。
「季鳴春!?」班長回過神來,被我推倒在地,平安無事。
那我怎樣呢?
憑我敏捷的身手,靈活的反應,救人之餘還要自己絲毫無損,簡直易如反掌——
才怪——
黴運當頭,我閃不到!!
以一秒之差,轉身的時候右腳被手推車絆倒,帽子飛脫,來個完美的狗吃屎。這都算了,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不過最精彩的是,預計會是我的頭顱著地的地方有塊大石頭和我打招呼。
我不是超人,尤其是因為自己避不過,受到驚嚇而呆了的我,不能在短短兩、三秒間作出正常反應,於是我額頭重重的親吻了石塊。
呀……
這石塊好尖呢……但我的傷應該算是「車禍」做成的,怎麼說,我好歹都是被「車」撞倒,意外保險會有賠償嗎?
「季鳴春!」班長撲到躺在地上的我身上,手足無措的喊著:「妳怎樣了?妳流了很多血——」
還不是因為妳!
經她一提「血」,我用手摸摸自己的額頭。
哇!痛死人啦!痛死啦!
流這麼多血就一定會死啦!
我充滿怨恨的瞪著那肇事者——鄰校男生。
我會好好記住你的,我死了的話,一定會化成厲鬼纏著你!
在我失去意識前的一刻,我感覺到我那「倒黴偵測器」已垂下來。
厚!!我的黴事表又要再加一項:
日期:二00X年X月X日
事因:「車」禍
有關者:邱倩!
特別注意:好奇(特別是好奇邱倩的事),必是倒黴受傷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