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碰瓷
    程夏才到二樓轉角口，岑子豪已經飛奔到了樓下。那架勢，給他一對翅膀他就能衝出太空。
    程夏看著岑子豪歡快的背影歎了口氣。
    這一天天的，岑子豪跟吃了興奮劑似的，精神好的根本停不下來。
    7、8歲的小孩狗的嫌！嫌！嫌死了！
    中午要不是程夏硬按他在床上，估計他連午覺都免了。
    剛從床上爬起來，現在又鬧著要出去玩。程夏覺得帶岑子豪比自己在學校參加訓練都累。
    程夏緊著步子追到了樓下，小飛俠已經抱著滑板衝出了家門。
    “岑子豪，你慢點兒！”程夏衝著院子裏的岑子豪喊。
    他沒能馬上追出去，他還得穿鞋。
    剛剛穿的有點急，程夏不小心把鞋帶扯成了死結。
    這就是他煩係鞋帶的鞋的原因。
    “我知道啦······”岑子豪的回答有些縹緲，一聽這聲兒就知道人已經不在院子裏了。
    “你知道個屁！滑慢點兒！別上馬路！”程夏穿鞋的這會兒功夫，岑子豪已經蹬著滑板躥了出去，明顯又把他的話當耳旁風。
    好不容易穿好一隻鞋，程夏正準備跟第二隻鬥爭，外麵突然響起汽車急刹的聲音，輪胎摩擦著水泥地麵，發出刺耳的聲響，程夏手上的動作一僵。
    緊接著是一聲尖叫。隨後便傳來了小孩哇哇的哭聲音。
    程夏心一顫，把理到一半的鞋一甩，一個健步衝了出去。
    馬路上整齊停著三輛小轎車，一個滑板橫在最前麵那輛車的車輪下，那滑板程夏熟悉的很。
    旁邊的草地上蹲著一個女人，女人懷裏抱著一個小孩。
    小孩哭的很凶，女人一隻手撫著小孩的背，一隻手摸著小孩的腦袋，很細心的安撫著。
    光看後腦勺程夏就知道那是岑子豪。心頭一緊，立刻衝了過去。
    這爆發力要是讓教練看見，估計要讓他改練百米賽跑去。
    “小豪！”程夏一把從女人懷裏搶過了岑子豪。
    岑子豪哭的撕心裂肺，整個人都在抖。
    程夏的心被岑子豪的哭聲震得突突直跳，感覺一不留神就會衝破嗓子眼兒，奔向新世界！
    “小豪，撞到哪了？痛不痛，告訴舅舅？”程夏抓著岑子豪緊張的上上下下檢查著。
    “你放心，沒有撞到他，他就是摔了一跤，有點嚇到了。”女人的聲音在程夏身後響起。
    程夏一點兒都不想搭理她。眼睛在岑子豪身上來來回回掃描了好幾趟，確定岑子豪的身上除了手掌擦傷了點皮，沒有別的傷口，才算鬆了一口氣。
    岑子豪估計嚇的不輕，嗷嗷的扯著嗓門一個勁兒的哭，哭的渾身都抽搐了也停下來，大大的眼睛都哭成了一條縫，黃豆大的淚珠子一顆一顆吧嗒吧嗒往下掉，看的程夏揪心的疼。
    程夏把岑子豪緊緊摟進自己懷裏，手用力的撫著岑子豪得腦袋和背。嘴裏反複的說著：“沒事了，沒事了。”
    “對不起，嚇著孩子了。”
    “對不起？！”黎瑋回頭，狠狠瞪了女人一眼，心頭壓抑的怒火有點控製不住，“要不你也讓我開車撞撞，然後我也跟你說聲對不起？！”
    程夏承認這個女人看著並不壞，眼神裏的歉意也很真誠，但這並不能彌補岑子豪受到的驚嚇。
    “你是聾子麼？”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語調冷漠：“已經告訴你了，我們沒有撞著他，”
    這聲音聽著··有點耳熟。
    男人往前邁了一步，把女人護在了自己身後。
    程夏看清了男人的臉，忍不住罵了一句：“是你？！艸！”
    這叫什麼事兒！
    不是冤家不聚頭嗎？
    “我最後解釋一次。”男人冷冷的盯著程夏，明顯已經沒了耐心。
    “他技術不好，見車來了控製不住速度，自己嚇的摔了”男人說。“跟我們沒關係。”
    岑子豪身上確實沒有傷，男人說的應該是實情，但是那句”跟我們沒關係”還是惹毛了程夏。
    “不是你們的車開過來，能把他嚇著？！”
    “你的意思是我們應該坐直升飛機過來？”男人雙手環抱胸前，是程夏熟悉的那個姿勢。“馬路是幹什麼用的要我教你嗎？”
    “馬路是讓大家走的，難道這條路上標了”你家專車道”？！”程夏毫不示弱。
    男人看著程夏，臉上露出了一個諷刺的笑。典型的熊家長調教出的熊小孩，一窩熊！對於這樣的人，講道理就是浪費口水。
    “你真該慶幸我開車的技術不錯。”
    程夏打量了一下男人，冷冷哼了一聲。
    “你開的車啊·······”程夏的啊拖的意味深長。“那就指不定到底誰的技術不行了。”男人看著年齡跟他差不多，有沒有駕照還是一個問題。
    男人很快領悟到了程夏的意思。
    “我們的車連他的邊兒都沒挨著。”男人說著打開了車門，“這有行車記錄儀。”男人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你要想訛人，不好意思，換下家吧。”男人冷冷的勾了勾嘴角。
    訛人？！程夏一雙漂亮的桃花眼都震驚的放大了一倍。
    行，你都這麼說了，再不訛你都顯得老子不給麵子！
    程夏鬆開懷裏的岑子豪站了起來，和男人第二次麵對麵對視。
    男人一臉的冷然，程夏一臉的蕭颯！
    “就算沒撞著，也是你們的車突然開過來，把小豪嚇到才摔的。”程夏甩出了一幅流氓像。
    “這也能賴別人？”男人冷冷哼了一聲。
    程夏不管男人，繼續掰著手指算賬：“手的傷就在這擺著了，滑板在你的車輪下邊兒壓著，你自己看著辦！”
    男人瞪著一雙漂亮的丹鳳上下打量了一番程夏。
    “黑的說成白的，死的說成活的！牛！”男人說著衝程夏樹了個大拇指。
    “你也不錯。”程夏掃了眼對麵，三輛小車裏一共下來了5個人，一個女人，4個男的，還都是人高馬大的老爺們兒。外加一條雄赳赳氣昂昂的黑背犬，陣容強大，顯得程夏勢單力薄。
    “昨天是以大欺小，今天是以多欺少！”
    “所以說碰瓷也要先偵查清楚對方的實力。”男人臉上是不加掩飾的哂笑。“搞不好挨一頓揍，還什麼都沒弄到。”
    碰瓷？！挨揍？！靠！
    程夏看著男人那張囂張的臉，磋了磋牙。
    男人今天已經沒有了昨天的狼狽。一雙淺色板鞋，一條休閑褲，一件短袖T。手腕上戴著一個男士手表，深藍色的表麵，看著很高檔。脖子上掛著一個深褐色的吊墜，也不知道什麼材質，顯得男人的皮膚越發白皙、細膩。今天的頭發不是糊了鍋的麵條，打理的清爽帥氣。
    男人的五官很好看，寬額、劍眉、丹鳳眼。看到眼睛的時候，程夏卡了下機，男人的眼睛不是又大又圓的那種，長長的，笑的時候眯縫著，露出一點黑黑的眼珠子，閃著晶瑩的光，看著又陰險，又狡詐，又好看！
    “要碰瓷也不挑你們這種丟油鍋裏也煎不出兩滴油水兒的車隊，你想多了。”
    男人勾了勾嘴角沒有說話。隻是轉身往身後的三輛車掃了眼。
    兩輛寶馬裏麵夾著一輛TT，陣容不算豪華，但也不至於到被嫌棄的地步。
    “這個陣容你都看不上眼？”男人勾嘴一笑，“看來你是想一碰致富啊。”
    “舅舅，我要回家。”
    程夏還想說什麼，大腿突然被一雙小手抱住了。低頭一看是岑子豪瞪著一雙水盈盈的大眼睛看著他。
    哭了半天的岑子豪不知道是哭累了，還是終於意識到自己還健康的活著，總算緩了過來。此刻抱著程夏的大腿，迷迷瞪瞪的看著周圍一幫大人。恢複到了平時的可愛招人疼的模樣。
    “小豪。”程夏俯下身一手抱起岑子豪，在岑子豪頭上輕輕摸了兩下：“沒事兒了啊，小豪。”
    岑子豪很乖的把腦袋搭到了程夏肩上。程夏一顆心軟了下來。
    岑子豪沒事，程夏也就懶得繼續跟這幫人糾纏。
    “行，我們回家。”岑子豪點了點頭。程夏抱著岑子豪轉身往家走去。
    沒走兩步，岑子豪的腦袋又從程夏肩上抬了起來，指了指身後：“舅舅，滑板。”
    “那個不要了，舅舅給你買個新的。”
    “誒！油水兒不多，滑板還是可以買個新的給你的，不能讓你這瓷白碰。”身後響起了男人玩味的話。
    “免了吧，回頭再說我們敲詐勒索！”程夏大聲嚷了句，“不用你們賠了，爺就是這麼大氣。學著點兒，別老從錢眼兒裏看人！”嚷完程夏抱著岑子豪一瘸一拐的往自己家走去。
    “忘了說一句，帥哥，你造型挺時尚的！”直到這時大家才注意到程夏隻穿了一隻鞋，另一隻腳是光著的。蹦躂著走路的樣子特別逗樂兒。
    “20XX流行新穿法，不知道了吧，土鱉！”程夏吼完這句，雄赳赳氣昂昂的走了。
    身後傳來一片笑聲。
    “舅舅。”
    “幹嘛！”程夏回答完才反應過來是在跟岑子豪說話，趕忙軟了語氣。“怎麼了，小豪？”
    “舅舅，他們好像住對麵。”
    “別瞎說，對麵那房子沒人住。”小區的老住戶都把對麵別墅戲稱為“跑路碼頭。”在裏麵住過的住戶最後都莫名其妙的負債累累，然後以跑路的方式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程夏還記得最近的一任主人是一家從事進出口貿易的公司的老總，姓趙。五十開外的年紀，頂著一個略微膨脹的肚皮，臂下總喜歡夾個皮包，走路昂首挺胸，頗有些派頭。兩個月前的某天早上，晨跑的媽媽見趙總行色匆匆的坐上一輛車，然後就再也沒見到過這個人了。對麵別墅就一直空到現在。
    “我看見他們進去了。”
    聽到岑子豪的話，程夏在家門口停下了腳步，回頭果然看到一群人提著一堆大大小小的行李箱往別墅裏搬。
    都說禍害遺千年，估計這家應該能住的長久點兒吧。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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