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近人？”穆傳洋思忖著尹恩平傍晚所說不假。
    “是，臨近茅屋的僅有墳頭三座。不過，與其說是茅屋旁邊堆了墳，還不如講是這人在墳頭旁搭了個屋。”
    三座墳頭。
    穆傳洋原先隻當他父亡，如今看來尹恩平家中便隻餘一人。木成那般蠢模樣，現在倒也不能全然怪他了。
    “墳前可有碑？”
    “無字碑。”
    “可還有其他線索？”穆傳洋微蹙眉頭，仍是一頭霧水。
    “目前為止還沒有，屬下已是催人快馬加鞭探個究竟，可是市井之人全然不知，有口風的也都循著循著便斷了線，好似有人有意剪斷似的。而且，皋國百姓貌若不知此次和談打算。”
    穆傳洋冷哼出聲，“看得出，這出使人數少得可憐，又不著官服低調異常，必然別有用意。沒想到庸碌之輩這時倒顧起顏麵來了，耍起蒙蔽百姓的招數，自家都要爛透了還當世人不知。”
    穆傳洋站起身來撫了衣袂，雙手背負於後，麵露不屑。
    “繼續查，總有蛛絲馬跡露出來。還真當他是石頭縫裏蹦出來的不成。”
    “是，主子。”暗衛應著。
    半晌無話，穆傳洋在院子裏定定站了會兒感受著山間野風裹著寒氣，夾雜著土腥，葉響沙沙，樹影婆娑，未免讓人覺得愈加陰冷。
    穆傳洋轉身便想回屋，卻見暗衛仍舊豎在門口宛若修羅夜煞。
    “有話就說。”
    “謝主子！方才來報王爺正在滿軍營找主子。”
    “我不是留書一封了嗎？”穆傳洋耐心缺缺。
    “是，可王爺看了之後覺得主子此舉尤為…尤為不妥。”
    “不妥！？他有何資格指點我！”
    “主子息怒！王爺他也是擔心主子您一人在外，恐遭不測。那時便是國之將難…”暗衛又是屈膝跪地。
    暗衛察覺這段時日裏主子的行蹤與心境的確不同往常，難以捉摸了許多。如今也是借著王爺鬥膽提醒自己主子，誰知主子這般容易觸怒。
    原本穆傳洋鮮少喜怒形於顏色，可當下慍火不掩。
    “就算我死在外麵，還能國將不國不成？真當他成賢王爺和一眾門客是擺設！？朝中大臣都是隻領俸祿不做事的嗎！？”穆傳洋微眯雙眼，眸中血光盡露。
    “主子息怒！屬下罪該萬死！罪該萬死！”
    “你是該死！再將成賢的瑣事說與我聽，你便提頭來見吧！”
    穆傳洋冷嗤一聲，甩袖閉門。
    暗衛則跪在院中久久不起。
    屋內，穆傳洋斂了慍色，看著竹榻上的人睡得仍舊深沉，踱步塌前，卻眉頭糾結。
    他深知這樣激烈的情緒變幻，失了自控似的讓人無法置信。
    窗外三兩嘰喳鳥鳴揭過黑幕，帶來了天地間的一縷光亮。
    如此之景已反複六日有餘。
    尹恩平縱使身體再過不適，五更便自然睜開了眼，況且近日來在洋兒的悉心照料之下，傷勢見好。而今日，醒來卻不見平日愛睡懶覺的洋兒。
    “洋兒？”尹恩平輕輕喚著，唯恐驚了林中正寐的走獸。