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七章 追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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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下,三道人影從天幕上疾速劃過。
放眼望去,最前一人,便是那個用暗器打翻飛浪茶碗之人,此刻正在夜風中全力飛行,而他身後不遠處,便是緊緊追隨的飛浪,再後麵距離飛浪稍遠的地方,是漸漸趕來的紫嫣,三個人你追我趕,像三顆流星,徑直向北方的天空而去。
一片烏雲從紫嫣頭頂的天空掠過,慢慢遮住浮華的月光。有雷聲從遙遠的天際滾滾而來,發出低沉而厚重的聲響。紫嫣抬起頭,竟發覺天上不知什麼時候,已被濃濃的烏雲覆蓋,而方才的那塊烏雲,也把整個月亮嚴嚴實實地遮了起來。沒有了月光的揮灑,天地間頓時暗淡了許多,風從四麵八方湧來,在如墨的黑雲中翻江倒海,也把紫嫣的衣衫舞得獵獵作響。
一綹青絲被風吹亂,遮住了紫嫣的眼睛。紫嫣抬起手,理順鬢邊的秀發,發覺前麵兩人的速度,卻不因天氣變化而有半分減緩,隻是最前那黑衣人的身影,原本在夜晚就不太容易分辨,此刻在這烏雲的掩護下,更是模模糊糊,影影綽綽,幾乎和夜色融為一體,如不加注意,竟極有可能被他稍縱即逝。而後麵的飛浪,因穿一身白衣,在這黑暗之中倒也不難分辨。於是紫嫣屏息凝神,緊盯前麵的一團白影,急急追去。
原本飛行之中,黑衣人見天色有變,心中大喜,以為可以趁機溜之大吉。怎奈飛行了數分鍾後,見飛浪不但沒有跟丟,反而把他的身影看得真真切切,更有漸追漸近的趨勢,黑衣人不覺焦急起來,於是改變飛行的方向,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想趁飛浪不備之下逃之夭夭,但飛浪目光如炬,始終緊盯著那團在黑暗中如鬼魅般飄忽不定的身影,隨著黑衣人不斷調整自己的方向。而後麵的紫嫣,也是如此。三個人像三隻雨燕,於暴風雨來臨的前夕在黑雲中上下翻飛,和著漸近漸響的雷聲,場麵倒也頗為壯觀。
風更猛,雷更急,半空中有雲塊碰撞,激起的電光把天地照得一片慘白,也把三個人的影子映得毫發畢現。緊接著,一聲驚雷生生在紫嫣耳邊炸響,把紫嫣的耳朵震得生疼。白光一閃中,紫嫣看到黑衣人和飛浪的袖袍都被寒風高高地鼓起,他們的衣角,也在風中翻卷飛揚,二人前行的速度,竟也快了幾分。紫嫣盡力追趕,卻感覺似乎離他們越來越遠,好在前麵兩人曲線飛行,速度雖快,進程卻慢了下來,紫嫣雖力不從心,卻也勉強沒有跟丟。
有“嘩嘩”的水聲夾雜著潮濕的氣息,從身下的地麵傳來,看來三人已飛至落日湖上。黑衣人四下觀望,見湖邊有座樹木,料定眼下逃脫不過,索性按住身形,向樹林疾馳而去。他身後的兩條身影,也一前一後躍入林中。
三條人影在林中空處站定,黑衣人立於空地的一邊,飛浪則立於另一邊,而紫嫣則站到了飛浪身旁。這片樹林,飛浪再熟悉不過了,他下意識地轉頭看去,無盡的幽暗中,不遠處有一座茅屋的黑色剪影靜寞地肅立。
隻是此次飛浪前來的目的卻和以往不同,目光無心久留於那條黑色的剪影,轉過頭,卻看到紫嫣就站在他的身邊,飛浪不由皺起眉頭,輕聲責怪道:“碧柔,你怎麼也來了?”
紫嫣一時語塞,竟不知說什麼才好,索性一言不發,眼睛也不看飛浪,直直地盯著對麵的黑衣人。隻是聽到飛浪說“碧柔”二字,心中突然有一下莫名的絞痛。
好在麵前的黑衣人是敵是友,飛浪還不曾查明,一時顧不上紫嫣之事,他把紫嫣往後拉了一步,自己欺身上前,擋在紫嫣前麵,向對麵厲聲問道:“你是什麼人,為何深夜私闖神水宮?”
黑衣人站在原處,並沒有立即答話。方才他和飛浪的一番追逃,可見他並不想與飛浪糾纏,隻是飛浪道行之深,卻是他意想不到。原本以為可以順利逃脫,卻不想落入如此尷尬境地。雖然他現在和飛浪對麵而立,卻仍在苦苦尋找逃脫之策,故一時沒有回應飛浪的問話。
隻是紫嫣的到來,讓他心中一動,似乎抓住了一線希望。他沒有想到紫嫣會尾隨飛浪而來,但既來之,則安之,自己的計謀,怕是要著落在紫嫣身上了。想到此,黑衣人不禁微笑了起來:“深夜私闖神水宮者,恐怕並非老夫一人吧?”
飛浪心中一凜,但身後的紫嫣卻是大大地吃了一驚:此人是誰,竟對自己之事了如指掌?紫嫣心中不禁“撲通撲通”地跳了起來,必竟不管是誰,冒充飛浪的最愛之人,對飛浪作了這樣大的欺瞞,總有點做賊心虛的感覺吧。
隻是這黑衣之人的聲音,聽起來竟有些熟悉,再觀其身形,仿佛也在哪裏見過。紫嫣從上到下掃視了這個黑衣人一眼,竟赫然發現了佩帶在他身上的一件事物,驚愕之下,紫嫣原本緊張的心又是一通亂跳,難道……難道是他?紫嫣想起那顆在地上轉動的石子,他不是洪炎身邊的人麼?怎麼會出現神水宮中打亂洪炎的計劃?難道他和飛浪還有什麼瓜葛麼?抑或是有不可告人的陰謀?一連串的問題在紫嫣的腦海裏噴湧出來,紫嫣感覺自己的腦子像一鍋燒糊的粥一樣,完全亂了,碧柔、飛浪、洪炎、玉瓶、茶碗、石子和眼前的黑衣之人,走馬燈一樣在腦海裏旋轉,混混沌沌之中,一時竟理不出任何頭緒出來……
樹林上方的天空,黑雲越來越密,閃電越來越亮,雷聲越來越響,寒風越來越急,一場暴風驟雨,似乎就在眼前。
而林中的黑衣人,也不等紫嫣過多的思考和飛浪更多的質問,竟道出一番和天地變色同樣驚心動魄的話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