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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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林鬆是上過半年高中的,在他們的縣城。班裏有十多個縣城裏長大的學生,其中有一個男生就會彈吉它。那年班裏的元旦晚會上,那男生就自彈自唱了一曲,那曲目到現在林鬆都還記得,是在當時很火的許巍的曲子。一曲終了,男生引起了班裏多少男生女生的羨慕啊。林鬆也是很羨慕著,隻是在那時沒有任何學習的機會,他連一把最便宜的吉它都買不起。這一晃快二十年過去了,林鬆青春時候的記憶和心緒突然就湧動起來了。
隻有兩個年輕的男孩子在,他們看著林鬆——這男的抓著一大把串兒,正咬著一個烤毛蛋,嘴角上又沾了辣椒麵孜鹽芝麻,眼睛也不怎麼轉,有點兒呆地看著四下裏。
“你好,需要點兒什麼?”一個男孩子過來,慢聲細語地問道,態度很溫和。
林鬆這才用手背抹了抹嘴,“我想看看吉它。”
“請這邊,吉它都在這裏。”
果然,各種各樣的吉它擺了一整麵牆,看得林鬆眼花繚亂的。幾句話這男孩子就知道林鬆是外行,就笑問,“想自己彈著玩兒?”
“是啊,我不會彈,想學學。”
男孩子就笑道,“那買一把民謠吉它吧,我們這裏有正宗的民謠吉它,有很多價位的,你看看吧,底下都標著價錢,買的話就是八折。”
林鬆哪裏懂什麼民謠,什麼正宗的,一聽“價位”這個詞卻是懂的,索性豪了一把,“我要貴的。”
於是林鬆刷卡買了一把這裏最貴的民謠吉它。
“你要學嗎?你可以免費在這裏學習吉它的初級課程,20節課,營業的時間裏什麼時間來都可以,我們早九點到晚五點營業。”
林鬆高興起來,“還有這待遇!太好了,那現在就開始吧!”
“可以,請等一下,我幫你叫老師來。”
教林鬆彈琴的是一個年輕男人,叫沈尉,地點就在琴行的地下室裏,一道婉轉的樓梯與上麵通著,很寬敞,也裝修得很好,很幹淨,每天有不少正在放寒假的孩子在這裏學習各種樂器。正好,林鬆這裏正等著春天來等得心焦呢,這回可有事兒幹打發時間了。
沈尉是年輕人的思維,也有基本修養,隻和林鬆談論吉它,音樂,以及自己晚上在酒吧演出的狀況,從不問林鬆的私事。林鬆和沈尉很聊得來。
林鬆每天來,結束後也不把吉它拿家去,怕又招來陸海空的什麼話。一節課隻有一個半小時,結束了林鬆也不走,就留下自己練。這個天天開著攬勝來,戴著昂貴的手表,又買了店裏最貴的民謠吉它的人自然是有錢人,有錢人是不會遇到白眼的,從來沒人催林鬆,隨他在店裏呆到什麼時候。
一天中午上課前林鬆掏錢請沈尉吃飯,吃的是很貴的海鮮,還一人喝了一大杯白酒。似乎是為了回報,沈尉開始教林鬆識五線譜。沈尉在一架舊鋼琴上彈出音來,讓林鬆聽,還別說,林鬆還真長了幾個音樂細胞,沒幾天居然能聽出123了。
這天中午外麵刮著北風,沒一會兒就飄下細細的雪花來。林鬆過來沈尉這裏,開車接他,兩人一起去吃火鍋。
“今年的雪倒是不勤,這進了三月了才下這麼大的雪。”林鬆道。
沈尉披上大衣跟林鬆出來,“是啊,我倒挺喜歡下雪的。”
已不是飯口了,可火鍋店外麵還是連停車位都沒有,林鬆隻得把車開著,一麵開一麵找位置。忽然,在一家很豪華的飯店外林鬆看見了陸海空的一輛車停在那裏——是一輛造型犀利的藍色跑車,這車停在銀杏園車庫裏的時候林鬆對它的印象就很深。恰好在那家店旁邊的一家牙科診所的前麵有一個位置,林鬆便把車停下那裏,和小沈下了車。
林鬆和小沈往前走時就正好遇見了陸海空和兩個男人一起從那家飯店出來。一個男人是楊真,別外一個是沈佳期——可林鬆並不認識他。這三個人都著華服,很打眼。正正的,5個人打了一個照麵。
林鬆看著陸海空,陸海空看著林鬆。林鬆戴了一個黑色的棒球帽,又因為下雪戴了一個很酷的墨鏡,脖子縮在高領的黑色羊毛衫裏,身上是一身休閑風格的冬裝,看著也不過就是三十左右歲的年輕人的樣子。
林鬆就先跟楊真點點頭,摘掉墨鏡,把脖子從高領裏伸出來,笑道,“你好。”
楊真也露出笑容來,“你好,林哥。”
林鬆又對陸海空笑道,“沈尉,我的老師。”
“我的朋友,姓陸。”
陸海空的紳士風度是在舉手投足間的,“你好,沈老師,教什麼的?”
“你好,陸先生。林哥現在跟我學彈吉它。”
陸海空就瞅著林鬆笑,“又有新愛好了。”
林鬆隻得笑道,“學著玩兒的。”說著林鬆向著麵前的三人微微笑道,“我們還要去吃飯去,你們也忙你們的去吧。再見。”
說完,林鬆回頭跟沈尉示意了一下,又對麵前的三人輕輕點點頭,然後和沈尉並排著,淡定的不疾不緩地離開。
這天是第一回,陸海空發現了林鬆做為中年男人在陽光下公共場合裏的一麵:成熟、冷靜,甚至優雅、從容。或許這些品質林鬆以前也有吧,但卻都被沉重的生活給壓扁了,現在突然間這些東西就噴發出來,帶著一種頗為炫目的光。陸海空沒想過現在的林鬆是他成全出來的,他隻是帶著某種程度的錯愕,想著他的愛人讓人覺得那麼明顯的變化。
隻是,陸海空現在連直接麵對麵跟林鬆說出自己的心緒都沒有足夠的時間,他隻是在稍後發了一條微信給林鬆:除了我,別的男人都可以那樣光天化日跟你並肩走在一起。
林:那咱們晚上黑燈瞎火的時候再在一起走。
陸:你學彈吉它咋不告訴我一聲?
林:想等著學會了再跟你說,給你個驚喜嘛。
陸:你還有幾個要等著給我的驚喜?
林:沒有,就這一個。我在吃飯,別粘牙了,你好好工作,再見。
晚上陸海空回來,林鬆聽著車聲,又候在門口兒,又把拖鞋給林鬆準備好。望著剛剛進來的,總是這樣帥氣逼人的陸海空,仍是那樣溫柔的一句笑語,“你回來啦。”
陸海空見著林鬆的笑臉,心裏就先柔下來,也露出笑容來,“謝謝老婆的問候。”
薑姨是把晚飯準備好了之後才走的,這裏兩人吃著晚餐,陸海空跟林鬆彙報了那個叫李楊的小子慢慢入套的事兒,林就認真聽著。
陸海空說著說著,還是拐到了林鬆學吉它這件事上,“老婆,我說你別多心。像沈尉他們那些搞音樂的人社會交往通常都很雜亂的,最不遵守道德規範人文秩序的就是他們,你最好跟他們保持距離,不要受他們太多影響。”
林鬆就不吱聲,拿眼兒瞅著陸海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