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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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林鬆這裏天天上午跟老胡練車,中午在書店看書打發時間,下午就去會館,晚上在街上閑逛一兩個小時就回家了,日子甚是充實。林鬆隔一半天就給林楓打電話,問事情的進展,林楓比林鬆沉靜,說總得有合適的才行,林鬆當然也不能催。
陸海空再次出現在林鬆麵前已經是一周以後了。那天林鬆從石頭李那裏回來,已經是晚上快九點鍾了。一進院子林鬆就看見了陸海空的車停在院子,看見美女迎了出來——大概是受了陸海空的氣吧,此刻她的眼神異常委屈。
“你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不打個電話?”林鬆看著陸海空,忙笑著過來。
陸海空明顯臉色不好,沙發上坐著,也不看林鬆,彈著手裏的煙灰道,“我五點半就到了,就是想看你每天晚上幾點回家。”
林鬆就在陸海空的邊上坐了,笑望著陸,“等了三個多小時了,真對不起。生氣啦?我也忘了跟你彙報了,我在鄰村拜了一個姓李的師傅,跟他學做盆景,現在正在興頭上,就回來晚了。這個東西你也知道,光看書是不行的,最好的就是師傅手把手教。你還沒吃飯吧?我這就做,想吃什麼?”
陸海空不說話,也不瞅林鬆,低頭接著抽煙,“林鬆,我不介意你有自己的生活,可我希望我來的時候還是能在第一時間看到你,而不是用這樣等的。”
林鬆就笑著拉陸海空的手,“別生氣啦,多點兒的事兒啊,下回你來之前我一定在家,你給我打個電話就行啦。我去下碗麵,我自己做的手擀麵,十分鍾就得。”說著起身。
“你坐下,我不餓。”陸海空說著用力撚滅了手裏的煙頭。
林鬆隻得坐下,看著明顯是要發火的陸海空。
“林鬆,我爸教過我,讓我有話一定要好好說,不管和誰。現在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弄這些花草還要去學做盆景到底是為了什麼?單純為了喜歡嗎?”
林鬆如實道,“不是,是為了賺錢。”
陸海空側過臉來看著林鬆,“你的心我明白,可我的心你明不明白?如果你有一個正當的可以發揮你價值的工作我不會幹涉你,或者適當地養點兒花種點兒草來怡情悅性我也不會幹涉你,可你這樣辛苦地當職業做著這個,在你心裏現在隻有努力賺錢這一個目標,別的都沒那麼重要,對不對?那我呢?我在你心裏的位置占多少?”
林鬆聽陸海空如此說,其實心裏早就明白了,他表現得平靜。
“海空,其實從最開始我就不想用你的錢,可你說要幫我們家,這個是能讓我們家徹底翻身的幫助,能改變孩子們的命運的,也可以讓我爸媽的晚年過得舒服一些,所以我就沒法拒絕了。可那麼多的錢,我不能就這樣白拿了呀!我和小楓已經商量好了,不管花多少,一定要努力把你的這些錢還上,這是做人最基本的道理,我們也不能違背呀!”
陸海空越聽心裏越不好受,等林鬆說完他就雙手撫了撫臉,然後看向林鬆,“咱們是什麼關係?你能給我確定一下嗎?”
林鬆停了停,道,“海空,這是兩回事。我現在天天靠花你的錢生活,當然是因為你給了我一個情人的身份;但對我的家人你是沒有這個義務的,不管你用什麼名義幫助我家裏,除了感激,這個錢我是必須得還的。”
陸海空靜默了一下,說話的聲音明顯是壓著火的,“你是我的老婆,做老公出點兒錢,幫助一下需要幫助的老婆家裏還要還帳嗎?”
林鬆沒吱聲,垂著眼簾沉默著。
“在你心裏我分明就是一個外人,不然你不會分得這樣清清楚楚。”
這一句果然戳到了林鬆,他半天都沒有說話。美女茫然地望著眼前的兩個人。
“海空,如果你是我,你也會分得清清楚楚。”
結果林鬆這一句把陸海空給說怔住了,一時間他無法確定林鬆這句話到底有多少含義。“你什麼意思?”
林鬆略略低下頭,“海空,你不是我,所以我的心情你不會知道。你給了我一個身份,我是;如果你不給,那我是誰呢?我不能隻靠著這個身份什麼也不做呀。”
陸海空沉默了好一會兒,“你根本就不相信我。”
林鬆搖頭,“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男人和男人相愛的命運都是比紙還薄的……我們的關係,也隻是薄如蟬翼……”
接下來,便是好久好久的雙方的沉默。
是林鬆打破了這沉默,“我去做點兒吃的,你衝個澡,吃完了好好睡一覺吧,你看上去很累。”林鬆說完便輕輕站了起來。
大約十幾分鍾後林鬆端了一大碗麵進來。這是林鬆自己用上好的麵粉做的手擀麵,裏麵下了木耳絲,銀耳碎,香茹薄片,火腿粒,鮮蝦段,還有綠油油的小白菜,熱熱鬧鬧的。配著一大碗麵,還有林鬆自己拌的清涼小菜:蕨根粉,熗拌蘿卜皮。
陸海空一直坐在原地沒動,抽著煙,看著林鬆把東西端進來,一樣一樣輕輕布置在自己麵前,“吃吧,要不要開電扇,怪熱的。”
陸海空掐滅了煙,“不用,吃完了洗澡。你不吃嗎?”
“我吃完了。剛剛陪李師傅喝了點兒白酒,我給他買了一斤鴨頭,又切了半斤耳朵,他就好這口兒。”林鬆說著,就起身,輕輕地坐在了陸海空的邊上。
陸便沒再說什麼,欠了欠身向前,開工了。陸海空吸流吸流地吃著,很專注,一句話也沒說。林鬆就一直在邊上默默地坐著,看著,感受著……
陸海空把所有擺在自己麵前的東西全吃了,連一滴湯,一個配料的辣椒段都沒剩。
林鬆去收拾碗筷的空兒陸海空去衝了澡,出來時身上穿著一件自己留在這裏的家居服。林鬆從廚房進來的時候陸海空已經躺在床上,偏著身體,合著眼睛,像是睡著了。
林鬆輕輕關了燈,無聲無息地去衝了澡,然後無聲無息地出來,一路走到外麵。美女一路無聲無息地跟了出來。
夜色深深,月華如洗。院子裏,襯著月光,林鬆細心地洗淨了陸海空脫下來的內外衣褲,曬到繩子上;然後又細心地刷幹淨了陸海空的休閑鞋,曬在窗台上。
回到東屋,林鬆輕輕關上了屋子裏的幾扇窗子,拿過薄毯來給陸海空輕輕蓋上。林鬆坐在床邊,在昏暗的光線裏,看著沉沉側身睡著的陸海空。
不知過了多久,林鬆輕輕的在陸海空身邊躺下。
陸海空的身體是側著的,所以林鬆沒看見陸海空的眼睛睜開了。
林鬆在背後輕輕貼上了陸海空的背,陸便無聲無息地合上了眼睛,繼續均勻的呼吸。
等到林鬆的呼吸均勻之後,陸海空輕輕回頭,看了眼貼著自己的背,已經熟睡的人。陸海空又把頭擰回去,再次合上雙眼。
四點多鍾天就大亮了,陸海空無聲無息地下了床。林鬆平躺著像在安睡。
陸海空輕輕地俯下身,輕輕地吻在林鬆的嘴角上。
陸海空無聲無息地走了。林鬆睜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