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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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記他吧,你還有我。”
“什麼?”不知不覺中我握緊了拳頭,夏呈東的神色柔和下來,他淡淡地笑著,但那個笑容,不知參合了多少的苦澀。
“你還有我,”夏呈東輕聲說,頓了頓,接著說,“有我這個哥哥。”
“哦……”我心底暗自舒了口氣,“廢話,我不是隻有你這個哥哥嗎?我睡覺去了。”
不打算再理身後的人,我徑直走入自己的臥室,有些不易發覺的心虛與害怕從心底油然而生。為什麼夏呈東在說出那句話的時候,那個表情會是深不見底的疼痛?難道kent以前也是我的哥哥?但是給我的感覺,他不是。
懷著滿腔的疑惑,我躺在床上,拿出那個畫板,撫摸著畫板上的畫,喃喃自語。
“嘿,你叫kent,是吧。”
“我以前是個怎麼樣的人呢?你一定知道吧,如果知道,那你今天晚上在夢裏一定要告訴我。”
我閉上眼睛,再突兀而緊張的睜開。瞳孔裏有恐懼的色彩,視野緊繃在一團,濕潤的液體模糊了眼。我一直懼怕的夢魘今天終於真相大白,卻在知道後,有股世界轟然倒塌的錯覺,夢魘被現實踏裂,再也沒了以前的感覺。那個叫著我夏兒的人,給了我一段緩長綿延的空白。像是彩色的一大片被截取了一端,再也拚湊不回來。
我抱著那本畫板,帶著一臉的落寞,疲憊的閉上雙眼。
第二天在校門口買牛奶的時候遇到楊樣,我們互看一眼,並沒有說話。但是我的心裏還是會因為看到她而上下起伏,這就是所謂的被電到的感覺吧。我裝作什麼事也沒有似的提著牛奶走進校園,一直到教室。而一進教室,我就看見章森趴在桌子上抄作業,我在他旁邊的位置坐下來,他頭也沒抬的隻顧抄作業,我看他的模樣,簡直要變成一台機器了。
直到他抄完後,居然用作業本打了一下我的頭,語氣裏透著一絲不滿。
“你昨天晚上怎麼沒打電話給我?”
“啊,對不起……”我猛然想起來,一臉歉意,“我忘記了。”
“你記性被狗吃了?”章森又用本子敲我的頭,他說得話一向難聽,所以我也習慣了。坐我們前麵的那兩個女生的那個神色,曖昧的讓我的雞皮疙瘩一粒不剩的全體起立。
事實證明,章森不僅嘴犀利,眼也犀利。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已經拿走了我放在桌上的牛奶,沒經過我的同意,就把它撕開自顧自的喝了。
“章森!你他嗎的也太自覺了吧!”我對著他一串髒話從嘴裏溜了出來,上天作證,我很少罵人。但是最近罵人的頻率呈每日百分之八十的點數直線上升,看來我離章森這類人不遠了。
“哦……不好意思。“他把空牛奶盒扔進垃圾桶裏,臉上完全看不到道歉兩個字,“明天我買給你,不氣了,夏日同誌,你生氣的樣子,真的很受。”
“靠,你他嗎的才是受!”我對他怒吼道,受這個詞還是吳倩給我解釋的,當我知道它含義的那一刻,我當下就把手裏吳倩新買的娛樂書刊給撕了,後果就是吳倩不長眼睛的雷鳴拳。
“你們說,他這個樣子,是不是受?”章森幹脆看著前排的那兩個女生說道,那兩個女生連連點頭,嘴裏還不斷重複著:“萌啊~~”
靠!
我幹脆扭頭不理他,對於他們這類人,跟他們拌嘴,後果相當於拿石頭砸自己的腳。見我不理他了,章森就笑嘻嘻的跑來跟我道歉,那個樣子,實在像隻狡猾的不得了的狐狸。
上課的時候無聊就把手機拿出來,卻看見信箱裏有一條未讀短信,我打開看,居然是章森發來的。是昨晚一點過來的,內容是:你到家了沒?怎麼一直不打電話?
處於惡作劇,我便回了一條。沒想到一分鍾沒到就收到了他的短信。我扭頭看他,他一臉壞笑地看著我,我頓時恍然大悟。我們從上課傳紙條升級為發短信,還真感慨信息的發達。
又是幾個星期過去了,今天陪夏呈東去交話費。電話沒打幾個,但光是信息費就交了一百多快錢。看到夏呈東陰沉的臉色,我在心底直喊完了完了,又要被他念了。走在大街上的時候,太陽很毒辣,像一條毒蛇在大地上流竄。但我卻感覺周遭的空氣因為夏呈東的存在,涼快了許多。
“你又給我發瘋了是不是?”夏呈東拿著手裏的電話單火冒三丈地看著我,“你別拿錢不當錢行不行?並不是有錢供你養你,你就可以花錢如流水了。”
“……”
“從以前開始你就愛亂花錢,我看你的脾氣都是被爸給寵出來的!”夏呈東憤恨地說著,見我一臉好笑地看著他,他不悅地皺起了眉。
“你怎麼了?”
“哥,小不忍則亂大謀,這句話你該懂吧?”
“什麼意思?”
“你不是說我沒有父母嗎?那你說的爸又是從哪裏蹦出來的?石頭裏?”
“……”這次到夏呈東語塞了。
我沒有理他,直接跑到車站處跳上了一輛公車。夏呈東在車外麵喊我,我就裝作沒有聽見。車開後,手機就聒噪地響了起來。
“喂。”
“你去哪兒?趕緊給我下車!”電話那端傳來夏呈東又氣又急的聲音,我淡淡的說了兩個字後便掛了電話,順便拔下電池,拒絕免打擾。
我說得是絕對爛俗的話,那就是:騙子。
沒錯,我感覺我被騙了。
我現在開始懷疑我的身世,懷疑我到底是不是像夏呈東所說,是沒有了父母的孤兒。夏呈東總是在無意之間愛暴露一些讓我震驚的秘密。斷裂在罅隙間的記憶,撕扯出的聲音,雖然模糊不清,卻帶給我硬生生的疼。
我討厭被人蒙在鼓裏的感覺。
看著車窗外一閃而過的風景,看著這座水泥和鋼筋鑄成的城。耳邊熟識的嘈雜聲響起,潮水一般洶湧著的人在車上不停上上下下,從我身邊逆行而過,兵荒馬亂似的路過。
車上顯得有些擁擠,我縮在自己的位置上,滿腦子空白地看著窗外。直到有人突然拍我肩膀,我慢吞吞地轉頭看,居然是章森。
“你去哪?”章森喘著氣,隨手搭在座椅上,把我整個人圍在了裏麵。
“我也不知道。”
“你去哪兒你都不知道?”章森失小地看著我,我也應聲笑笑。笑過之後,又是無言的沉默。我不想氣氛顯得太尷尬,就偏頭看著窗外。透明的玻璃投射出章森的倒影,我看著玻璃裏透明的他,揚起唇角劃出美好的弧度。像膠片定格了我的記憶,時光以白駒過隙的姿態穿越我的流年,在我盛放的光年裏須臾的絢爛上了一筆重重的痕跡。我一愣,看著玻璃上刻印的人也在看著我。我心虛地避開眼神,心底閃過一絲莫名的驚惶。
莫名其妙。
突然,感覺到冰冷的東西碰到我的脖子,我立刻回頭一看,瞪了章森一眼。
“幹嘛?”
“噢,我隻是看看,你脖子上有道疤。”章森把手抽了回去,一臉抱歉的看著我。這時我才發現,他的眼睛很漂亮,純粹的黑色,甚至可以看到細碎的光片在他的眼眸裏流淌。突然發現這樣一直盯著他有些不太禮貌,我趕緊偏開頭,佯裝看著窗外。
“我下車了,你繼續沒腦子的坐車吧。”章森拍拍我的頭,等我回過神時,他已經下了車。看著他的背影,突然心底閃過一個想法,章森的的流年裏,會不會有我軋過的軌跡?
我為自己產生如此極端可怕的想法,而感到恐慌。
摸著自己脖子上殘留的冰涼,那道傷疤是車禍後留下的,就算現在已經好了。但是撫摸的時候,還是會情不自禁地難過起來,我的生命裏,好像缺了一個大口子,怎麼縫補都無法痊愈。
風吹起發絲,墜落在眼角的瞬間,零碎的畫麵又不可控製的在腦海裏一段一段的閃爍著,凋零在歲月的軌跡上。
我捂著疼痛欲裂的頭,不死心的看著那道背影,喃喃自語。
“夏日,你這個壞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