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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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明遠的疑問在第二天早上得到了全部的答案。
早上,徐明遠起得稍有些晚了,這也不能怪他,昨晚體力消耗太大,所以起床後他的身子還有些酥軟,於是他看還有時候就洗了個澡,出來後才覺清爽了許多。
關禦飛已經走了,他們這樣的關係總是要避嫌的,所以他們從來不一同出門上班。
剛到公司,徐明遠就被通知去董事長室,關董有事找他。徐明遠謝過傳話的同事後,徑直上了四十五樓。唐如很熟悉徐明遠了,見他上來了,並不詢問,而是坐在那裏用手做了個請的動作,讓徐明遠直接進去,徐明遠笑著點了個頭,然後走到門口,輕輕扣了扣門,聽見一聲音“請進”後,才開門走了進去。
當徐明遠走進辦公室以後,他才發現原來還有人在場,這個人他認識的,是關禦飛的私人律師。徐明遠心中雖奇怪他並沒開口詢問,隻是靜靜地走到關禦飛的辦公桌前,等待他的指示,在外人麵前,徐明遠從來都能保持一個下屬的本分,而關禦飛則是很欣賞他這一點的。
“明遠,坐吧,有些事我們要談談。謝靜宣,我首席私人律師,你認識的,不過他同時也是我大學時代的好友,我所有的事都不會瞞他。”關禦飛這句話分明就是讓徐明遠知道謝靜宣一直以來都了解他與關禦飛之間的關係,甚至他們的交易,得知這一點令徐明遠有一種在外人麵前被脫光了的感覺,他頓時覺得很難堪,隻不過,倒底是成熟了,徐明遠即使心中再不滿,表麵上也不會顯露出來,這幾年他同關禦飛在一起,別的可能還未學到八分,但喜怒不形於色顯然是學了個十成。
不動聲色地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徐明遠有一種不好的感覺,具體是什麼他也說不上來。
“好了,現在人齊了,靜宣,就按定好的公布吧。”關禦飛花了很大氣力才說出這句話。
謝靜宣看了看徐明遠,又再看了看關禦飛,他有些不忍心,因為這麼多年以來,他看著關禦飛一點一點地變得快樂,雖說與他在一起的是個男子,但不管怎麼說關禦飛確實是改變了許多,整個人柔和多了,他其實不想關禦飛再回到以前那種經常遊走於各色女人中間的生活,可是他也明白,關禦飛一旦決定了就不會改變,所以他在心中歎了口氣,有條不紊地攤開手中的文件夾,開始宣布裏麵的內容。
“關禦飛先生決定結束與徐明遠先生之間的私人交易。現將資產清點如下:
目前兩人共同居住的嘉業大廈十五樓B座1505室歸徐明遠先生所有,該物業是全額購買,房屋產權合同全部放在該住處的書房保險櫃中,徐明遠先生可以隨時查看。
關禦飛先生為徐明遠先生所配車輛因使用所限已到,現更換一輛全新座駕,車輛的購置手續已經完成,徐明遠先生可隨時取用。
另外,徐明遠先生必須於即日離開長海集團,對此造成的經濟損失由關禦飛先生負責,徐明遠先生到人事部辦完相關交結手續後,關禦飛先生會支付給徐明遠先生一張麵額為1000萬元的現金支票,這是由關禦飛先生私人支付的,不需要繳納任何稅金。
上述各項內容即日起生效。”
謝靜宣將這份他極度不願意公布的文件平靜地念完,合上文件夾後,他抬頭看向徐明遠,見那人根本沒什麼表情,不過雙眼中流露出的傷痛,出賣了他此時的心情。但作為律師,該說的官方話還是要說完的,“徐明遠先生若沒有異議,請盡快辦理相關事宜。”說完這句話,謝靜宣站起身了,向關禦飛點了點頭,然後退了出去,他知道他們一定有話說,他這個外人在場是不好的。
直到聽見一聲輕輕的關門聲,徐明遠才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直走到關禦飛辦公桌邊,雙手撐在桌麵,定定地看著桌子後麵的關禦飛,好一會兒才開口:“是你自己的決定,還是你太太要求的?”徐明遠沒有發怒,也沒有抱怨,隻是很平靜地問了這樣一句。
關禦飛沒想到徐明遠會這麼來一句,著實有點詫異,正想回答時,徐明遠加了一句:“我隻想聽實話,若是欺騙的話就不用說了。”
“小柔覺得我有異心了,哭泣著來找我,但決定還是我下的,你不能怨她。”關禦飛沒發覺自己這番話說得有點奇怪,他與徐明遠本就是一場交易,他說要中止,其實不用任何解釋的,但人心都是肉長的,經過了這麼長時間的相處,兩人間又親密無間,他怎會沒有感覺,怎會完全舍得,毫不留戀呢?所以他很自然就給了解釋,也沒有欺騙徐明遠。
聽關禦飛這麼說,徐明遠強抑著心中無比的傷痛,淡笑著說:“好,我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今天全部辦好,我先下去了。”徐明遠轉身往門口走,快到門口時,他突然回過身子,又提了一個問題:“關禦飛,告訴我,這幾年與我在一起的日子你快樂嗎?”
關禦飛愣了一下,腦子裏將這幾年同徐明遠共同度過的時光飛快地過了一遍,然後站了起來,很慎重地回答:“快樂,很快樂,這幾年的生活是我前半生的記憶裏最幸福的日子。”
“謝謝你的答案,我走了,祝你今後也能這樣幸福、快樂!”徐明遠說完這句話,打開門,邁開步子走了出去。
直到進了電梯,徐明遠平靜的麵具才剝落下來。雖說早知會有今天,也時時在做準備,可是從未想過真正麵對時他仍然是這樣痛苦。一向灑脫的他怎麼也不敢將心中的感情告知關禦飛,他們在一起近五年,他愛了關禦飛四年,這四年裏,他小心翼翼地守著那顆火熱的心,盡可能讓目光保持平常狀態,就怕一個不小心將濃濃的愛意泄露出來,他一個人緊緊守著這一份不可見天日的心思,多想有昭一日能大聲對關禦飛說出來。徐明遠知道關禦飛對他不是沒有感情的,隻是他被那份對他太太所下的誓言所束縛住了,看不清心的歸屬,這麼多年以來,徐明遠都告訴自己,總有一天他的愛會有回報的,可是他低估了關禦飛對於承諾的重視與守信,同時高估了自己在關禦飛中心的地位,原來由始至終關禦飛都很清晰地記得他們之間不過是一場交易,他可以隨時喊停,而自己則隻能接受。他以為相處了這麼長的時間,關禦飛對他或多或少應該是有點感情的,誰想他竟然如此決絕,斷得如此迅速,如此清清楚楚,可笑的是自己步入社會已經這麼多年了,還自詡是最講現實的人,沒想到在愛情上還是那樣的天真,好笑,好笑,真是太好笑了。徐明遠真地想大場笑出來,可是他現在一點氣力也沒有了,整個人都被抽幹了似的。
一上午,徐明遠盡力保持著自若的神情,先將手頭的工作進行交接,李華為此還很詫異地問他:“沒聽你提過要辭職的事,怎麼現在這麼急呀?幹得好好,為什麼要走呢?”他隻好扯了個要出國念書的理由,先就報了名的,可一直沒收到錄取信,原來是取通知下晚了,所以才會臨時要走的。大家都信了他這個理由,出國深造嘛,應該應該,營運部的一幫同事都為他高興,他也勉強露了笑意,這樣才不至於招人懷疑。之後,他又去人事部遞辭職信,大概是關禦飛打過電話來了,所以人事部的人也沒多問,很快就批了他辭職。
抱著屬於自己私人物品的箱子,徐明遠慢慢踱向長海集團一樓的出口,站在大門外,徐明遠回首望向這氣勢磅礴的大廈,他真有點舍不得,在這裏他度過最美好的青春歲月,第一次經曆了戀愛,懂得了愛情的滋味,而同時也償到了失戀的痛苦。
再見了,可能他再也沒有機會走進這裏了,徐明遠現再次凝望了一眼,便轉身走向停車場。
剛關上後車廂的門,準備上車時,從背後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徐明遠,你等一下。”
徐明遠轉身向後看去,看清見叫他的人時,他有些吃驚,因為剛才出聲叫他的是關禦飛的太太溫柔。
“關夫人,有事嗎?”雖是很驚訝,但徐明遠表麵上並無太大反應。
溫柔沒有回答徐明遠的問話,隻是很優雅地走近他,在離他還有一米遠的地方停了下來,然後用著鄙視的眼神上下打量著徐明遠。
徐明遠被這樣無禮目光看得有些火了,於是強忍著火氣道:“對不起,夫人,我還有事,若您沒事的話,我先走了。”
“有事?你還會有什麼事,不是已經被炒了魷魚,應該很清閑呀。”溫柔用著與她外表極度不相符的尖酸語氣說了這麼一句。
徐明遠沒想到眾人口中溫柔大方、氣質出眾的關夫人會用這種語調同他說話,心中先中咯噔一下,然後他大概明白原因是什麼了,溫柔一定是知道他是與關禦飛有過交易的人了,之前一定沒查到,而現在應該是查清楚了,趁他今天被趕來奚落他的。目前這種狀況,徐明遠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處理,隻好以不變應萬變了。
“是的,我今天是辭職了,所有的工作都已經辭去了,應該與長海沒什麼關係了。不過,我還有私人的事情要處理,所以不耽誤關夫人的時間了。”徐明遠這樣說希望溫柔能明白他與關禦飛之間已經結束了,因為那個人已經明確地將他們之間的一切都切斷了,他不是女人,不會做出一哭而鬧三上吊的事,更不會去糾纏。
“哼,他是將你的人辭了,也結束了交易,可是我要讓他的心也回來,不能讓人占據他的心。”這句話溫柔說得恨恨的,表情也變得較猙獰,徐明遠被嚇住了,他怎麼也沒料到,溫柔會有這樣一麵。
還沒等徐明遠完全消化掉溫柔的話,就覺得他整個人被撞得向後退了好幾步,溫柔衝了過來,雙後死死地扣在徐明遠的雙臂上,然後開始拉扯著,還惡狠狠地說道:“我花了那麼多心思,才將他抓住,能女人最不能忍的也忍了,剛開始他完全按我想的去做了,對我也向以前那樣好,可是,可是,直到你出現以後,嗬嗬嗬,他護你可護得緊了,我怎麼查也查不出來他這次養的情婦是什麼人,前後整整花了四年多的功夫才查出來,原來這回他換了口味,不養女人改養男人了,難怪我總查不到,是我搞錯了方向。一開始,還是好好的,沒想到你那麼有本事,竟然令他開媽留戀你了,為你破了那麼的例,我心急,我生氣,可我不能讓他知道,隻好暗中再查,直到最近我才知道有你的存在。可你已經占據住了他的心,光是讓你離開他的心也不會回來的,所以我要讓他不願再見到你,讓他把你從他的心中抹去。”溫柔從最開始的近乎瘋狂到最後的平靜,說完最後一句是還露出了一個陰冷的笑。
就在這是時,不遠處聽到了關禦飛的聲音,他在叫溫柔的名字。
“禦飛,快過來,我在這兒,有人抓痛我了。”溫柔突然將聲音提高,用著似乎很害怕的聲音叫著。
“小柔,小柔,我來了。”關禦飛聲音中有些急躁,聽腳步聲看來再跑了。
“嗬嗬,他來了,你會知道結果的。”溫柔笑得令徐明遠有點恐怖,同時她猛烈地搖晃著徐明遠。
徐明遠有點被搖暈了,於是想甩開溫柔,可是雙臂都被扣著,他不得不稍稍用力抬起一隻胳臂,然後用手抓著溫柔的手,將她向一邊推開,而溫柔卻借著這股力量,猛然向後摔去。
當關禦飛循著聲音找到這裏時,看到的則是徐明遠用力將溫柔推倒在地的場景。
“小柔!,你有沒有摔傷?”關禦飛第一時間跑到溫柔身邊,將她扶起,焦急地問。
溫柔沒出聲隻是一個勁掉眼淚。
“徐明遠,你為什麼這樣,太過分了。我說過我們之間的事與任何人無關,我所下的每一個決定都是出自我的願意。我以為你是明白人,不會做蠢事。”關禦飛用著十分嚴厲的語氣痛斥徐明遠。
徐明遠則是愣在了那裏,他無法理解剛剛一瞬發生的事。
“徐明遠,你有沒有解釋?”關禦飛倒底還是有點不忍心,所以給了個台階。
這時的徐明遠已經回過神來了,他慘淡地笑了笑,然後說:“解釋,你要什麼解釋?”話說到這裏,他頓了一下,眼光在關禦飛與溫柔身上掃了掃,前者是一臉怒氣,後者雖是一臉淚水可是眼睛裏卻透出陰謀得逞的勝利光彩,於是向來冷靜的徐明遠決定不顧一切地說出自己的感情,反正沒有比此時更壞的了,他一字一句道:“關禦飛,你這麼精明透徹的人,我不相信你一點也感覺不到,我……我愛上你了,相處這麼多年以來,我一直怕被你發現我對你的感情,一來是你異性者,二來是我們之前有過協議的,但是,近五年的時間,點點滴滴,以你的洞察力,我知道你有感覺,隻是裝作不明白,或是不能明白。另外,我是怎樣的人,你還不了解嗎?現在你居然要我解釋,我有什麼好解釋的。”
還未等關禦飛接話,他懷中溫柔突然用哭泣的聲音叫了起來,“禦飛,你,你,我不相信,不會的,不會的,你說過隻愛我一個人的,不會愛上別人,你……他……他,哦,不,不,嗚……嗚——”
“小柔,聽我說,我沒有愛別,你不要聽他亂說,他故意氣你的,你不要傷心,對身體不好的。”關禦飛柔和下聲音,溫柔地哄著懷中的太太。
“我……我……啊——”溫柔突然一聲大叫,然後暈倒在關禦飛的懷中。
“小柔——”
有些什麼人來了又走了,徐明遠並不清楚,他耳邊一直在回響溫柔被抬上救護車的時,關禦飛用著無比憤恨的聲音說的那段話:徐明遠最好求天拜佛祈禱溫柔沒事,不然我不會放過你的,還有從今以後我都不想再看見你,你也最好少出現在社交圈裏。
徐明遠站在那裏好久好久都沒有移動,隻是愣愣地望著關禦飛他們離開的方向,默默地流下兩行清淚。心,已經痛到極致,反而沒有了感覺,他一直希望大家即使分開了,至少也能留下些美好的回憶,看來是他奢望了,不過,這樣也好,斷徹底才能令自己死心,不再做夢。
空曠的停車場裏早已恢複到之前的寧靜,陽光下,徐明遠的身影被拉得老長,遠遠看去給人一絲淒涼又寂寞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