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陸於進來時裏麵正有人在講元朝跟一個十八線女星的感情故事呢。陸於坐在一處，菜很快陸續上來。這裏袁庭忽然問起陸海空結婚的事來，“訂日子沒呢？”
    陸海空就笑道，“初步訂在十月，但不會趕在十一。”
    “酒店訂沒訂呢？”
    “有你我還訂什麼別的酒店？”
    “行，到時候你和你女朋友過來，有什麼具體要求就說，我這邊盡量給你整。你的婚禮可馬虎不得，不盡善盡美也得差不離兒。”
    “我女朋友可是個完美主義者，很挑剔的，到時你們難以招架可別來找我訴苦。”
    眾人笑了。這裏於佑琪當然什麼都明白，也不甚聽陸海空那些虛虛實實的台麵話，隻顧低頭抓緊吃喝——這樣貴的大餐平時是舍不得花自己錢吃的。
    忽然其中一個叫羅天域的笑道，“這提起結婚我想起件事兒來，上回我跟幾個朋友去喝酒，誤打誤撞地進了一個叫‘醉夜慢搖吧’的酒吧，一進去才發現裏麵全是男的，得有百十來號，很多都在一起膩歪著呢，我們一進去他們就看我們，嚇得我們幾個轉身就出來，走挺老遠了心還怦怦跳呢。”
    羅天域是做衛生潔具的，也四十多了，跟楊真比起來也尚算不得什麼大有錢，但人品很好，也就是因為這個他才混進了這個其實是有些排外的小圈子裏。
    袁庭神色倒平常，“我知道這個‘吧’，老板叫南青田，杜雲塵罩著呢，聽說這南老板就是杜雲塵的那個。隻是我納悶那個杜雲塵，做的雖是偏門生意，可也算是個堂堂正正的男子漢，四十歲的人了，就沒跟女人結過婚，也沒生過孩子，打年輕的時候就一直跟男人混來著。你說他是怎麼想的呢？這連個後都沒有，賺再多錢又有什麼用，老了也連個依靠都沒有。叫我說，這男人跟男人就是純扯淡的，他怎麼就誤在裏頭出不來了呢？”
    陸，楊，於，誰都沒說話，羅天域接道，“這種事兒我倒是聽說過，可這見著還真是頭一回，說不定裏麵有什麼咱們不知道的好唄，不然杜雲塵那樣的男人能這麼著？”
    陸海空就平平常常地接了一句，“誰叫杜雲塵？我怎麼聽都沒聽過？”
    袁庭就道，“是你的耳朵不屑聽這些俗人俗事。咱們全市六個區最大的夜總會都是這個杜雲塵開的，不少人都知道他，你不去那樣的地方，所以不知道。”
    楊真就補充道，“袁哥搞慈善晚宴那天杜雲塵就去了，100萬拍了一套青花瓷，當時人多，你可能沒注意到。瘦高個子，梳著板寸，人很精神，看著也就三十多歲的樣子，站在人群裏還是很出眾的。”
    楊真這麼一說陸海空立刻就想起來，道，“沒注意到，什麼時候有機會見見。”
    袁庭就調侃地笑道，“你還是別見了，就你，我們這些粗老爺們瞅著都打心裏喜歡，再遇到他那樣的，你不怕把他招來你甩不掉呀？我告訴你，那杜雲塵的發家史能寫本書了，說血雨腥風是誇張，但說千折萬磨是當得上的，一回一回的難，擱一般人早倒了，他卻發到了今天，那可不是一般人啊。”
    陸海空立刻神情鄭重地道，“那我還是別見了，你一嚇唬我就害怕了。”
    眾人都笑了，袁庭趁機打擊道，“你跟我這樣的老人家的厲害呢？”
    陸海空鼓著嘴，咕噥道，“你最近不疼我了，老擠兌我。”
    這裏楊真把話題岔了過去，“河東的開發有動靜沒呢？”
    袁庭就道，“有動靜了，我聽說請北京的人設計方案呢，初步就是4。5平方公裏的麵積，準確位置還不清楚。市裏已經準備搞動遷了，從各個相關單位抽了一百多人組成了河東開發工作組，組長我認識，叫程士華，原先政府辦的頭兒。”
    楊真就道，“搞這麼大？”
    “可不是嘛。我聽說要擴附近幾萬的郊區居民過來，所有市級主要機關單位，部隊駐軍，幾所最好的大學，重點高中到時全都搬過去。”袁庭說著瞅楊真和陸海空，“你們這些搞房地產的又大有作為了，聽說馬上就要招商了。”
    於是眾人又開始說這新城的事兒。不喝酒隻顧吃的於佑琪早就坐不住了，借著上衛生間的空兒出來在走廊裏晃，手裏仍拎著他的大錢袋子。
    沒一會兒楊真也出來去衛生間，兩人點點頭，楊真就過去了。回來時，楊見於就還原地站著呢，又瞅自己，隻得煞住腳，笑道，“海空一半會兒出不來。你這個老同學不輕易出場，我們不會讓他很快就走的。”
    於佑琪就笑道，“那麻煩你告訴他一聲我先走了，回頭我給他打電話。”
    “好，知道了。”
    於佑琪就又抓了抓頭發，“房子的事兒真謝謝你了，我等不得，這兩天就看去，我抓海空一起，房子上的事兒他懂的比我多。”
    楊真就笑道，“我真羨慕你。我們這些人約海空都是要看運氣的，你竟可以說得如此輕鬆篤定，看來還是同學關係比我們朋友的鐵。”
    於佑琪就笑道，“我也是死賴著他，等哪天他煩我了，我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楊笑著點頭，“海空對人一向真誠，輕易不會跟人翻臉。我進去了，明天你就去吧，我跟他們打好招呼，你隻說你叫於佑琪就行了，會有人接待你。”
    “多謝。”
    於佑琪這裏正附近的銀行存錢呢，陸海空的電話很快就追來了，“你個該死的得著便宜就跑！陪陪我你會死啊！沒良心！”
    於佑琪心裏高興，哄陸海空道，“行，洗幹淨了趴床上等我，我這就來！”
    櫃台裏年輕漂亮的女職員隔著玻璃瞅了於佑琪一眼。
    第二天陸海空果然約了嶽知非去吃辣。嶽知非本以為就自己和陸海空，不想袁庭和楊真也來了。四人也沒奢侈，叫了八道川菜，又要了冰鎮的啤酒，坐在一個安靜的包間裏吃菜，聊著一二三四，甲乙丙丁。嶽知非一直沒怎麼說話，臉色倒也維持了平常。
    飯後四個人來到了丁官村，趁著天色尚明看了看那塊大窪地。聽著那三人說著，忽然嶽知非來了興趣，表態道，“這裏缺多少錢？我有。”
    那三人都笑了。陸對嶽先笑道，“這裏暫時不缺錢，等有缺口了，一定告訴你。”
    嶽就“噢”了一聲，沒再說什麼。
    後來袁庭和嶽知非各自駕車走了，楊真看著剛要上車的陸海空，“他好像喜歡你。”
    陸海空就停了停，手拍了拍車頂，“那是他的事，與我無關！”說完一側身上了車。
    楊真低著頭，看著遠去的陸的車，自己又發了一會兒呆，然後才上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