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孤鳴雙眼瞪圓，胡子顫抖，身體哆嗦著對紅衣怒吼道。
    就在剛剛，從城西靠近過來的宋曉告訴了他關於城西所發生的事。
    周孤鳴怎麼也沒想到一次黑榜大比竟然會演變成這樣，明明都隻是十幾歲的少年郎，都是萬極學院的同窗，為何會痛下殺手？
    紅衣站在原地，沉默不語，那雙猩紅的眼眸逐漸平靜，恢複成黑色的瞳孔，隻是這雙眼睛，如寒冬白雪般清冷。
    周孤鳴伸出手指指向紅衣，說道：“小小年紀竟然是一個殺人狂魔，殺了劉卓，殺了李瑟，殺了袁褚，還把高川和齊徐打成重傷，你為何要如此？”
    周孤鳴的話如墜入水中的巨石，一石激起千層浪，周圍的弟子先是一臉難以置信，隨後一片嘩然。
    “什麼？劉卓死了？”
    “這姑娘什麼來頭？為何武功如此厲害。”
    “殺劉卓，傷齊徐，我的天哪，她隻是一個一年級生嗎？”
    還有一些弟子在討論：
    “她為什麼要殺劉卓他們？難道隻是為了搶奪紅條嗎？”
    “這位師妹太可怕了。”
    ……
    各種各樣的討論聲鋪天蓋地，讓寂靜的夜晚瞬間變得嘈雜起來。
    蘇以軒臉色慘白，身體瘋狂的顫抖，他聽見了什麼？劉卓他們被全滅了。
    蘇以軒不敢相信他的耳朵，出發前他還自信的告訴劉卓幾人，紅衣再怎麼強大也對付不了劉卓他們聯手，結果現在現實卻給了他一個晴天霹靂。
    雷無海也淡定不了了，額頭上不停地冒出冷汗，呼吸時連鼻子都在顫抖，嘴唇幹澀，臉色蒼白。
    他們現在隻能祈禱學院的老師能夠攔下紅衣。
    顏無悔看著紅衣，雖然臉上依舊平靜，但那收縮的瞳孔表明了他也被紅衣的戰績給震驚了。
    顏無悔震驚的不是紅衣為什麼要殺人，而是紅衣的武功到底是什麼境界。
    周孤鳴說出這幾個名字後，顏無悔立刻就想到了應該是這些人去圍攻紅衣了，不然紅衣不可能在偌大的萬極城一個一個找上他們。
    可麵對劉卓幾人的聯手圍攻，結果卻是紅衣把這幾人殺的殺，傷的傷，很明顯紅衣的武功遠在這些人之上。
    蔣蘭舟手中拿著從關索和楚懷瑾那裏搶奪的紅條，饒有興趣的看著紅衣，他不關心那幾個死去的人，他在意的是又多了一個值得他去注意的對手了。
    關索站在一處屋頂上，垂在手下的黑色繩條隨風飄蕩，他是給紅衣教過課的，當時就覺得這個少女不簡單，現在看來，紅衣的強大還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金榜前二十的弟子無不對紅衣側目，他們已經能夠預想到這個少女將會把金榜攪出翻天覆地的變化。
    “嗬嗬～”一聲冷漠的輕笑讓周圍的嘈雜又恢複了平靜，這聲輕笑雖然聲音不大，但清楚的傳進了注意紅衣的弟子們耳中。
    紅衣看著一臉正義的周孤鳴，冰冷的說道：“為什麼？看來你什麼都不知道。”
    周孤鳴臉色一僵，但旋即恢複正常，厲聲道：“我知道的就是你心狠手辣，殘忍殺死同窗。”
    紅衣眼神如死水一般毫無波動，不在具有往日的靈氣，有的隻是沒有感情的冰冷。
    “你也配攔我？你知道你口中的那幾個人都幹了什麼嗎？”
    麵對紅衣的質問，周孤鳴看向屋頂上的宋曉，宋曉是聽見紅衣與劉卓幾人的對話的，也知道是劉卓幾人用言語激怒了紅衣，所以感受到周孤鳴的目光，宋曉歎息一聲，說道：
    “是劉卓幾人分頭圍剿謝紅衣和許朝歌在先，他們的目的就是拖住謝紅衣，然後殺死許朝歌，謝紅衣知道許朝歌死後，又被劉卓激怒，這才出手攻擊他們的。”
    周孤鳴臉色蒼白，他也沒想到事情的起因是這樣的，但他依舊一臉正色地說道：“那你就能出手殺死他們嗎？剛剛羅生也說了，許朝歌沒有死。”
    話音剛落，一個身影落到了紅衣身邊，嘲諷道：“這種話你也說的出口？真為萬極學院有你這樣的老師感到丟臉，紅衣也是剛剛才知道朝歌沒死的，再這之前她一直以為朝歌身死，能不傷心嗎？能不想報仇嗎？你竟然說不該殺他們，真是可笑。”
    “你！”周孤鳴看著薛靈嬋，一時間竟然語塞。
    顏無悔上前一步，站在屋頂邊緣，看著街道上的周孤鳴，說道：“周師，還請你以後先把事情的真相搞清楚，再站出來說話。”
    這下不隻是周孤鳴了，連周圍的其他弟子都驚訝的看著顏無悔，這可是顏公子啊，多少女弟子想要接近他，沒想到他竟然會幫紅衣說話，難道這背後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顏無悔站出來後，所有弟子都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周孤鳴，一時間周孤鳴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又是一道黑影落下，夏伊墨站到了街道上，他看了紅衣一眼，然後回頭對周孤鳴說道：“朝歌被齊徐從背後連射三箭穿透胸口，瀕死墜地，如果不是瑾花婆婆盡全力救他，加上有人與朝歌命運共生，朝歌就真死在今夜了。”
    說完夏伊墨走到周孤鳴身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說道：“老周，你還不知道這些來自各大家族的弟子們的性格嗎？為了一點小事都能以命相搏，這種事你遇到的還少嗎？。”
    周孤鳴嘴唇動了動，最終歎息一聲，說道：“唉，罷了，老夏，你來處理吧。”
    夏伊墨點點頭，轉身看向紅衣，說道：“你還要殺他兩嗎？”
    紅衣靜靜地看著夏伊墨，沉默不語。
    夏伊墨無奈的搖搖頭，說道：“你現在的身體已經處於極限狀態了，繼續這樣，會對你的武道留下隱患的。”
    夏伊墨知道朝歌受傷後，紅衣第一時間心生感應就猜到紅衣可能就是與朝歌命運共生的那個人，朝歌如此嚴重的傷勢被紅衣分擔了一部分命數的流失，這對紅衣的身體也會造成很大的影響，而紅衣卻一直沒事的樣子戰鬥到現在。
    紅衣依舊沉默不語。
    夏伊墨隻好說道：“你可以出手，但我會阻攔你的。”
    紅衣握住白桃的手開始顫抖，手掌與白桃槍身接觸的地方因為用力握緊而產生出摩擦聲。
    她的眼睛從夏伊墨身旁穿過，看向了街道前方的蘇以軒和雷無海。
    街道旁的房屋遮住了從南邊照過來的月光，將街道遮出了一半的陰影，而紅衣就站在陰影的邊界處。
    月光灑在紅衣雪白的額頭和一邊的肩膀上，除了在月光裏的一隻眼睛，紅衣的另一隻眼睛及以下身體都是處於陰影之中。
    猩紅的光芒再一次在紅衣的眼中點燃，處於月光下那隻眼睛裏的紅光從遠處看不是那麼的真切，但處於陰影中的另一隻眼睛在黑夜裏猶如火焰燃燒。
    雷無海和蘇以軒看著那到熊熊燃燒的紅光，紛紛喉嚨滑動，咽下一口唾液。
    雷無海終於忍受不住內心的煎熬與驚恐，連忙轉身向後跑去。
    蘇以軒看著身旁空出的空間，內心一顫，心裏最後的防線被雷無海打破，也跟著轉身向後跑去。
    夏伊墨凝視著紅衣，此時紅衣的狀態讓他也感受到了壓力，身體微微下沉，提起一口內力，緊緊的盯著紅衣。
    薛靈嬋雙手捧在胸前，輕聲呼喚道：“紅衣。”
    紅衣抬起右手，舉起白桃。
    “嗖～”
    一腳踏出，紅衣手中的白桃飛向了夏伊墨，夏伊墨連忙將內力彙聚雙手，準備抵擋飛過來的長槍。
    “砰——”
    在夏伊墨的視野中，白色長槍被丟出來的那一刹那，槍後的那個少女也跟著動了，他能看清那杆飛速射向他的長槍，卻看不清紅衣的動作。
    長槍飛到夏伊墨身前，他連忙用彙聚內力的雙手去抓這杆長槍，下一刻，他瞳孔收縮，因為已經飛到他身前的長槍被一隻突然出現的手給抓住了。
    紅衣先白桃一步，飛在夏伊墨的頭頂上方，胳膊低垂抓住了飛在空中的白桃。
    巨大的衝擊力帶著紅衣的身體掠過了夏伊墨，空中，握住白桃的胳膊再次抬起，猩紅的眼睛死死的盯著那兩個慌忙逃竄的身影。
    左腳落地，紅衣身體前傾，右邊的胳膊奮力的甩向前方。
    “嗖——”
    寒芒閃過，白桃沒入陰影消失不見。
    站在街道兩旁的弟子們身前突然刮起了一道狂風，狂風吹得他們的衣服瘋狂的飄動，但一瞬間後，這道風就已經遠去，飄動的衣服也回歸了正常。
    分散在四周的弟子們來不及感慨紅衣的武功，連忙轉頭看向了長槍瞄準的方向。
    跑在雷無海身後的蘇以軒聽到呼嘯的破風聲，想要側身躲避，但不待他有所動作，白桃就已貫穿了他的身體，進而帶著他的身體砸向了雷無海。
    雷無海被巨大的衝擊力給砸飛了起來，他低頭看著貫穿了蘇以軒後又從他腹部穿出的銀色槍頭，嘴部抽動，一大口鮮血噴灑而出。
    “砰砰～”
    被一把槍貫穿在一起的兩個身影連掙紮都做不到，紛紛倒在了地上。
    “嘶～”
    城中各處皆響起倒吸涼氣的聲音，看著倒在地上的兩個身形，一眾弟子紛紛瞪大眼睛，張大嘴巴。
    夏伊墨依舊保持著雙手擋在身前的姿勢，聽著四周的動靜，他搖了搖頭，放下了胳膊。
    周孤鳴看著慢慢恢複平靜的紅衣，低下頭歎息了一聲，一報還一報啊。
    “鐺～鐺～鐺～”
    厚重的鍾聲從鍾樓傳出，一聲接著一聲，傳遍整座萬極城。
    鍾聲宣告著十年一次的黑榜大比結束了，可在鍾樓附近的弟子們依舊有很多沒有回過神，還在看著站立在街道上的少女。
    蔣蘭舟收回了視線，輕身躍上屋頂，消失在黑夜中。
    李雷薇用手掩著微微張開的紅豔香唇，過了一會，嘻笑起來，然後玉足搖曳，離開了屋頂。
    關索看著紅衣的背影，若有所思，眼中光芒閃爍幾下，轉身離去。
    ……
    月圓之夜，黑榜大比在一道道悠長的鍾聲中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