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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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工作常常可以讓一個人暫時忘掉煩惱的,這話對於現在的陸海空和林鬆來說是很有道理的。林鬆一向勤快幹淨,所以他整天不閑著別人也沒看出什麼來;而陸海空卻是夜以繼日地工作,沒幾天的功夫眼睛都熬塌下去了。最熟悉陸海空的就是白誌君,當然他不能問,但他在猜,並且作出判斷:陸海空這個樣子大概是跟感情有關。
這天楊真給陸海空發來了幾張自己在非洲的照片,人在坦桑尼亞呢,照片就是他拍的乞力馬紮羅。在國外混的幾年陸海空並沒去過非洲,雖然那曾一度在他的旅行計劃裏,可這一拖就到現在了。現在陸海空也根本沒有心情旅行,如果他想,他還是能抽出一些時間來的。
陸海空隻是看了看照片,什麼也沒做。不過陸卻看到了慕銘的留言:往頂兒上爬啊,然後在上麵照幾張給我們瞅瞅。陸笑了。
忽然陸海空就想起嶽知非來,手指節輕輕敲著辦公桌,想著自己有必要跟這孩子簡單地結交一下。看著陸海空那提不起精神的樣子就知道真的隻是“有必要”而已。
周六的上午,天微微陰著,陸和嶽知非各自一身整齊的騎行服,在銀杏園的門口出發了。他們的目的地是城西方向的雲嶺山,距離大約在一百公裏左右,恰好一天的路程。
“走吧,天氣熱,會很辛苦,但我想咱們出發了就堅持到底吧。”陸海空笑著,一麵說著一麵打量了一下嶽知非騎的自行車。
“我會堅持到底的。我騎過從英國最南的蘭茲角到最北的約翰奧格羅茨,1500多公裏。”嶽知非被看輕了的孩子般不服輸地看著陸道。
陸立刻笑道,“是嗎?哎呦,我最長的距離連續騎過700多公裏,跟你一比真是不值一提了。走吧,這條路我以前也騎過,一路都是林蔭道,前60多公裏都沒什麼起伏。”
“噢。”嶽知非乖乖地應了一聲。
兩人一開始就是一前一後,陸在後,嶽在前,陸到底覺著對嶽負有安全責任,不敢把他一個人丟在後麵。而嶽知非就不快不慢地在前麵騎著,偶爾停下來喝點兒水整理一下,等陸跟上來,他就又往前走了。
這一騎大概就是三個小時,眼見著就中午了。兩人尋了一處滿是蔭涼,旁邊又有一潭清澈湖水的地方停了下來,掏出食物來打尖。
嶽知非卸了帽子眼鏡臉套,在湖邊洗了洗手,又抹了兩把臉;陸海空則在樹下鋪了一張塑料布,把各樣自己帶來的吃食鋪到上麵。
“起風了,是不是快下雨了?”陸看著抹著一臉水珠的嶽,笑道。
嶽就道,“下雨比曬著好。”說著身體迎著風,“真涼快。”
“這自熱飯盒還得等一會兒,來,先吃點兒冷切,飯後再吃水果。”陸說著就看著坐下來的嶽,“也不知道你吃東西什麼口味,我就準備了點兒大眾的,你想吃什麼回頭我再請你,咱們城裏的好館子我都知道。”
冷切有六樣,四葷兩素,都裝在很幹淨的透明小盒子裏。
嶽就瞅著陸,“這都是你準備的?”
陸就也瞅嶽笑道,“我讓人準備的,我不會做飯,但我吃飯還行。”
嶽看了眼正在乎乎冒熱氣的自熱飯盒,“弄得太隆重了,誰出來騎行會帶這些東西?”
陸笑道,“我在你麵前盡點兒心也是應該的。你肯賞臉出來也算是給我很大麵子了,我心裏隻恐準備不周呢。你要哪個口味的?一個台式鹵肉飯,一個椒鹽雞肉飯。”
嶽低著頭,一根手指摳著被刮破了一條兒的塑料布,“你怎麼也這麼想?”
陸就笑看著嶽,非常坦然地笑了,“因為我是俗而又俗的一個人,說俗不可耐我有點兒沒麵子,但其實也差不多,麵對你,我沒法當你是一個普通的孩子。”
嶽就低頭把那塑料布扯下一條兒來,“我不是孩子,也沒什麼不普通的。”
陸就笑著把兩個已經熱好的飯盒推到嶽的麵前,“是,你不是孩子,也很普通。來,挑一個,咱們吃飯,這人普通不普通都行吃飯嘛。”
嶽就低著頭把鹵肉飯碰了碰,“你這人,怎麼一點兒立場也沒有?”
陸笑著幫嶽把飯盒打開,“我不是沒立場,我的立場是‘見風使舵’‘順水推舟’‘不跟別人過不去’。你在國外混久了不知道,這可是咱們中國生存哲學的精華呀。”
結果嶽給逗笑了,低頭看著陸給自己開飯盒的手,“這樣的話,一點兒真心都沒有,就是隨便應付人的……”
陸聽見這話就忙笑道,“有,有。來,先吃飯,我的真心一會兒自己就會蹦出來,別嚇著你就行。”
嶽也就沒再說什麼,低頭開始吃飯。陸也開始吃,低著頭,吃得有板有眼——可他的心思不在這裏,這個別人是感覺得出來的。可感覺得出來又怎麼樣呢。
“有女朋友了嗎?”陸問得很自然——這原本也是一個很自然的話題。
嶽低頭吃著米飯,也沒看陸,簡單地道,“沒有。”
陸就老人家似地歎了一聲,“也是啊,像你這樣的,得找一個什麼樣的女人才配得上你呀!你有什麼特別喜歡的類型嗎?我可以幫你找找,我家裏你嫂子也認識不少女孩兒,當然前提是你不嫌棄我們這裏的女孩兒。”
嶽仍低著頭,沉默了半天才回道,“你何必熱這份兒心?我非得有個女朋友嗎?我自己一個人不可以嗎?”
陸忙笑道,“是是是,可以可以,你有一萬種生活方式可以選擇!”
嶽拿著飯盒,忽然半轉了一個身,背對著陸,大口大口地吃完了手裏的飯。
忽然的,陸海空的一隻手拍了拍嶽知非的肩——嶽的肩膀明顯抖動了一下,這個陸一下就感覺到了。“小嶽,你這樣的人鬧脾氣會把周圍的人輕易地陷入到地獄裏,我現在就是這種感覺。我可能是說錯了什麼,但請你原諒,我沒有惡意。這次約你出來,我真的隻是想跟你親近一下,如果你不願意,我再約你的時候你可以選擇拒絕;但現在請給我個麵子,咱們好好把剩下的路程走完,好嗎?”
嶽聽到這話,忽的轉過身來——那眼睛居然是紅的,“我什麼時候鬧脾氣了!明明不是那樣,你為什麼非得那樣說!”說著,就委屈地湧出眼淚,自己還拿胳膊抹了一下。
陸海空一下子就打了退堂鼓——再見,你這個超級富二代,我惹不起總躲得起,沒有以後了。這裏陸海空想定了就笑了,“對不起呀,小嶽,你看我,平時說話隨便貫了,你就包容我這一回,下回我再也不敢了,好不好?”
嶽並不知道,陸海空很擅長虛心下氣兒地哄人,而嶽隻當此時陸如此是單隻為他一個人。這裏嶽噘著嘴,把吃空了的飯盒放到塑料布上,眼睛也不看陸,“我下個月12號過生日,要辦個Party,你來不來?”
這叫此時的陸怎麼拒絕?拒絕不了,那就答應唄;既要答應,就痛快點兒唄。
“來,我必須得來呀!我榮幸之至啊!”陸海空的戲真是再演就過了。
嶽這才抬眼兒瞅了一眼陸,“晚上七點就開始,你早點兒來吧。”
“一定來一定來,我六點就去!五點也行!”
嶽這才笑了笑,孩子氣地又抹了把眼睛,“收拾一下,咱們走吧。”
陸忙也起身,“我來我來,這些粗活兒我幹著比較合適。你把那個水果收一下,一會兒渴了半道兒咱們再把它們消滅掉。”
於是嶽就順從地去收水果盒子了。
他們到達雲嶺山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白誌君開著一輛車等在那裏。陸把白介紹給嶽,然後兩人簡單地休整了一下,把自行車放在後備廂裏,返城了。
陸先把嶽送到地方,幫他把車子拿出來,兩人道別。陸笑道,“本打算一起吃個晚飯的,可公司晚上還有點兒事兒,咱們改天好不好?”
“噢。”嶽就又很乖順地應了一聲,看著陸道,“你不是說說的吧?”
陸隻得道,“不是不是,有空兒我就約你,你好好想想吃什麼,咱們一起去。”
“那我想好了給你打電話行不行?”
“行,當然行啊!”
“那我走了。”
總算把這小祖宗糊弄走了。陸海空坐在車上直出長氣,自己拍著腦袋道,“我的媽呀,我好死不好死的去惹他幹啥呀!”
白誌君並不知道這嶽知非的來曆,這裏陸沒說,他也沒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